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遠處,一群人以方陣坐在地上,地上插著一把把龍槍。
南方的風很舒適,吹在臉上能夠感覺到充沛的水氣,不過他們都沒有什么心情去理會了。
趙錢多搖了搖腦袋,將軍平時雖然好說話,但是遇到原則問題肯定是寸步不讓,扭著一根筋。
說實話這群兄弟這么做倒是沒后悔,如果不是今天將軍活過來,哪里就能這樣子算了??墒菍④娀钸^來了,問題也就大了。
趙錢多把腦袋往后面探了過來,問道:
“兄弟們,你們想想辦法啊,等下怎么解釋?!?p> 坐在稍前的一個瘦削青年,是九列一百八十騎的先鋒陣長寧虢。他扭了扭脖子,看了眼趙錢多:
“就說是聽你的號令,反正天塌了也有高個頂,愁啥?!?p> 趙錢多眼睛瞪了起來:
“你這么說可就沒義氣了,爽完就翻臉,之前可沒見你們問過我!”
寧虢忽然閉了嘴,沒再說話,趙錢多還想再說話的時候,身后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
一個胸前沾滿血跡的男人走了下來,趙錢多急忙坐直了起來。
蔣丹雪看著這群低著頭的兵,壓著內(nèi)心的火,靜靜站著。
“我說過什么,既然當了兵,就不要再把個人感情放在前頭,你們看你們今天干了啥?”
蔣丹雪拉扯下了隨身攜帶的一塊鐵牌,扔了出去。
哐當兩聲,聽得趙錢多頭都耷拉下來了。
“光舟五大家,雖說暗地里互相爭斗,可也是暗地里,一朝魔族來襲,除非他們連祖業(yè)都不要了,不然他們也會守著這座城市!”
“今天我就算死了,明天他楊狂天也活不下去,這千騎虎嘯自然有他楊家人殺。但是你們這樣算什么!今天如果你們動了手,殺了他虎嘯騎,虎嘯軍肯這樣子算了嗎?他們引兵找的還是龍亢軍,你們卸甲有用嗎,難道龍亢軍就不會護你們?要是兩軍互伐,后果需要我來說嗎?將來光舟市被魔族攻下,百萬民眾的命你們擔得起嗎?”
“你們當兵是為了什么?是為了護住你們身后的平民,不是為了一個人一個家族的私欲。你們這樣又和強盜有什么區(qū)別!”
蔣丹雪握著龍紋槍,斜斜靠在地上,猛然一劃,恨聲說道:
“從現(xiàn)在起,你們和我再無瓜葛。”
說完之后,蔣丹雪就將龍紋槍插在地上往回走去,槍柄悲鳴般嗡嗡作響。
趙錢多猛然站了起來,看著蔣丹雪的背影,聲音有些顫抖:
“俺們也是大老粗,如果沒有遇到你,我可能一輩子都是一個賊,你的話我們聽,可是兄弟們,今天做的事你們后悔嗎!”
整個丹血神騎聲音如同宣泄著什么一樣,吼道:
“不后悔!”
趙錢多看著那個停住的聲音,再問:
“今天將軍死了你們會如何!”
一直沉默著的丹血神騎聲音如同雷鳴般轟響,貫徹在整個燕山上:
“殺他虎嘯,殺他楊家!”
趙錢多笑了一下,大聲再問:
“為何要如此違背軍紀!丹血神騎可是強盜!”
“不是!”
“為什么!”
“丹血將軍定的軍規(guī)第一條。百姓必死衛(wèi)!虎嘯軍殺平民蔣丹雪,我們遵循軍規(guī)何錯之有?!?p> 趙錢多嘿嘿一笑,撿起鐵牌和龍紋槍,聲音格外輕松:
“將軍,你不認我們不要緊,可是我們認得你,下次有人再動你,我們還是會這么做。你走吧,東西替你留著?!?p> 蔣丹雪扯著嘴巴,眼睛有些發(fā)燙,這群兔崽子。
看著蔣丹雪走遠,寧虢嘆了一口氣說道:
“將軍這種人,當真人間罕見,趙強盜今天算你的,下次酒讓給你了?!?p> 趙錢多看著背影已經(jīng)消失在黑夜中,想著寧虢的話,倒也沒有反駁,喃喃道:
“強盜,第一次遇到將軍,他還是個小孩吧,當真好笑,我居然被一個小孩說去當兵?!?p> 趙錢多看著燕山,忽然想起自己來到丹血神騎的舊事。
趙錢多這個名字雖然格外土,但是丹血神騎沒有人會笑話趙錢多的名字土,因為這就是他們的生活。
大部分丹血神騎之前的想法,湊夠錢,帶家人進入村鎮(zhèn)。
而趙錢多他爹媽替他起這個名字,就是希望他有一天能掙很多錢,把整家人甚至是整個鄉(xiāng)村的人一起帶進去光舟市住。
趙錢多人也挺幸運的,在一次背了個大籃子上山采藥,在深山中遇見了一個獵殺魔獸受了重傷的靈師,氣息奄奄只待西歸。
趙錢多這人以前賊混蛋,向來就不愛學東西,但是偏偏好賣弄才學。
那時候趙錢多一見到那靈師,頓時雙手一甩、大腿一顫!
“唉喲!雅兒老是罵我不務對業(yè),這一次我救人扶狗,一定會讓她對我刷眼相看的!”
趙錢多看那個靈師那副快嗝屁的模樣,急忙把一種劇毒的笑穿腸草當成止血草給人家喂下去。
嗯,不是糊上去,是喂下去。
靈師雖然快嗝屁,可人家不傻,問道:
“小友可是要來幫忙?怎么用的是這種黑氣渾濁的草。”
趙錢多嘿嘿一笑:
“這你可就不懂了,這是我老師教我的醫(yī)術(shù),一葉提神活腦,兩葉比龜活好,三葉長生不老??!”
那靈師將信將疑,但是看著趙錢多臉上真誠的笑容,姑且只能相信了。
難不成如今有如此神草,靈師倒也覺得這年輕人說話云里霧里,倒有可能是一個高人來呢。
那種草數(shù)片即可置人于死地,但是靈師畢竟是靈師,不比尋常人,即使已經(jīng)重傷在身,但是發(fā)現(xiàn)有毒用靈力裹住即可,不侵靈池神識倒也無礙。
趙錢多拉著大籃子,一大把草就塞進靈師嘴里。
“不急不急,你盡管吃,不夠我這里還有?!?p> 靈師咽下后,原本暗淡失色的眼神頓時一亮,連忙嗚咽起來。
趙錢多一看果然有用,心里大喜,又拿起幾把草準備塞進這靈師嘴巴里面。
靈師內(nèi)心如同山崩地裂,這種毒氣之劇烈,已經(jīng)把讓自己把所剩無幾的靈氣都耗在這上面,原本還是撐幾天,現(xiàn)在估計一天都撐不下去了。
靈師看著趙錢多的微笑,頓時覺得如同惡魔一般恐怖,連忙搖了搖頭想要說話,卻見到趙錢多又塞了一把進來,靈師只能不斷發(fā)出聲音,嗚嗚發(fā)響。
趙錢多以為這個靈師搖頭表示咽不下去,硬出手把那團黑草塊給塞了進去。
慘絕人寰!
靈師這一口下去,差點靈池渙散了,看著趙錢多又一把草拿了起來,頓時抖著軟兮兮的手遞了一本靈術(shù)給趙錢多。
靈師說不出話,以為趙錢多拿了這本靈術(shù)以后,就會放過自己,但是沒有想到的是,趙錢多依舊抱著醫(yī)者仁心的想法,一直往這個靈師嘴巴里面塞。
“老哥,你瞧你這讓我多不好意思,放心,你如此厚禮,我一定給你喂個飽喲!”
那一大籃子笑穿腸,趙錢多活生生塞了人家半籃子下去,結(jié)果都不用想,那靈師在趙錢多殷勤的笑容面前,翻了白眼,兩腳一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