第一百二十一章 備考開始
第二日，秋楓帶著夜皎月提著大包小裹的禮品來到墨府，給墨竹君拜年。
墨竹君親自迎了出來，將二人帶入府中。墨府跟秋府比，自然是小了不知多少倍，但放眼一看，就覺得這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不簡單。
夜皎月第一次來墨先生的府邸，好奇的四處張望。墨竹君看著她好奇的樣子微微一笑，問道：“靜玥可是發(fā)覺了什么？”
夜皎月?lián)u了搖頭說道：“看不出什么，只是覺得哪里都有些不太一樣?！?p> 墨竹君微笑著將二人帶進(jìn)室內(nèi)，這才說道：“靜玥眼力不錯?！?p> 夜皎月好奇的望著他，半晌，秋楓才道：“墨先生是墨家后人?！?p> 墨家？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墨家？夜皎月瞪大了眼睛想起了秋靜玥給自己講過的故事。墨家不光在哲學(xué)上有自己突出的造詣，在機(jī)關(guān)五行、天文器械方面，都有著一層神秘的色彩。
墨竹君看著她那副表情，微笑道：“怎么？很驚訝嗎？”
夜皎月緩緩地點(diǎn)著頭，崇拜的抱拳道：“先生！先生…能做先生的徒弟，真是靜玥的榮幸??！先生，您教我一點(diǎn)玄術(shù)和機(jī)關(guān)吧？”
秋楓連忙說道：“靜玥，不可胡鬧。”
墨竹君抬了抬手，笑道：“等你先叱咤朝堂再說吧?！?p> 朝堂！一提這個，就不由得想到科考，秋楓和夜皎月這兩個人一下便開始垂頭喪氣起來。
“怎么了？”墨竹君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秋楓便將昨日她入宮的事情說給了墨竹君聽。本以為墨竹君會愁眉不展，卻見他神態(tài)輕松自然的品了口茶，淡淡道：“怎么，那就去考啊。”
秋楓和夜皎月對視了一眼，不明所以。
墨竹君抬眼看了看面前的父子，淡淡道：“你爹也就罷了，你對你自己就這么沒信心？”
夜皎月愣了愣，小聲道：“我從未考過，有些忐忑…”
“不必，去考就是?！蹦窬苯诱f道。
額…這么簡單？這么淡然？夜皎月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半晌，才緩緩道：“那…先生既然這么說，我倒是覺得心中有了幾分底氣。那先生就等著科舉之后，便教我點(diǎn)玄術(shù)機(jī)關(guān)吧?！?p> “好?！蹦窬斓拇饝?yīng)了。
“竹君？”秋楓看著墨竹君，有些心里沒底。
墨竹君垂首摸著茶碗上的花紋說道：“秋老兄是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的底吧？你這兒子本就一點(diǎn)即通，病愈之后又幾乎過目不忘，很多時候，都不需要我的點(diǎn)播自己便明白了個通透。他剛剛病愈去上課的時候，我仿佛以為他是失憶了，很多以前講過的東西她都一臉的莫名。不過沒過上幾日，便都能對答如流，可見你這長子之天資。無礙，區(qū)區(qū)科舉，不在話下?！?p> 秋楓驚訝的看著一臉無措的夜皎月，心中仿佛一瞬間開始波濤洶涌，說不出究竟是何滋味。
接下來的兩個月，除了必要的騎射鍛煉身體之外，夜皎月都在秋靜玥的陪同下每日苦讀。
秋凈蘭經(jīng)常會做一些可口的小食送過來給長兄補(bǔ)身體，自然也是忘不了她四兄的。
夜皎月一邊翻著書，一邊摸了一塊糕餅送入口中，秋靜玥就在邊上伸手將她嘴邊的碎屑捏下來。他最看不得自己臉上有異物了！
秋凈蘭紅著臉看著長兄長嫂恩愛的模樣，實(shí)在覺得自己多余，便找了個借口就離開了房間，跑到秋凈涼的住處。
秋凈涼正在舞刀，看到秋凈蘭動作之時頓了一瞬便在教習(xí)師父方天成的怒喝下繼續(xù)練習(xí)。
好不容易等到整套招式結(jié)束，秋凈涼才擦著汗向秋凈蘭走了過來。
秋凈蘭怯怯的看了一眼邊上兇神惡煞的方天成，小聲問道：“我只知長兄要考試，沒日沒夜的看書，四兄這又是做什么呢？拼了命的練刀法，我昨日還見你練長劍和長矛！”
秋凈涼溫和的笑了笑，“長兄讓我考武試，這事兒我就告訴你一個人了，你別跟別人說啊！”
秋凈蘭驚訝的捂住唇，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四兄，點(diǎn)了點(diǎn)頭?！伴L兄真是厲害，若是說看書寫字，四兄自是不成的。可若是舞刀弄槍，四兄絕對最厲害！”說罷還舉起雙手，比了兩個大拇指。
秋凈涼被她夸得臉都紅了，摸著后腦說道：“哪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秋四郎！過來！”方天成突然一聲怒喝，“一盞茶到了，接著練！”
秋凈涼抿了抿唇，不舍得看了一眼秋凈蘭，便說道：“你快回去吧，怪冷的，別染上風(fēng)寒?！闭f罷便立馬乖乖地回去接著舞槍弄棒去了。
秋凈蘭看了半晌，正覺得寒風(fēng)刺骨，可又舍不得離去，就在這時候，麥冬從遠(yuǎn)處走來，走到秋凈蘭面前溫和的說道：“三女郎冷了吧？大郎君讓我送來這個給您。”說罷便將手里的狐裘大氅系到了秋凈蘭的身上，又把一個銀灰色狐貍筒套在了她手上，才福了福身繼續(xù)說道：“大郎君說，雖然這個能抵御一時的寒風(fēng)，可畢竟不是長久之計。三女郎再看一會，便回去吧?！?p> 秋凈蘭乖巧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好，我一會就去將這大氅和狐貍筒還給長兄。”
麥冬搖了搖頭，“大郎君說了，三女郎身體弱，這是特地送給三女郎的。說是前幾日夫人送來了天青色的這件大氅，他便覺得適合您，特地給你留著的。大郎君現(xiàn)在潛心詩書準(zhǔn)備科舉考試，剛剛一時忘了，這會兒特地讓奴婢送來的?！?p> 秋凈蘭頓時覺得比剛剛更暖了幾分，欣喜地摸了摸領(lǐng)口處的封毛?！罢婧每矗∽岄L兄好好忙，我改日等他得了閑再去謝他！”
麥冬微笑著福了福身，便轉(zhuǎn)身走了。
“秋凈涼！”方天成中氣十足的一聲怒吼，嚇了秋凈蘭一個哆嗦。連忙回頭看去，只見秋凈涼并無異常，努力刻苦的練習(xí)著。
面上雖然如常，但是秋凈涼心中卻更加感念了他長兄幾分，知道凈蘭在這站著冷，自己那么忙還派人送來了衣裳，相比之下，五大三粗的自己就顯得……
“專心！”方天成又是一聲怒喝，秋凈涼再也不敢分心，連忙斂了心神，專心練武。
秋凈蘭忐忑的抿了抿唇，覺得自己在這太影響四兄習(xí)武了，想張口道個別，又膽怯的看了看眼似銅鈴的方天成，嚇得沒敢看口，于是便猶豫著挪著小步子離開了別院。
回去的路上，小蘗一直偷偷去看秋凈蘭。秋凈蘭實(shí)在被她看得不舒服了，便問道：“有何不妥？”
小蘗嚇了一跳，小聲道：“奴婢就是覺得，這大氅真好看！”
秋凈蘭沒有回話，但心里卻是高興的。她一個庶女，雖然平日里母親不曾短她吃穿，自己的用度與其他庶出兄姊如出一轍，并沒有絲毫克扣?？上襁@些難得的好東西，她哪里能有？就她手上的狐貍筒，也應(yīng)該是有價無市的吧？
別院的房間內(nèi)，夜皎月動了動僵硬的脖頸，輕聲道：“我把娘給你的大氅和狐貍筒給了凈蘭，她會不會不高興？”
秋靜玥不在意的笑了笑，“不會的，爹娘現(xiàn)在啊，依賴你勝于我。你做的事，哪怕只是一時興起，他們都會覺得你有你深奧的道理?！?p> 夜皎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我只是覺得，天青色更適合凈蘭。而你最最適合雪白色，純潔淡雅，符合你的氣質(zhì)?！?p> 秋靜玥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就直接說你送我的那件才是全天下最好的不就得了？”
夜皎月嘿嘿一笑，“就是這個理兒！”
“你啊，是不是不累了？”秋靜玥坐到了她的身后，溫柔的給她捏著肩膀?！斑@些苦本應(yīng)是我來受的，難為你了?！?p> 夜皎月側(cè)頭看向肩膀上的手，“甘之如飴。”
秋靜玥竟被她說的臉一紅，“胡鬧，這是你該說的話么？”一個女孩子說情話說的竟都不知道臉紅！
夜皎月捂著嘴巴笑了幾聲才道：“是是是，是你該說的。哎呀，你給我揉肩揉的好辛苦，本該是我來給你揉的?！?p> “……”
夜皎月挑了挑眉，“怎么？你不該說那句甘之如飴么？快點(diǎn)，溫柔深情的說，快說！看著我的眼睛說！”
“……”就不說！
“快說！”
“……”
“……噗…哈哈哈哈！”夜皎月看著身后傲嬌的面龐，終于繃不住笑了出來。
門口的川柏川谷聽到笑聲，相視著會心一笑。
時光飛逝，轉(zhuǎn)眼就到了陽春三月。本來出了正月，秋靜玥和夜皎月的親事就應(yīng)該辦了，可是被這壓力頗大的科舉考試鬧的，哪還有成親的心思？
秋府四位郎君三位都在今年參加了科舉考試，兩文一武，一時轟動長安。百姓們都說，堂堂文相秋家，以后可了不得了。
“哎哎，聽說了嗎？秋家今年一下子有三位郎君參加科舉考試呢！”茶館內(nèi)一名百姓興高采烈的說道。
同桌的其余兩個人一副瞧不起他的表情回道：“都是什么時候的舊事了，你才知道？”
“你們都知道??？”那人有些失望，還以為這消息只有自己知曉，才急于向同伴顯擺的。
其余兩人中個子高瘦的那個搖頭擺尾的說道：“聽聞那秋家大郎君是秋府唯一的嫡出，病榻上躺了多年，現(xiàn)下好了，立刻便報考了科舉。那三郎君雖是庶子，但自小便是眾人口中的神童，這次科舉啊，肯定沒問題。再說那小郎君，自小棄文從武，厭棄讀書，就喜歡舞槍弄棒，你們說說，這秋家本來是書香門第，一下子要是再出個武狀元，那秋家可就了不得了！”
另外一個矮胖的不太認(rèn)同，“說得好聽，要是此次都榜上有名，自然光宗耀祖，可要是這秋家三個郎君一個都考不上，那秋相國的老臉可就丟盡了！”
眾人聽著，便又是一陣哄笑。
秋府正堂，秋楓揉著發(fā)疼的眉心不說話。
秋李氏親自端了一碗銀耳羹放到秋楓面前說道：“夫君，別愁了，將這羹喝了吧?！?p> 秋楓又捏了捏眉心，才說道：“你說說是誰??？！將我秋府三個兒子考科舉的事情傳的盡人皆知，這考上了還好，要是都…我還活不活了？！”
秋李氏也蹙著眉嘆了口氣，可她又能有什么辦法？“夫君，要不然找…找靜玥過來出出主意？”
“不可，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一點(diǎn)都不能再讓他煩心了！”秋楓知道現(xiàn)在正是關(guān)鍵時期，離考試沒剩下幾天，每時每刻都是關(guān)鍵，千萬不能打擾到他?！斑@三個孩子最近的吃食上你多費(fèi)心，千萬不能有閃失，特別是靜玥，他身體剛恢復(fù)也還沒多久，千萬別吃壞了！”
秋李氏贊同著點(diǎn)著頭，“是，夫君說的是，等要考那幾日我親自做好了給靜玥送過去。”
“娘要給我送什么好吃的??？”夜皎月帶著秋靜玥過來請安，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什么親自做好了送過去的話。
秋李氏見到兩個孩子，連忙歡喜的迎了上去，一手拽住一個笑道：“學(xué)的累了吧？娘去給你們做好吃的去?！?p> 夜皎月連忙拽住她，柔聲道：“娘，您看您和爹這些日子，要考舉的是我們，怎么您二老卻瘦了一圈？我都胖了！”說罷便拽著秋李氏進(jìn)了屋。
二人請過安后，便清退了眾人，只留下屋內(nèi)四人。
秋靜玥看著父親的神色說道：“爹，您沒事吧？”
秋楓一臉的淡然，“沒事，爹很好?！?p> 夜皎月?lián)u了搖頭，指著秋楓的眉心道：“爹，您的川字紋還沒下去呢?！?p> 秋楓連忙下意識地?fù)崃藫崦夹模行┎恢绾伍_口。
夜皎月輕嘆了一聲，“爹娘是不想讓我分心吧？爹，沒事的，我整日里四書五經(jīng)的腦仁兒都疼，您說些別的讓我腦子活泛活泛，還是好事呢！”
秋楓被她逗樂了，一想好似也是這個理兒，便開口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本不想張揚(yáng)你們兄弟三人一同考科舉的事情，可不知怎的，街頭巷尾竟全都傳遍了！你說若是榜上有名…自然是好，可若是…唉……爹不是對你沒信心……我……”
秋靜玥看了看夜皎月，笑道：“爹，我朝科舉都有臨時設(shè)立的監(jiān)管官一職吧？不知今年是誰？”
“是薛功…成……是他！”秋楓一經(jīng)提醒，今日混沌的思緒終于清晰了不少。他不由得失笑道：“真是老了，以前這樣的彎兒哪能自己都轉(zhuǎn)不過來？”
夜皎月安慰道：“爹就是最近事情太多繞在一起了，才不是因?yàn)槭裁茨昙o(jì)的事兒呢！爹還是個小伙兒呢！”
秋楓一愣，隨即大笑道：“你啊，成天就會逗你爹我開心！”
秋李氏見秋楓臉上都笑紅了，便知他是真的心情好了許多，她這心里也寬泛了不少。不由得坐到了夜皎月旁邊，輕拍著她的手說道：“好孩子，現(xiàn)在啊，我和你爹都愿意聽你說話，一聽你說話心情就好！”
夜皎月突然竟有些羞澀起來，“是嘛？爹娘喜歡就好！我就怕爹娘覺得我沒規(guī)矩！”
“哎！”秋楓不贊同的擺了擺手，“你是個極好的孩子，在外頭懂規(guī)矩，在我們面前便不會那么拘謹(jǐn)，就跟自家孩子一樣惹人喜愛，我跟你娘都?xì)g喜的很?！?p> 夜皎月偷偷瞟了一眼秋靜玥，垂下頭不說話了。
秋靜玥溫柔的看了看她，隨后對秋楓說道：“爹，既然已經(jīng)傳出去了，您著急也無濟(jì)于事。墨先生不是說了嗎，她沒問題的。而且我看凈涼也十分刻苦努力，凈遠(yuǎn)是個聰明絕頂?shù)模匀灰膊粫尚?。盡人事聽天命，您不必過于煩憂。”
秋楓點(diǎn)了點(diǎn)頭，“與你們說會話，我心情好多了?！?p> 秋李氏一聽這話高興了，便道：“那就快把羹喝了吧。我再去給兩個孩子端兩碗?！?p> 秋楓笑著拿起了桌上的碗，笑呵呵的將蓮子羹都喝了進(jìn)去。
又說了一會話，夜皎月便不敢耽擱，起身和秋靜玥回了別院繼續(xù)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