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你可有藥方?”不怪傅殊多心,他當時脫口而出那句登徒子,怕是瞞不住,想到謝一當時的表情,傅殊真想把自己掐死。
說起藥方,傅葉巴巴掏出藥方捧到傅殊面前等著賞賜:“有的世子,您看?!?p> “這是那位裴小姐開的藥方?”傅殊接過藥方端詳起來,表情古怪。
這位裴小姐當真不俗,好好一個閨閣小姐寫的一手草書,字倒是不錯,可這人嘛…
傅殊咂舌,如此小肚雞腸的女子,當真世所罕見。
“世子爺,可是藥方有問題?”傅葉瞅著自家世子,有些忐忑,這藥方過了他的手,要是出了什么問題他也跑不了。
“藥方倒是沒事,只是本世子很好奇—這三兩黃蓮是什么情況?”黃蓮能解毒,這也說得通??蛇@三兩黃蓮嘛,是要苦死他嗎?
“嗨,就這呀,裴小姐說了世子您肝火虛汪,多吃點黃蓮對您是有好處的?!备等~樂滋滋的說道。
肝火虛旺?是說他罵她登徒子嗎?這裴家丫頭果然不是個吃虧的性子。
“這是裴家哪個小姐?”傅殊問道。
“裴家大小姐,裴長寧?!?p> “裴家大小姐?我怎么沒聽說過?有這號人?”傅殊饒有興趣地問道。
臭丫頭敢給他吃黃蓮,是料定自己不通醫(yī)理?
“奴才也是聽謝一謝大人說起,這謝公子是裴小姐的師兄,所以謝家的人都知道裴小姐,她三歲便上了昆侖山,也是近段時間才回的上京?!?p> 傅葉一說起八卦就滔滔不絕,跟說評書一樣將從謝一那里聽到的一股腦說了出來,時不時的附上一兩句自己的見解。
末了傅殊才點點頭,“她現(xiàn)在人在哪?”
“裴小姐嗎?她走了?!?p> “走了?走去哪兒了?”傅殊愣了愣,這丫頭行事囂張,不可能是怕自己遷怒才走的。
“聽說是已經(jīng)回上京了,世子可是找裴小姐有事?”傅葉笑的不懷好意,打趣道。
這可是他們世子頭一回打聽一個姑娘,他回府里可有的說道了,
“別胡思亂想,我只是好奇祁弈的師妹?!?p> 傅葉悶笑著退下,留傅殊一個人倚在榻邊若有所思。
長寧給師兄把了脈確認師兄已無大礙之后便立即啟程返回裴家。
她已離家三天,走的急她并來得及親自跟母親說,
身體在一天的深度休息中已經(jīng)補充好體力。
長寧一路奔波,終于在午時回到裴府。還沒走近邊看到裴府大門口佇立著一道人影,人影見到長寧奔過來“小姐,你可回來了。二夫人太壞了。”花枝喘著粗氣說道。
“家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不是家里,是二夫人!小姐,這二夫人也不知從哪兒聽說您不在府里,跑去福壽堂攛掇著老夫人來了觀瀾苑,還口口聲聲說是來給您送首飾的,分明是知道您不在故意給老夫人看的!”花枝跟連珠炮似的一口氣將話吐了出來,便又撅起嘴站到了一旁。
小姐出門不帶她也不跟她說,她生氣了。
長寧皺著眉,她離家這事從沒想過要藏著掖著,只是打算等自己回來再同祖母說道,免得老人家擔心??啥鹛崆鞍炎婺笌У搅擞^瀾苑,這讓長寧很頭疼,自己說和被人發(fā)現(xiàn)壓根不是一碼事兒。
“你可知祖母怎么說的?”長寧一邊下馬,一邊問道。
花枝看長寧下馬時險些站立不穩(wěn),也不生氣了,連忙小跑上前扶住長寧“小姐小心,老夫人并沒說什么,倒是將觀瀾苑的劉嬤嬤接走了。”
人既然已經(jīng)接走了,那便算了。左右劉嬤嬤在觀瀾苑也沒什么事做,倒不如回到福壽堂,她伺候老夫人幾十年,老夫人那邊離了她也不太習慣。
只是二嬸未免也太迫不及待了吧。
長寧將韁繩交給謝七,冷哼一聲:“先回母親那里吧。”
謝七三人將馬帶回馬廄,便隱于暗處。
長寧到芳蘭苑時,母親已經(jīng)得到消息,正在影壁處等候。
“寧兒,這些天你去哪里了?”秦氏扶住長寧,上下打量了一番。還好,沒瘦沒受傷,看起來只是臉色不太好。
“勞母親關心了,女兒回了一趟昆侖。”雖然自小與師兄長大,但在母親眼里師兄畢竟是外男。
自己替師兄解毒一事還是不宜讓母親知曉。
“無事便好,無事便好?!弊詮某料銇磉^芳蘭苑后,這幾日秦氏就食不下咽,夜不安枕。唯恐女兒一去又要十幾年才會回來。
“母親,這幾日你可曾去過福壽堂?”長寧擰著眉問道。
“今日才剛從福壽堂回來,老夫人...“秦氏擰著眉,母親這幾日似乎有些不大好。
秦氏想了想,還是遲疑地開口:“老夫人身子似乎是有些不大爽利,今天去請安,才一盞茶功夫就讓我們跪安了?!?p> “祖母身子有恙?”長寧轉頭看向花枝,臭丫頭你怎么沒告訴我?
小姐,奴婢也不知道啊?;ㄖφ0脱劬?。
“應該不是什么大事,年紀大了受不住累吧?!鼻厥蠂@息道,她嫁入裴家這么多年,不知得了多少羨慕。
她性子軟和,半點沒有當家夫人的氣度。可母親從來舍不得對她說一句重話,也從未搓磨過她。
這樣的婆家不知羨煞了多少人。
“寧兒啊,你有空給祖母開點調養(yǎng)身子的藥方?!?p> “女兒知道了。”
“花枝,你將這匣子給祖母送過去?!遍L寧從藥箱中取出一個灰色檀木匣子交給花枝。
“小姐,這是?”花枝疑惑道。
長寧抿著嘴,這當然是從傅世子哪里敲詐來的老參,這老參溫和養(yǎng)人,最適合老人家。
福壽堂
劉嬤嬤捧著匣子走進大堂,對榻上躺著的人道:“老夫人,大小姐給您送了東西來?!?p> 裴老夫人眼睛一亮:“寧姐兒回來了?人沒事吧?”正待讓劉嬤嬤去將長寧請過來,突然又想起孫女這幾日未歸。不由冷哼一聲:“回來便回來吧?!?p> 劉嬤嬤在一旁苦笑一聲,她已經(jīng)習慣了老夫人的喜怒無常。
桂嬤嬤端著描金紫檀托盤走了進來。
“老夫人,凍糕來了。”
桂嬤嬤是二夫人陳氏的乳母,隨陳氏一同入府已有數(shù)十載,往常也時常跟隨二夫人來福壽堂請安,可從未見老夫人對她有任何特別的臉色。
自從大小姐出府,二夫人將桂嬤嬤送給老夫人以后,老夫人就對其寵信有加。不僅慫恿老夫人解了陳氏的禁足令,在福壽堂的地位也直逼劉嬤嬤。
“還是老二媳婦兒有孝心,記掛著我就好這口?!?p> 桂嬤嬤跪在塌前,雙手托起托盤,口中附和道:“老夫人說的極是,二夫人記掛著老夫人腰腿不好,特意將老奴送來替老夫人調養(yǎng)身子?!?p> “嗯?!崩戏蛉诵牢康膽?,瞇著眼,舉起象牙箸品嘗起來。
“老夫人,大小姐派人送來的老參說是從昆侖山挖出來的,特意用來給您補身子的,您看?”劉嬤嬤試探地開口。
裴老夫人思襯半響“讓寧姐兒歇息著吧,她才奔波回來,無事不要擾她了。”
劉嬤嬤點頭應是。
桂嬤嬤卻低著頭,眼中閃過一絲不甘。
她從到了福壽堂也不過兩三日,可就是這幾日的功夫,她時時將裴青衣掛在嘴邊。老夫人年級大了,最愛聽些子孫和樂的事兒,感念青衣孝順的同時連帶對陳氏也親近了起來。
本以為仗著這份寵信能趁機給長寧上點眼藥,該死的老虔婆,桂嬤嬤狠狠瞪著劉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