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妾室
別院。
三日后,左相家的二小姐?
顧南七的面色平靜,只顧端著熱氣騰騰的藥碗澆灌那盆墨蘭,碧綠的蘭葉又細(xì)又長,一條條葉脈清晰可見。雪白的蘭花綻開,花香雖不濃郁卻也清新。那一碗藥汁很快浸濕了花盆里的腐土,滲入其中,化作肥料消失不見。
這碗藥用了不少貴重藥材,如今盡數(shù)灌了這盆墨蘭,枝繁葉茂,許是這天底下最名貴的花了。
至于林阮和那位小姐的婚事,她不打算阻止,當(dāng)然也阻止不了。佛家有云,壞人姻緣,三世不得超生。她生性膽怯懦弱,可受不了這地獄之苦。
只不過,左相家的二小姐……
她神色微動,抿了抿唇瓣,林阮的選擇,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了,怎也想不到他的心思居然會是政敵的女兒。
呵,林阮,柳家小姐……簡直就是一對跨越世俗禮教,不顧雙方仇恨,亦然結(jié)合的璧人佳偶??!
感人,簡直太感人了!
只是可憐了她,當(dāng)了這場傳奇愛情中的背景,惹人嫌、礙人眼。
林阮望著顧南七的背影,語氣頗為玩味,“不生氣?”
顧南七不慌不忙地將藥碗放在一旁的桌上,轉(zhuǎn)過身來,一臉莫名地看著林阮,“殿下何出此言,我為何要生氣?”
她是耳朵聾了,沒聽見他方才說的事情呢?還是天生榆木腦袋,反應(yīng)遲鈍?林阮看她的表情幾乎是嫌棄了,又重復(fù)了一遍,“三日后,我納妾,對方是左相家的二小姐?!?p> 顧南七哦了一聲,頓了頓,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沖著林阮驚訝道,“搞了這么多的前奏,原來殿下喜歡的是左相家的二小姐?。 ?p> 驢頭不對馬嘴!
林阮有些氣悶,他坐在椅上,以手撐頭,斜眼看著顧南七,略有些賭氣道,“對,喜歡?!?p> 是嗎?被林阮這樣的人喜歡,是一個什么樣的感覺?
一定很刺激吧?
顧南七干脆坐到了林阮的對面,雙手撐臉,笑瞇瞇地看著他,好心建議,“即是如此,癡情如殿下您,怎能委屈了柳家小姐做妾室?這樣吧,您不要顧忌我,干脆廢了我,將皇子妃的位子讓給柳家小姐吧?!?p> 這是哪兒跟哪兒?
林阮有些愣了,本就意外顧南七毫無反應(yīng)的反應(yīng),現(xiàn)在更是意外她的話。一般的女人聽到夫君納妾,不該一哭二鬧三上吊嗎?再不濟(jì),也該悲戚難過吧?
他看著喜笑顏開的顧南七,一時竟猜不出她的心思,這女人完全不著邊際,是真傻還是假呆?
“你希望我廢了你?”
顧南七點頭,“對啊,我生性懦弱,喜歡過平靜的生活??杉藿o殿下您之后,雖說不過幾天,卻不曾有一日的平靜?!?p> 簡直就是傻子遇見瘋子,天雷勾起地火,好一場無妄之災(zāi)。
顧南七沖林阮笑,“要是您肯廢妻,我歡喜還來不及呢,又怎會擋著您的路呢?”
“你……咳咳咳!”林阮心念一動,驀地又咳了起來,他連忙捂住嘴,皺眉看著顧南七,氣她完全不在他掌控之中,完全不按套路下棋,要他怎么動這張棋盤!
顧南七焦急地看著他,面色真誠至極,“殿下,您可千萬不能有事?。 ?p> 您要是有了事,誰來寫休書啊!
好不容易將那陣咳意壓下,林阮平復(fù)了呼吸,沖顧南七冷冷道,“想要我休妻?那你且等著吧?!?p> 等什么?顧南七挑眉,等著三日后看好戲嗎?
接下來的日子,時間過得飛快,轉(zhuǎn)眼便是三日后。
別院里張燈結(jié)彩,滿院的喜慶大紅,人來人往的,不亞于顧南七嫁進(jìn)來的那日??v使柳之效百般不愿,還是為女兒準(zhǔn)備了豐厚的嫁妝,一擔(dān)擔(dān)、一杠杠,朱漆髹金,流光溢彩,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故意,那嫁妝,恰恰比顧南七的,多了一件。
礙于是納妾,賓客只是登門送了賀禮,并未逗留許久。
一名客人忍不住小聲道,“瞅瞅這陣仗,一點也不亞于娶正妻啊。若不是皇上賜婚,區(qū)區(qū)一個妾室,哪里有這等陣仗?又是八抬大轎,又是拜天地的?!?p> “張大人,一葉障目了。要怪,就怪九皇子妃不爭氣,坐不穩(wěn)這位子,這么容易就讓妾室進(jìn)了門。只不過九殿下和左相……嘿,倒是有趣的緊啊,皇上這心思,嘿嘿。且等著看吧……”
那客人意味深長地笑,不再說話了,只是心下暗忖,這場權(quán)利斗爭中,很快就會有犧牲品了。要么顧家幺女,要么左相家的二小姐。
吉時一到,前院炮竹聲聲,熱鬧非凡,隱約還能聽見拜天地的聲音,尤其那聲“夫妻對拜”,讓人聽得甚是清楚。
不錯,不錯。
剛才趁人不注意,她在前院偷窺了幾眼,林阮和柳家小姐站在一起,絳袍玉帶,鳳冠霞帔,真真兒是一對天造地設(shè)的佳偶璧人。不過呢,美人美人,胸部最沒!
嘿,舒服!
后院,顧南七躺在草地上,春風(fēng)拂面,愉快地閉上了雙眼。人生在世,春光暖暖,吃飽了不享受陽光,豈不是浪費(fèi)?
正享受著,冷不防一陣由遠(yuǎn)及近的腳步聲,陳管家氣喘吁吁地跑來,見顧南七如此德行,不由皺眉,“皇子妃,哎喲,您……您趕緊坐起來,這要是叫人看見了,有失體統(tǒng)?。 ?p> 顧南七睜眼,平靜地看著焦急的陳管家,怕什么,新婚不潔,她的體統(tǒng)失得還不夠大嗎,再多一條,又有何妨?
見顧南七毫無起身的意思,陳管家擦了擦額上的汗水,決定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皇子妃,殿下納妾,老奴知道您心里難過,不好受。雖然大家都在前院忙,后院沒什么人,但是您好歹也顧忌一下自己的言行嘛,您說是不是?”
難過?她上林阮的墳都不難過!
顧南七伸了一個懶腰,實在不忍再聽陳管家一廂情愿的歪解,干脆坐起了身來,“陳管家,找我有事?”
“誒?!标惞芗尹c頭,似乎又有些顧忌,頓了頓才道,“皇子妃,方才思月主子的丫鬟告訴老奴,說思月主子自小畏寒,再加之前幾日受了驚,身子虛弱,睡不了陰面的房。所以,她想要……”說到這里,他停了下來,有些為難地看著顧南七,一時不知該如何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