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壯漢轉(zhuǎn)頭,一把大刀抖了抖,“你你你……”了半天也沒再蹦出個屁。
季尤以微微回頭,朝身后的人試了個顏色,高昱立馬帶了幾個人進(jìn)來,將立馬那些小混混紛紛待了下去。
片刻,整個店里又恢復(fù)了常態(tài),慕憶桑依舊縮在那里,將懷里的二寶護(hù)住,成蝦狀蜷在那里埋著頭。
看著她防御的姿態(tài),季尤以皺了皺眉,上前居高臨下的望著小小一坨的女人。
“別怕,沒事了,起來吧?!?p> 慕憶桑背脊僵了僵,內(nèi)心無數(shù)個的小人在瘋狂的叫囂,她肯定他認(rèn)不出她,但是她心里沒底氣。
季尤以奇怪的看著她,以為她是有什么特殊情況,遂蹲下身子與她平視,這才瞧見她懷里抱著的孩子,微微吃驚,然后又低聲道:“你是這兒的老板娘嗎?”
半晌聽不到女人反應(yīng),他起身朝高昱使了個眼神,于是高昱便冷著一張臉上前,硬著口氣道:“夫人,我們是來買點心的,你可知道店里老板何在?”
慕憶桑渾濁的眸子閃了閃,這才起身,聲音如蚊子般低嚀:“客官買哪種點心?”
“桂花糕、龍須酥各包一包。”
“客官稍等?!?p> 季尤以目光深沉,盯著面前這個奇怪的女人,緊緊護(hù)住懷里的孩子,好像生怕人看見似的。她連頭都不敢抬一下,只看見她那額頭凸起的幾道痕跡交錯在一起,眼睛細(xì)小無神,半張臉都被寬厚的面紗遮住,身形纖細(xì),因為蹲太久起身的時候晃了兩下。
季尤以看著那瘦小的背影,莫名想上去扶她一把。
他閉了閉眼,驅(qū)走了自己這種不理智的想法,一雙黝黑的眸子在店里環(huán)視一圈,雖然地方窄小,裝飾也不華麗,但是簡簡單單又干干凈凈,莫名讓人有一種溫馨的感覺。
回過神了,便看到女子小心翼翼的拿著三包包好的點心,孩子轉(zhuǎn)而被她背到背上,依舊低垂著腦袋不敢看人,聲音又軟又輕:“今日多謝幾位客官出手解圍,我又包了一包咱家新出的點心,客官帶回去嘗嘗。這些就當(dāng)是我給幾位的謝禮,還望幾位客官收下我的這份心意?!?p> 高昱也不客氣,接過在手中顛了顛,隨口道:“多少銀兩?”
“說是謝禮,自然是不能收銀子的?!?p> “懲奸除惡是我們應(yīng)當(dāng)做的,該付的錢我們也會正常付?!?p> “不……客官就別再推脫了?!?p> 執(zhí)拗不過,高昱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你這女人真是死腦筋!”
季尤以看著兩人一來一回,輕輕皺了皺眉,偷偷伸手在桌子上放了一錠銀子,轉(zhuǎn)身自然的將兩手背后走了出去,厚重的聲音傳了過來:“高昱,走了。”
“可是主子,這銀子……”
“好了客官,您快些跟上吧!別耽誤了事!”
高昱咂咂嘴,只好揣著銀子跟了出去,一出門就對面前大步向前走的男人道:“主子,我們也不缺這點銀子,就直接拿走不給錢不太合適吧?那家店看起來挺窮的,我們……”
“孤給過了?!?p> “???哦……”
高昱撇撇嘴,不早說。
“你不覺得這家店的老板很奇怪?”
季尤以漆黑的眸子瞇成一條縫,聲音變得沙啞:“孤進(jìn)去的時候明明是救了她,她卻看起來很怕孤,正常人在聽到孤的自稱之時,不應(yīng)該是立馬反應(yīng)過來然后跪地請安嗎?你不覺得她的反應(yīng)很奇怪么?”
高昱托著腮,眉頭一擰:“主子這么一說,還真是有點奇怪……”
季尤以轉(zhuǎn)身抽掉他手中的點心包,加快步伐往回走,卻給高昱撂下一句話:“派人暗中觀察這家店?!?p> 高昱腳步頓住,應(yīng)了聲是。
轉(zhuǎn)頭再次看了看那家再普通不過的店,眸子閃了閃,主子讓這么做,應(yīng)該有這么做的道理吧。
……
時間飛逝,一晃又是四季,二寶已經(jīng)會奶著聲音叫娘親了,嫩的能掐出水的臉特別討喜,每個來買點心的客人都要在她臉上忍不住捏一捏,那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像西方皇族珍藏的黑瑪瑙,黝黑的散著亮光,像極了慕憶桑的一雙桃花眼,咯咯咯笑起來的時候彎成一對月牙,時常討好的朝著在她面前逗趣的客人微笑,好多人特意來到店里,為的不是那些新奇的點心,而是這個傳說中的別人家的漂亮的不像話的小孩子。
二寶很乖,她娘忙起來的時候她就安靜的在一旁玩耍,不哭不鬧,要是有客人進(jìn)來,她還會咿咿呀呀的招手,一點也不認(rèn)生,也因此給店里招攬了不少生意,她好像知道這是她的功勞,客人一走,她就揮著兩只胳膊向她娘求親親。
慕憶桑很欣慰,只是每每夜里看著二寶恬靜的睡顏發(fā)呆,回過神來每次都已淚流滿面,她的大寶如今不知道好不好,那個男人……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樣了,已經(jīng)快兩年沒有見過他們了,她從未覺得日子如此漫長又難熬,夜夜流淚,向著黑寂的天空哭訴,她不是后悔當(dāng)初換了這張臉,而是后悔當(dāng)初唯一見到他的那次,沒有勇氣站出來與他相認(rèn)。
與她的哀怨不同,林覓兒在宮里混的風(fēng)生水起,膝下養(yǎng)著皇后的兒子,皇上又夜夜停在她的宮里,可謂是獨攬圣澤,除了鳳印不在,這宮里幾乎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說了算,鳳印什么的,不過都是些唬人的噱頭,這后宮里頭,還不是誰得寵誰說了算的?
慕詩蘭已經(jīng)完完全全淪落成一個望夫石般的怨婦,她原本心眼就不大,皇上不愛她,本以為靠著皇子可以逆轉(zhuǎn)局勢,可是那個又突然回來的賤女人搶走了她的一切!
她恨,恨那個男人如此狠心,又恨自己心思不夠沉溺,若是她能多忍一時,不與慕憶桑撕破臉,那是不是她還有機(jī)會,與那女人再爭斗一番?
可是現(xiàn)在呢,別說見一見她的皇兒,就是這鳳鸞殿,她都很難踏出去一步……
是的,季尤以將她軟禁了起來。
在晟兒足月擺宴之時,她為了陷害慕憶桑,本想給她安一個不能照顧好小皇子的壞名頭,沒想到在給晟兒的奶娘飯里下藥之時,被季尤以抓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