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海邊的陽光更加熱烈,加上一群女人沒完沒了的提問,顧奕秋額頭已經(jīng)開冒汗,開始口干舌噪。
“出來的時候忘了帶水,我能不能去你們那討點水喝?”應(yīng)該不會被拒絕吧?
然而剛才還聊得熱火朝天,此時大家都安靜下來,一言不發(fā),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一個個都面露難色。
顧奕秋不明白個中緣由,但也能猜到幾分原因,開始收拾東西,準(zhǔn)備離開。
“要不去我那吧?只是喝口水,而且大家都在?”葉傾輕出聲道。
她不是中海村的人,也沒決定一輩子待在這兒,留人喝口水,不算破壞規(guī)矩。
“我看行,葉子那你就帶這位顧先生去喝水,我們這就回去?!逼渲幸粋€村民應(yīng)完,還和其它一個人幫忙拿東西。
一群女人領(lǐng)著顧奕秋來到阿惠家,看著葉傾輕給他倒了水,又看著他把水喝完。
喝完水,顧奕秋把碗放下,心里有些不適,這種不適來自門口的一群女人,雖然沒有惡意,但一直虎視耽耽的盯著他看,再鎮(zhèn)定的人也會無法淡定。
惑許他該盡快離這個村子,畢竟這是個寡婦村,他一個大男人出現(xiàn)在這,確實不太妥。
他站起身,看著葉傾輕,“謝謝你的水,我該走了,也謝謝你們?!?p> 后面一句客套話是對那些女人說的。
要走了啊?那就走吧,沒什么好看的了。
于是那群女人很快散了去,都各自回家吃午飯去了。
時間已經(jīng)到了十二點,就算現(xiàn)在煮也過了飯點,想了想,葉傾輕還是挽留了他,“外面太陽太毒,吃個午飯再走吧?不然容易中暑,我很快就能弄好?!?p> 說完不等人回答,她就直接轉(zhuǎn)身去了廚房,平日里阿惠在家都是燒灶的,可她不擅燒灶,而且現(xiàn)在燒火肯定來不及了,所以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一旁的液化爐。
顧奕秋站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很是尷尬,聽到廚房傳來的響動,出于禮貌,他沒有離開,而是坐下來等。
真的很快,十五分鐘不到,葉傾輕就端了一大碗面出來,放在桌上,“你先坐過來吃?!?p> 見她轉(zhuǎn)身又進了廚房,顧奕秋輕輕搖了搖頭,走到桌旁坐下,碗很大,面量很足,里面的配料堪稱豐盛,都是海鮮,幾只肥蝦,還有很多花蛤,配上一些青菜,看起來很有食欲。
嘗了一口,發(fā)現(xiàn)味道挺鮮美的,蝦很好吃,小姑娘手藝不錯。
沒一會兒,葉傾輕又端著一大碗面來,坐在他對面,笑的一臉燦爛,“家里只有海鮮,所以就做了海鮮面,味道不錯吧?”
“很好吃,你真能干?!鳖欈惹镉芍缘目洫劇?p> “蝦和花蛤是活的,做法很簡單,先把花蛤炒一炒,面過一下水,再煮一鍋開水,把食物都放下去煮熟,最后放上一些佐料就能吃了?!?p> 葉傾輕一邊吃一邊很自然的解說煮法,仿佛面前的這個人不是剛認識二個小時不到的陌生人,而是認識很久的熟人。
不知道為什么,顧奕秋對她也有同樣的感覺,總覺得她很像一個人,那個他一直在找的人。
這個女孩神彩飛揚的說著話,和低頭文雅吃東西的樣子真的像極了當(dāng)年的她,可是當(dāng)她抬起頭時,又讓他清醒的意識到,這不是他要找的人,二個人只是眉宇間有些相似而已。
吃完飯后,因為不想給葉傾輕造成不必要的麻煩,顧奕秋沒有多作停留,背起他來時的大背包就告辭。
見人走了,葉傾輕把碗收拾到廚房,洗好碗筷出來時,卻意外的發(fā)現(xiàn)剛才已經(jīng)離去的人,又返回來了。
她一臉懵,“是什么東西落在這兒了?”
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顧奕秋神情的復(fù)雜的抿了抿唇,隨后從錢包里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她,“你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快說有,說你們是親戚。
然而,葉傾輕看了半響,最后搖搖頭說:“沒有,我肯定沒見過她,她好漂亮。”
這么好看的人,如果見過,她不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不過她覺得照片里的人有些熟悉,這種熟悉感很微妙,她一時解釋不出個所以然。
顧奕秋原本帶著希翼的眼神,陡然黯淡下來,他心里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感到無比的失望,把照片放回錢包,嘆了口氣,滿眼都是哀傷,“她是我的一個故人,二十多年沒見了,我想找到她,可是一直沒有音訊,我是不是回來的太遲了?”
“你來這也是為了找她?”
“是啊,聽說她曾經(jīng)到過隔壁村,我是一路找來的,可惜沒有半點線索,”他沒有要多說的意思,重新背起他的大背包,往門口走去,他停在那逆著光,沒有回頭,幽幽的說:“你笑起來的時候和她真像,在海邊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我甚至以為你就是她的女兒?!?p> 那一刻他害怕自己的猜測成真,但又希望能快點找到她,所以他的心情是非常矛盾的,剛才刻意的打聽了一下葉傾輕的身世,發(fā)現(xiàn)二人之間并沒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就沒有再深究的打算,他不想給她造成困擾。
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葉傾輕若有所思,她和他一見如故,也許只是眼緣的問題,這并不能說明什么,難道二人還一抽風(fēng)去醫(yī)院來個親子鑒定?
她是中邪了,居然有這種想法,他們只是萍水相逢,怎么可能是親人?
緣分有時候就是如此感人,當(dāng)多年后他們再回憶這個時候,不得不承認血緣這種東西真的很奇妙。
離開中海村后,顧奕秋就步行到隔壁鎮(zhèn),然后坐上一輛大巴車,目的地是市里,到了市里他將坐飛機去帝城,那里是顧云去過的地方,也是最后一站。
不管現(xiàn)在她變成什么樣子,結(jié)婚與否,有沒有孩子,他都想再見她一面,否則他的人生就不會圓滿。
那是他的青梅,他整個年少青春的精神支柱和快樂根源,那是他曾經(jīng)的愛人,也是一生的最愛。
他的生命中只愛過顧云這個女人,可是他們分開了整整二十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