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巴斯特來到六樓時,平臺上的劇目已經(jīng)演到了亡妻艾琳達的靈魂安撫了梵戈暴怒的靈魂,并指引他前往群山之神與明月之神設(shè)下的九大絕境,只待梵戈通過了這九大考驗,便能成為一名半神回歸,而艾琳達困于山谷的靈魂也能得到解放。
不得不贊嘆一下這個所謂的地下劇團的能力,他們無論從舞臺設(shè)計還是情節(jié)設(shè)計上來說都絕對是出類拔萃的。
劇目從一開始的壓抑到后來的舒緩,再到現(xiàn)在的熱血澎湃,觀看臺上的那些貴族大老爺們愣是沒有見過這種陣仗,深深地被吸引住了。
當那名扮演梵戈的男演員赤腳走過布滿利刃的刀山絕境時,一位位貴族小姐可沒有少為他尖叫。然而那位男演員也是功力了得,看似搖搖晃晃,戰(zhàn)戰(zhàn)兢兢,實則四平八穩(wěn),輕巧地用腳趾夾著刀鋒前行。
現(xiàn)在已經(jīng)演到了第三個絕境了,舞臺上都是些只穿了薄紗的美女圍繞著男演員舞動著,這應該就是情欲絕境了。
一些小貴族看的眼睛都直了,先前那些叫囂著的騎士們此刻又開始起哄了,爭先恐后地向著臺上的美女們吹口哨。
不過平臺上的視覺盛宴卻沒有影響到第六層的觀眾,這一層的學院派似乎對臺上的劇目并沒有興趣,他們?nèi)齼蓛傻鼗蜃蛘荆÷暤赜懻撨@個各自的事情。在他們看來,這次的圓月之宴正好是集合了各位領(lǐng)域的佼佼者進行思維碰撞的時刻。
平日里這些老頭老太們,不是在實驗室里弄什么發(fā)明創(chuàng)造,就是躲在哪座深山里做什么實地探查,再不然就是徒弟太多帶不過來,又或者是像波丘利這樣尋了個地方養(yǎng)老。
他們見慣了大風大浪,所以舞臺上的香艷并不能讓他們眼前一亮。
與其看這些沒有營養(yǎng)的表演,倒不如好好探討一下現(xiàn)在手頭堆起的卷宗,解決一下棘手的難題。
波丘利和胡里安卻是這些人之中的異類,他們在一個角落里安靜地待著——選了個靠近欄桿,視角不錯的小圓桌,正津津有味地看著舞臺上的演出。
今天的波丘利穿的是他那件做工精細的巫師袍,而胡里安則穿得很隨意。
在他們中間的,正是打扮得非常精致的阿羅塔,她正百無聊賴地拿了個桌上果盤中的櫻桃,用手指撥弄來撥弄去。
剛進六層大廳的巴斯特一眼就看見了他們,便徑直走了過去,至于賽琳娜在他身后一副寸步不離的模樣。
波丘利看見了巴斯特,他笑著沖少年招了招手。
阿羅塔也瞥見了巴斯特,但她瞄到了薩琳娜,便別過頭去看著樓下的表演了。
胡里安則不茍言笑地端坐著,他虛著眼審視著這個走來的小孩子。
“院長大人好……”巴斯特走到了桌邊,但他看向胡里安的時候卻愣住了。
波丘利看穿了他的想法,笑呵呵道:“好好好,你叫他胡里安爺爺吧?!?p> 巴斯特趕忙轉(zhuǎn)而向胡里安行了個蹩腳的禮:“胡里安爺爺好?!?p> 天知道僅僅是這么一個簡單的動作賽琳娜花了多久來教他,要知道在賽琳娜的日程上,教會巴斯特貴族禮儀可是目前的重中之重,不過從現(xiàn)在的狀況來看,這項任務絕對會是任重而道遠。
胡里安淡淡地應了一聲。
巴斯特看向阿羅塔的時候,又有些猶豫了:“阿……”
“你可閉嘴吧!”阿羅塔看都不看他一眼,沒好氣地嗆了巴斯特一下。
賽琳娜樂呵呵地在一旁說道:“波丘利大學士,胡里安大學士,阿羅塔學士,望您貴安?!彼穆曇艟拖袂宄康陌凫`,悅耳動聽。
波丘利自然是笑瞇瞇地點了點頭,他雖然已經(jīng)從阿羅塔那里知曉了這位女仆的事情,但他卻好像一點兒也不擔心的樣子。好像是知道什么內(nèi)情。
胡里安依然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但巴斯特卻發(fā)現(xiàn)他的尖耳朵卻紅了些。
就只有阿羅塔冷哼了一聲:“波丘利院長,胡里安大學士,我今天還有些不舒服,我就先走了,祝你們有個愉快的夜晚?!彼ㄖ艘宦?,便從高腳椅子上跳了下來,直接就離開了,言語之中絲毫沒提現(xiàn)在正尷尬地站著的巴斯特。
這讓他更加手足無措了。
波丘利連忙道:“阿羅塔小姐,你才剛來沒多久呀?!崩项^的聲音有點響,弄得周圍一些人都向他投去了埋怨的眼光,當他們發(fā)現(xiàn)說話的人是前宮廷首席大魔導師的時候,埋怨的目光更重了。
阿羅塔只當沒有聽見,迅速往大廳門口走去。
“看什么?還不快去追?”波丘利只好在少年旁邊輕聲鼓動著。
少年卻遲疑了,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波丘利,但是眼下這邊還有一個陌生人在,在不知道底細的情況下,他也不敢說。至于離開的少女,少年卻是沒心思去追,畢竟說到底現(xiàn)在的少年,心里住著的還是另外一個女孩。
波丘利到底是眼光狠毒,一下看出巴斯特好像有些不太對,那種猶豫的神態(tài)之中并非是感情上的扭捏,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焦慮和惶恐。他轉(zhuǎn)而對胡里安說道:
“胡里安,你先在這邊坐一會兒,我和這小家伙去去就來?!?p> 胡里安向著波丘利笑了笑:“好的,老師?!?p> 賽琳娜倒也識趣,安靜地站在一邊,示意自己會好好地待在這里的。
巴斯特還沒來得及詫異這個半精靈居然有表情,以及波丘利居然是他的老師,就被波丘利推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
“小家伙,怎么了?怎么這么心神不寧的樣子?”
少年醞釀了一小會兒,便囁嚅著將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交代清楚了,包括他對那瓶魔藥用途的推測和來自弗萊西亞手下的死士截殺之事。
期間少年還停頓了好幾次,這倒不再是由于緊張造成的了,而是小心警惕地打量著四周,唯恐弗萊西亞的人潛藏在其中,當然在表達起來的時候,小家伙還是免不了會有些許的磕磕碰碰。不過,和他一個多月前比起來,實在是進步太多了。
波丘利邊聽邊回頭看看胡里安,一直沒有發(fā)表什么意見。
等到巴斯特都講完了,波丘利才皺緊了眉頭,看著巴斯特:“小家伙,原本我從比特里拉那里聽說,他把你也邀請來了,還挺高興的?,F(xiàn)在看來,他應該是別有用意。”波丘利有些不好的念頭閃過,他僅僅是停頓了一下,便又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現(xiàn)在就離開皇宮?!?p> “為……”
巴斯特話還沒說完,就聽得一聲重物落地,然后便是旁邊人的一陣驚呼。
少年和波丘利尋聲望去,就看見胡里安痛苦地倒在地上,捂著自己的心口,他周圍的人都好奇地觀望著。
而在那張小圓桌上,不知什么時候多出了一盞翻倒的銀色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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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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