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驕縱的資本

　　馬車在魔法的加持下飛速而行，穿過了一個又一個喧鬧的城鎮(zhèn)，而這些城鎮(zhèn)中的人們，看見這些標記著教廷記號的馬車無一不臉上露出發(fā)自內心的崇敬。

　　只是沃茲?帕爾克不知道去了哪里，最起碼提奧多這一路上都沒有沒有看見他，這自然也減少了不少不必然的摩擦和不快，提奧多雖然心下好奇，但安東尼和凱爾斯沃斯不說他也不打算問，畢竟他對那位帕爾克大人并沒有什么好感，而對于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提奧多認為自己沒有必要去關心，或者說是將自己寶貴的時間浪費在他的身上。

　　提奧多幾次都想換馬車去找格格麗亞，奈何兩位大主教不知是吃錯了什么藥一直拉著他不是禱告就是誦讀教義，搞得他也不好意思提出下車的要求，在他心里這些長輩都是值得尊敬的。

　　竟然一直沒來找我……

　　在一列車隊居中后方的一輛馬車上，載著一個滿腹怨言的少女。

　　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看的不真切的景物，格格麗亞的心漸漸沉入谷底，以往只要格格麗亞一有生氣的表現(xiàn)提奧多就會急著趕著來哄她，可是這次……

　　若非是我暴露了？還是欲擒故縱這一招對他不好使了？還是他在吊著我的性子？

　　要不我先去找他？

　　不！不行！

　　格格麗亞第一時間就否定了這個想法，不能服軟！如果有了這個開端的話，那以后提奧多都不會在對自己百依百順了。

　　深知男人性子的格格麗亞覺得不能這樣就被提奧多拿捏住，因為一旦提奧多發(fā)現(xiàn)這樣可以求得她的原諒，那她就再也無法肆意的指使他了。

　　如果他真的喜歡我，得讓他知道我并非只有他一個選擇才是……

　　最起碼得先讓他認輸……

　　格格麗亞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愛雖然給你加冕，他也要將你釘在十字架上。

　　他雖栽培你，他也刈剪你。

　　他雖升到你的最高處，撫惜你在日中顫動的枝葉。

　　他也要降到你的根下，搖動你緊握住泥土的根底。

　　........”

　　凱爾斯沃斯的聲音很柔和，讓人忍不住就沉迷進去，一個很有親和力的聲音，也許這就是他的優(yōu)點。

　　正在誦讀教義的凱爾斯沃斯看來一眼面色平靜的提奧多，和安東尼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對方眼中的無奈。

　　他們實在沒想到一向好奇心重的提奧多經過了他們這么久的旁敲側擊依然無動于衷，幾次安東尼都忍不住想直接和提奧多挑明了說了，但破壞人家關系這種事安東尼終究是做不出來。

　　安東尼的面色有些古怪，看著提奧多的臉陷入沉思，面色不斷變換。

　　那女孩明顯就是在榨取提奧多的價值，他看不出來嗎？他怎么能這么.....這么單純呢......

　　“閣下，到了，請下車。”

　　馬車緩緩停下，拉奧姆的聲音在馬車外想起，提奧多緊繃的臉終于放松了下去，這聲音在提奧多聽來猶如天籟。

　　他當然知道這兩個老家伙要跟自己說什么，甚至于格格麗亞私下的那些小動作他也不是不知道，只是.....

　　只是每當他看見格格麗亞那張酷似姐姐索拉和那個不經意間闖入提奧多心中的索菲亞的臉時，他的心就不自覺的軟了下來，也舍不得拒絕。

　　在提奧多看來，格格麗亞的這些小動作也只是小女孩的脾氣罷了，相信以后一定會改變的，試問貴族的女孩哪個花錢不是大手大腳的呢？

　　這么想想提奧多也就釋然了，雖然可能別人以為他這樣有點傻，但對他而言他想把自己虧欠給那些人的東西，替他們也替自己還在格格麗亞身上，在守護一次那些人，所以提奧多才對格格麗亞百依百順，百般呵護她，看不得她受一點小委屈。

　　提奧多回過神來，向馬車的窗外望去，看到了圣西斯廷熟悉的景象，白色圣西斯廷大教堂巍峨圣潔，居于圣山之上俯瞰眾生，不遠處還能看到有幾位修士和神圣騎士恭敬的迎接，甚至還有幾個圣西斯廷魔法學院的學生。

　　見馬車的車門被打開，提奧多趕緊起身，當先跳下馬車，將手伸出去扶安東尼和凱爾斯沃斯，做足了一位晚輩該有的姿態(tài)，而在不遠處的格格麗亞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滿，在她看來提奧多應該第一時間去哄她。

　　安東尼看了提奧多一眼，露出一絲笑意，沒有拒絕，而是將手輕輕的搭了過來借力走下了馬車，凱爾斯沃斯也笑著對提奧多點了點頭。

　　看來這孩子的品性還是同往日一般，并沒有被污穢說侵染。安東尼輕輕的松了一口氣，他可不希望提奧多在外面沾上污點。

　　提奧多倒是沒覺得有什么，在他看來這本來就是他應該做的。

　　提奧多跟在兩位大主教的身后，落后他們半個身位，靜靜的聽著安東尼和凱爾斯沃斯的談話。

　　“這些孩子就是選出來的好苗子嗎？但讓他們這些孩子跟著圣裁官去見識那些惡魔的力量是不是有些太殘酷了，那可不是小孩子們的小打小鬧?！?p>　　“是啊，如果這些孩子折損在這其中也是我們教廷的損失啊?！?p>　　順著安東尼和凱爾斯沃斯的目光，提奧多也向那些學員望去，他竟然發(fā)現(xiàn)幾個熟悉的面孔，但也沒有細看，很快就收回目光，跟上兩位大主教的腳步。

　　人群中的杰里激動的看著提奧多，他沒想到提奧多能跟在大主教的身邊，他見提奧多的目光向這邊望來，還以為是他認出自己了，沒想到提奧多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心中的激動也消退了不少有些失望。

　　幾個學員聽見兩位大主教的談話，心中覺得來了希望，他們本就不想去直面惡魔，更不想和圣裁官那些家伙混在一起，他們有強大的天賦，都是十里挑一的，甚至于是百里挑一的天賦，能安穩(wěn)的成長為什么要去危險的境地呢？

　　一位學生鼓起勇氣，從隊伍中出列，看著安東尼和凱爾斯沃斯道：

　　“尊敬的兩位閣下，我認為我們可以有更好的鍛煉機會，而不是去面對惡魔與黑暗為伍，和圣裁官那些家伙?！?p>　　安東尼不自覺的皺起眉來，他可以這么認為這么說，但絕不容一個學生在他面前質疑，但是以他的身份又不好和一個學生計較，一行人就這么停了下來。

　　安東尼滿頭灰白色的頭發(fā)，臉上皺紋如刀削斧鑿般深刻，眼睛卻沒有絲毫渾濁，目光平和深邃，帶著一絲年邁圣職者特有的莊嚴氣質。

　　身邊的凱爾斯沃斯雖然沒有這般氣勢，但身上的代表紅衣大主教身份的教袍，也在無聲的彰顯著他的地位。

　　而跟在他們身后的一襲黑袍提奧多，低垂著眼，似乎除了白色的頭發(fā)稍稍惹人注意和出眾的相貌會讓人眼前一亮外，在兩位大主教的身后是那么的不起眼。

　　為首的學生甚至沒有認真去打量過提奧多，他的眼里只有兩位大主教，他的父親是一位志得意滿的主教，母親也是一位貴族，他認為自己有資格，有能力，有責任替大家說出自己的心聲。

　　與黑暗為伍？圣裁官那些家伙？

　　提奧多心里有些不爽，抬起頭，在安東尼驚訝的目光中出聲道：

　　“沒有那些與黑暗為伍的家伙在默默的守護你們，恐怕你都沒有機會成長到現(xiàn)在，如果你要是怕死的話，現(xiàn)在就從圣西斯廷魔法學院中滾出去?！?p>　　提奧多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尷尬的沉寂，那個學生詫異的看著這個在大主教發(fā)聲前先開口的少年，他這才注意到跟在兩位大主教身后的黑屏修士。

　　年紀看上去似乎和他差不多一般大，身體比大多數(shù)同齡人還要瘦弱，心里沒由來的一陣嫉妒，憑什么一樣的年紀他能走在大主教身邊，而我卻要面對惡魔，一不留神就會失去生命?

　　“你有什么資格指責我們？有什么資格讓我滾出學院？即將面對惡魔的不是你，你當然不擔心可以在這說風涼話，要知道我們都是學院里千挑白選的....”

　　“千挑白選？”

　　提奧多瞇起眼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嗤笑一聲，也不壓制自己的魔力波動，指引自己的圣力向一眾學生壓去。

　　寬大的黑色教袍無風自動，在他的身上，龐大浩瀚到恐怖的神圣氣息回蕩著，遠比他們的魔力更加純粹，精煉，為首的學生只覺得眼前一黑。

　　大多數(shù)學生都悶哼一聲，眼中露出駭然的神色。

　　他們感覺到自己身旁的大部分光元素都瘋狂地向那個少年身上涌去，仿佛源自一種發(fā)自內心的眷戀一般，一旁的安東尼笑著搖了搖頭。

　　“是指你們的天賦嗎？在我眼里你們的天賦不值一錢！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天才！安逸的生活是給予庸才的，天才永遠直面危險！如果你們是因為怕死那就現(xiàn)在滾出學院，圣西斯廷也不需要你們這種人?！?p>　　提奧多冷冷的掃過一個個學生，每一個被他目光注視的人都不由自主的低下頭，人心向善，但更多是屈服于強大實力的威懾。

　　原來自己的天賦不值一提……

　　為首的學生有些狼狽，這讓驕傲的他很彷徨，感覺似乎是有什么東西在心里破碎了一般，而有這種感覺的貌似不只是他一個人。

　　提奧多的目光一個個掃過，待看到角落的杰里，杰里抬頭和提奧多的目光對上，心中一緊，提奧多倒是驚訝的看著杰里，面色柔和了不少，隨即笑著對他點了點頭，這讓杰里的心里好受了許多，他從來沒看見過奧爾發(fā)火，也從來沒看見過他動用全力。

　　提奧多收回目光看著那個有些驚懼的學生淡淡的道:

　　“提及年少一詞應與平庸相斥，但你們沒有輕狂的資本，也沒有質問我，質疑冕下，質疑圣西斯廷決定的資格，不要忘了是誰栽培了你們！”

　　提奧多的語氣緩了緩

　　“權利和義務是相伴而生的，學院既然給予了你們優(yōu)于他人的待遇就要承擔起比他人更重的責任，要不然就不要享有這些待遇?！?p>　　說完，提奧多看向安東尼，安東尼對他點點頭，提奧多依然落后半步跟在安東尼的身后，等安東尼和提奧多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中后，人群方才有了一點生氣。

　　凱爾斯沃斯干咳一聲，為首的那個學生驚魂未定的看向凱爾斯沃斯，平復了下心境向凱爾斯沃斯問道：

　　“院長，剛才那個白發(fā)的少年是誰，怎么會那么強？”

　　凱爾斯沃斯的好脾氣不止是在教廷是出了名的，在學院的學生中也是，這也是他們敢向凱爾斯沃斯搭話的原因。

　　凱爾斯沃斯笑了笑，也不介意自己被人突兀的發(fā)問，回答道：

　　“那位說起來還是你們的學長呢，不過年齡和你們一般大，今年十六歲了，若非是之前修煉出了一點毛病，恐怕實力還要更強些。”

　　凱爾斯沃斯頓了頓，向安東尼和提奧多遠去的地方看了一眼，收回目光繼續(xù)道：

　　“其實克萊斯特閣下的人挺好的，如果你們有什么學習上的問題碰見他也可以找他解答，克萊斯特閣下只是看起來不太容易接近罷了，他脾氣有些古怪，當然沖你發(fā)火也是因為你犯了忌諱的緣故，圣裁官豈是你們可以隨意評價的，克萊斯特閣下以前就是圣裁官，而且是一位出色的圣裁官?！?p>　　十六歲？和他們同齡的出色的圣裁官？

　　“他真的和我們同齡？”

　　學生的眼中閃著猶疑的神色，他們當中不少人甚至比十六歲還大上不少，凱爾斯沃斯看了這些學生一眼，以為他們受到了打擊，凱爾斯沃斯怕他們一蹶不振，解釋道：

　　“當然你們也不用在灰心喪氣，克萊斯特閣下的天賦本來就強，而且又努力，自小就有教皇冕下的教導，有這樣的成績自然也不出乎意料?！?p>　　杰里此時還有些楞，這和他救回來的那個印象中神色萎靡面色蒼白的少年完全不同，也和上回來學院時那個溫和帶著病態(tài)的少年不同。

　　雖然提奧多的臉色依然有些不好看，但中不言而喻的發(fā)自內心的驕傲的一面卻是杰里從來沒有見過的。

　　他真的是一個很厲害的魔法師！

　　原本杰里以為提奧多只是來學院代課的學生，因為提奧多沒有教幾堂課就不見蹤影了，實在沒有想到提奧多的實力有那么強大，貌似比教他的導師身上的氣息還要強。

　　克萊斯特閣下？教皇的教子？

　　人群中的杰里瞪大了眼睛，上回陪提奧多來學院的就是他的教父，我竟然無意中見到了教皇冕下，天吶，神明在上！

　　不理會學生的想法，掉在隊伍后面的格格麗亞看著提奧多訓斥人的風姿，眼中流露出羨艷驕傲的神色，心中不覺更加得意，她就是喜歡這種類型的。

　　在她想來，上位者就是上位者，就該有上位者應有的威勢。

　　拉奧姆靜靜的看著面色多變的少女，少女的華麗衣裙在一眾素色修士中格外的顯眼，拉奧姆不經意想起教義里的一句話：

　　“衣服可以掩飾許多的美，但卻遮不住丑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