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蕎和趙正偉從彼此的身上收回眼神,看著韋堂海。
韋堂海說:“距離美麗家園開盤,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不急。倒是我在數(shù)碼城的文慧苑還剩了二三十套房子沒有賣出去,至今還占著資源呢。我希望你們兩家各派五名銷售人員,分為A、B組入場銷售。誰賣得多,美麗家園的代理權(quán)就給誰。大家用實力說話,夠公平吧?”
“我沒問題?!鳖伿w果斷的答應(yīng)了下來。
單純的論賣房子,顏蕎就從沒怕過大仲地產(chǎn)的人。
當然,作為大仲地產(chǎn)掌舵人的趙正偉,所考慮的因素肯定會比顏蕎更復(fù)雜一些。他需要考慮人員的配置,兼顧二手房店的正常運營,競爭的輸贏概率,以及文慧苑尾盤銷售的傭金和分成等等。
然而顏蕎不管這么多,她只負責最終贏得美麗家園的代理權(quán),人員配置和其他部門的兼顧是陳驍?shù)氖虑?,而陳驍也給了她足夠的決定權(quán)。
韋堂??粗w正偉:“趙總有什么疑問嗎?”
“就這么決定吧?!壁w正偉原本是有一肚子的問題,可看著顏蕎篤定的表情,他問不出來。
他要問出來,他就輸了。
……
周志成給陳驍介紹的是一位服裝廠的老板,叫做林榮恒。
林榮恒穿了一身休閑西裝,配的是高領(lǐng)毛衣,頭發(fā)疏得油亮油亮的,看著也就四十來歲。不過周志成說他是叔叔輩的人了。
原本想著談幾百萬的生意,應(yīng)該找個好一點的酒店??芍苤境捎终f了,林榮恒是一個很實在的人,在什么時間什么地點談都無所謂,重點在于談的事情本身。
酒至三巡,林榮恒問:“按照陳老弟剛才的說法,你跟周老板各自能拿五十萬出來,我這邊再補兩百萬就行了,對吧?”
陳驍點了點頭:“對,兩百萬,一個星期之后,有兩萬塊錢的利潤?!?p> 林榮恒說:“兩百萬我現(xiàn)在還拿得出來,可是這種事情,連個抵押都沒有,保不保險啊?”
陳驍解釋道:“林老板放心。這種事情我們至少有三重保障:第一,但凡做過橋資金的,就說明他至少跟銀行打了一年以上交道的,他的經(jīng)營狀況和信譽度,我們是有所了解的;第二,他放款的那張銀行卡在我們的手上,而且銀行的人會先通知我們,再由我們通知客戶同時到場放款并轉(zhuǎn)賬,所以,他想掛失申請新卡也沒有意義;第三,我們擁有客戶的詳細資料,并且他寫給我們的借條是受法律保護的。”
“哦,這樣啊?!绷謽s恒回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過頭來望著周志成。
陳驍說得再怎么穩(wěn)妥,可林榮恒跟陳驍是第一次見面,憑什么要相信陳驍?
他需要周志成表個態(tài)。
周志成說:“老林要是不放心,從我?guī)旆坷锇醿砂偃f的貨走。”
林榮恒:“哈哈,瞧你說的。”
陳驍補充道:“因為這件事情是由我來操作,所以,我同樣會給兩位留下欠條。林老板這邊欠202萬,成哥這邊欠50.5萬。”
林榮恒給周志成面子,決定拿兩百萬出來試一試。
畢竟一個星期就是兩萬塊錢,什么事也不用做,就相當于普通工人兩三年的勞動收入了。
如果這種業(yè)務(wù)靠譜,一個月最多可以周轉(zhuǎn)四次,那就是八萬塊錢。
所以,林榮恒也不得不感慨道:“做實業(yè)的,有技術(shù)問題,經(jīng)營問題,勞工問題等重重困難險阻,還常常被資金周轉(zhuǎn)壓得喘不過氣來。反而像陳老弟這種空手套白狼的,可以錢滾錢,利滾利,賺一筆是一筆,輕松無比啊?!?p> 陳驍笑道:“林老板說笑了,都是為人民服務(wù)嘛。不過說到底,實業(yè)才應(yīng)該是一個國家的經(jīng)濟支柱?!?p> 林榮恒點頭道:“你這‘應(yīng)該’二字用得好,至于究竟是不是,那就不知道了,哈哈?!?p> 林榮恒的笑,是苦笑。
他放下酒杯,一本正經(jīng)的看著陳驍:“你說老子手下那幾百號工人,三班倒,晝夜干,辛辛苦苦兩三年,才特么抵上你這頓飯的利潤,憑什么???”
陳驍說:“憑的是信息不對稱,憑的是資源不對等。任何時代,任何國度都是這樣,誰能掌握更多的資源,誰就更有賺錢的能力?!?p> 周志成說:“老林,你也做了十幾二十年的生意了,不會連這都不懂吧。”
林榮恒毫不客氣的說:“我就是不懂。所以,我親手把自己的寶貝女兒送到國外學一學,看一看。”
周志成笑道:“你們這些人,怎么老覺得國外的月亮更圓呢?”
林榮恒道:“那不一樣,我女兒學時裝設(shè)計的,我就指望她學成歸來,我們也搞個什么奢侈品牌。到時候我在巴黎注冊一公司,控股我這家服裝廠,我這就成了外資企業(yè)和巴黎時尚品牌。鬼特么的才跟那些商家做OEM。你說我們的工人辛辛苦苦賺點計件工資,他娘的那去貼上自己的牌子,賺幾十倍甚至幾百倍的利潤,憑什么?。俊?p> 林榮恒一晚上問了兩次“憑什么”,無疑是他這么多年來發(fā)自內(nèi)心的吶喊。
然而這些在常人看來不公平的遭遇,其實背后都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支撐。
這只手有一個名稱,叫做“資本的意志”。
在陳驍跟周、林二人吃飯談事情的時候,顏蕎回到了公司。
她雖然答應(yīng)了韋海堂的競爭方式,但仍是需要向陳驍做一個匯報,最好還能從陳驍這邊拿點主意,看看如何才能更穩(wěn)妥的贏下這場競爭。
陳驍接到顏蕎的電話,驚訝的問:“這么晚了,你一個人在公司?”
顏蕎說:“對啊,所以你快些回來吧。樓上老是有玻璃珠掉地上的聲音呢。電梯的門也老是叮一叮的,又不見有人出入?!?p> 陳驍說:“能不能明天早上再談?”
顏蕎說:“我們早一點把事情落實下來,我就早一點給銷售人員做培訓(xùn)不好嗎?”
陳驍說:“那好吧,不過我這邊估計還有一會兒,你要害怕的話,我先打電話讓表哥過來陪著你吧?!?p> 顏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