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了,挺拔筆直的身形微微斜靠在墻上,冷峻的五官被走廊白熾的光線籠罩,輪廓線條更顯深刻。
他看著簡姝的方向,沉黑的眸子幽深一片,情緒不明。
四目相對。
簡姝揚起一抹笑,打著招呼:“傅隊長這么巧啊,出差回來了?”話畢,也并沒有打算聽他的回答,又道,“傅隊長您忙,我就不打擾你工作,先走了?!?p> 說話,轉身,離開。
幾乎是一氣呵成,沒有絲毫停頓。
“簡姝?!蹦腥说蛦〕链诺纳ひ?,在身后響起。
她閉了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回過頭繼續(xù)保持著笑容,語氣充滿了客套和疏離:“傅隊長還有什么事嗎?”
傅時凜薄唇微動,似乎想要說什么,最終卻只是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傅隊長公務繁忙,我哪兒敢耽誤您的時間呢。再說了,我知道傅隊長是個盡職盡責的人民好警察,可也總不能在街上隨便遇到以前救過的受害者,就送人回家吧?那傅隊長得忙成什么樣了,我就不給你添這個麻煩了?!?p> 說著,又朝他輕松笑了笑,走的頭也不回。
傅時凜看著她的背影,良久。
等她的身形消失在走廊盡頭后,才舔了下薄唇,忽的笑出聲。
他收回視線,隔著病房門的玻璃,看著里面的兩個小女孩,黑眸沉了幾分。
她們和簡姝一樣。
能從兇手手里存活下來,所以幸運。
卻失去了最重要的親人,所以不幸。
……
簡姝坐在出租車上,看著窗外快速掠過的風景,想起那兩個小女孩,眼神逐漸失去焦距。
她安慰得了別人,卻始終說服不了自己。
但她和她們,終歸是不同的。
傅時凜說的對,是她把自己的原因。
把自己封鎖在沒有門也沒有窗戶的牢籠里,像是一只困獸,
她也始終在掙扎,鮮血淋漓,不死不休。
那是她的罪,窮極一生也無法擺脫的罪。
直到司機師傅在前面喊了她好幾句,簡姝才緩緩收回思緒,看著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反映了好幾秒,才喃喃道:“抱歉師傅,我說錯地址了,麻煩你重新去個地方。”
司機師傅聞言笑了笑:“小姑娘,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吧?你看你下意識都報了他家的地址,就別吵了,上去和好吧?!?p> “……”他是從哪里看出來的?
簡姝轉過頭,在車玻璃上,看到了自己失魂落魄慘兮兮的模樣。
別說是吵架了,離婚都像。
她咧了咧嘴:“真不是,我一個……認識的人住在這里,之前在他家借住了幾天。師傅,我們走吧?!?p> 車子重新啟動后,簡姝往后看了看,直到那棟房子消失在視線里,才收回目光。
這里,的確是傅時凜的家。
簡姝把車窗打開了一點,充滿寒意的冷風灌了進來,瞬間使她清醒了不少。
還是給自己留最后一份尊嚴吧,不然真成了死纏爛打的牛皮糖。
她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能再被這些情情愛愛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