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不說話了?方才是誰叫本世子小殊子的?”傅殊瞥了一眼小心翼翼的少女,心中好笑但面上絲毫未顯,仍是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
“臣女一時失言,世子大人有大量別與臣女計較?!?p> 長寧低垂著頭,露出一小截天鵝般的脖頸,月光灑在上面,白皙地令人心驚。
傅殊清咳一聲,背過身去。
長寧等了半響沒人答話,心想這世子又哪里抽風(fēng)了?暗暗翻了個白眼,跟在傅殊身后三步,亦步亦趨。
二人走出宮門,便見宮宴當(dāng)日在甬道處見到的馬車正停在門口。
傅葉一見世子和裴小姐出來了,趕忙樂呵呵從馬車上跳下來。
“裴小姐,您還記得我嗎?”傅葉將臉湊過去。
長寧不動聲色后退一步:“記得,小葉子。”
傅葉正要夸長寧記性好,余光瞥見自家主子,一時噤聲。
傅殊面沉如水,咬著后槽牙。
小葉子?小殊子?
感情這裴小姐還有這樣的雅好。
傅殊一言不發(fā)坐進(jìn)了馬車,長寧卻站在車下犯起難。
她雖未及笄,卻也是正經(jīng)人家的小姐,哪能夜里同男子乘一馬車?
長寧磨蹭半天,對已經(jīng)坐上馬車的傅葉:“你們先走吧,我走路回去?!?p> “又要本世子去扶你嗎?”男子似笑非笑地聲音從馬車中傳出來。
長寧下意識一句小殊子又要出口,堪堪咽了下去,不敢多猶豫,順從的上了馬車。
傅殊聽到動靜,將臉轉(zhuǎn)開:“哼,磨磨唧唧?!?p> 長寧并未答話,好整以暇地沖馬車中的柜子上抽出一本游記,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傅殊等了半響,耳邊只有是不是紙張翻過的聲音,微微將臉側(cè)過來,見長寧靠著車壁正在看書。
少女恬靜的側(cè)影,睫毛纖長,就著燈光打在書頁上。
傅殊覺得眼前的情景莫名眼熟,好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裴小姐與宋太傅關(guān)系匪淺啊?!?p> 長寧翻書的手微微一頓,腦中已閃過數(shù)個念頭。
舉薦宋燁的是左鋒,派宋燁去雍州的是周文康,自己與宋燁的關(guān)系按理說不該有第三個人知道的。
莫非是左鋒?
傅殊看出少女的心思,輕笑一聲:“不是他。”
長寧將游記放下,一雙杏眸一動不動地盯著傅殊。
“世子意欲何為?”不用否認(rèn),傅殊適才從自己的反應(yīng)就已看出她與宋燁卻是脫不開關(guān)系。
“你不好奇本世子是怎么知道的嗎?”傅殊有些奇怪地問道。
長寧嗤笑一聲:“臣女不在乎過程,世子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臣女就沒必要多問什么。”
她并未從傅殊眼中看出惡意,似乎只是單純的好奇。
傅殊心中有些可惜:“宋燁是個人才,裴小姐慧眼獨具,只是本世子好奇小姐為何會設(shè)法讓宋燁去到雍州?”
分明是個建功立業(yè)的機(jī)會,傅殊冷眼旁觀,倒覺得長寧似乎是在培養(yǎng)宋燁??蓡栴}是,她到底是如何提前知道雍州有異的?
長寧輕輕松了一口氣:“世子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傅殊輕挑眉角:“真話如何,假話又如何。”
“真話是臣女隨師習(xí)得占卜之術(shù),是以能提前知曉雍州之事?!遍L寧頓了頓,看面前男子似是并未相信:“假話是臣女自有機(jī)緣,窺得天機(jī)?!?p> 長寧說的含糊,真為假,假為真。
果然,傅殊皺起一道好看的劍眉,沒好氣道:“既然你習(xí)得一身占卜之術(shù),不妨替本世子算算?!?p> 替他算算,這要她怎么算?
前世里定安王世子在凱旋路上遇刺身亡,難不成要她說:世子您早就該死了?
傅殊不捏死她才怪。
長寧看了一眼傅殊的臉色,訕笑道:“世子您將來貴不可言。”
“又是貴不可言?本世子可是聽說你裴家出了個貴不可言的二小姐,怎么本世子也貴不可言嗎?”傅殊似笑非笑。
咳,長寧一本正經(jīng)道:“妙德那老和尚批的與臣女無關(guān),那和尚說的不準(zhǔn)?!?p> 傅殊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長寧,也不追問。
“煥之若是知道你這番話定會氣惱?!?p> “煥之?”長寧奇道,這名字聽著怎么這么耳熟?
傅殊點點頭:“宗將軍,字煥之。老和尚是他師父,那小子雖然看起來溫和有禮,卻最見不得有人說師父不好?!?p> “師父?”
傅殊干咳一聲,臭著一張臉:“好吧,也是本世子的師父?!?p> 長寧腦中似是閃過什么,不確定地開口:“你們可知秘術(shù)?”
“秘術(shù)?什么秘術(shù)?”佛家秘術(shù)多了去了,光是老和尚講故事時提到的秘術(shù)就不止幾種。
長寧提著心:“重生之術(shù)?!?p> 傅殊嗤笑:“還真知道,取人心頭血養(yǎng)一縷魂魄,再以身啟陣送魂魄重來一遭?!?p> 長寧心頭大驚,難道,為她開陣的人是妙德的徒弟?
還沒開口再問,就聽傅殊慢悠悠道:“這種秘術(shù)是否存在本世子并不知曉,許是那和尚編出來糊弄人的?!?p> “這秘術(shù)還有誰知道?”
傅殊沒好氣地看了一眼長寧:“都說是秘術(shù)了,你見過人人都知道的秘術(shù)嗎?”
長寧心中急轉(zhuǎn)而下,傅殊前世在裴家出事之前就已遇刺,難道是他?
宗朝淵...
長寧心中默念,想起那日風(fēng)云書局初見。
是他嗎?
“你問這個做什么?”
長寧面色古怪地問道:“世子當(dāng)真不信這重生之術(shù)?”
“你當(dāng)本世子是三歲小孩兒嗎?也只有煥之那家伙會信?!备凳馄财沧欤瑹ㄖc他同入妙德門下,二人卻是截然不同。
傅殊見長寧臉色越來越白,不由問道:“你怎么了?”
“臣女無事?!遍L寧抬眸深深看了一眼傅殊。
馬車內(nèi)靜謐無聲,只聽到馬車骨碌碌的聲音。
傅殊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不再開口。
來日長寧知曉了其中這番周折,也是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