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小千從人群中出來,在旗幡下一角,天歌悄然道:“怎么樣?”
“那人說不能往后推遲,要推就只能放在最后一個?!毙∏в行┛鄲馈?p> “最后一個也沒關(guān)系?!碧旄璩雎暟参俊?p> “咱們正好需要這一下午的時間——我準(zhǔn)備改變一下原來的東西,這次會更簡單一點。”
天歌看著小千,一臉認(rèn)真,沒敢告訴他自己要改的可不是一下,而是幾乎大半部分。
“但是我們前面買的材料都已經(jīng)用光了,所以我需要你去幫我買同樣的東西回來,我要重新做?!?p> “可是,來得及嗎……”
接過天歌遞來的碎銀子,小千有些遲疑。
“現(xiàn)在開始的話,半天時間,肯定可以。如果材料找的快的話,我們還會有機會再……”
天歌的話沒有繼續(xù)說下去,演練一遍肯定是不行了,因為新的東西無法演練。
“總之,你快去,我先回云來居等你?!?p> 春日的青城熱火朝天,雖說很多人想去看錢老爺辦的這場賽事,見識見識街頭巷尾傳道的稀奇,但更多的人還是需要糊口過日子。
再加上天歌需要的東西都稀松平常,所以小千很快就重新買了一份回來,跟先前在報在物資單上的一模一樣。
一拿到東西,天歌就悶起頭來開始在屋里搗鼓,許久都不曾出來。
直急得小千在外面團團轉(zhuǎn),不停地拿抹布擦著桌子。
直到他將店里的桌子擦到第十遍,連他的死對頭阿貴都看不慣的時候,天歌終于露了面。
小千連忙將抹布扔給一旁的阿貴,顧不得身后傳來的咒罵,湊上前去。
正準(zhǔn)備詢問天歌情況,卻見她眉頭微皺開口:
“走吧,時間差不多了。路上說?!?p> 許是時間真的緊迫,天歌的步伐邁得很快,快到連小千追趕上她都有些吃力。
眼見展臺就在不遠處,看著周圍已經(jīng)亮起的紅燈籠,天歌這才頓住腳步。
小千連忙趕上來,“二小姐,這東西真的能行么?”
“到時候我跟你一道上臺?!碧旄璧馈?p> “不是說不能由人代勞嗎?”小千一愣,這也是早上他緊張的原因。
沒了二小姐,他就沒了主心骨。
“依舊是你來,我會幫你打下手布置?!碧旄枵A苏Q郏熬拖袷巧袷謴埬俏粠退醭鑫⒌竦钠蛷?,就像是大小姐跟前布置架臺的碧云?!?p> 小千聞言,深吸了一口氣,拍拍胸脯:“只要二小姐您也在臺上,那小千就什么也不怕了!”
“好樣的?!?p> 天歌拍了拍小千的肩膀,露出方才出門后第一個微笑,“你且附耳過來,我與你說……”
燈籠的紅光照射,映襯著展臺之上忙動的兩人,也照出展臺之下圍觀者面上的疑惑好奇。
“這是在做什么?”
“嘿!瞧見沒!居然還有雞蛋!”
“難不成要表演雞蛋撐人的雜耍?”
“沒意思?!?p> 這兩天的集中展示,從千奇百怪的雜耍技藝,到微雕和雙面畫這樣的稀罕物,都讓青城百姓開了眼,也養(yǎng)刁了他們的審美。
所以當(dāng)看到臺上兩個人在水里放了一顆雞蛋,終于有人忍不住笑了起來,更有人直接拍屁股,準(zhǔn)備回家吃飯。
最后一個了,好東西差不多都看完了,這個肯定沒啥意思。
而展臺不遠處的觀展處,坐了一天的評審們也興趣缺缺,開始想著一會兒結(jié)束后,跟王府尹和錢老爺子吃飯的時候該說些什么。
就在這時,忽然傳出一道清脆的童聲。
“母親,嬤嬤!你們看,那是二姐和小千哥!”
聽到這一聲,孩童跟前的婦人仔細(xì)往臺上望去。
果然,臺上正在忙活著的人,不是趙天歌那死丫頭又是誰!
這死妮子!光天化日,當(dāng)著整個青城人的面丟她的股!
“二小姐怎么跟那個伙計在一處?”
旁邊的蘇嬤嬤也看清了展臺上的情況,不由皺了眉頭。
大家小姐都是養(yǎng)在閨閣之中,就算青城民風(fēng)開放,卻最多也是趙大小姐那般,在臺上展示畫技或是于長輩跟前表演音律。
眼前這趙家二小姐卻是不分尊卑,竟然跟自家的伙計攪和在一起。
蘇嬤嬤對趙家和李氏教養(yǎng)的不滿,又逐漸涌了上來。
“二姐是因為知道小千哥的母親腿腳不好還給人做工,想幫他的?!?p> 一旁的趙禾嘉很是敏感,主動替天歌解釋。
但這樣的解釋,卻并沒有讓李氏和蘇嬤嬤滿意。
李氏恨得錯牙,覺得這丫頭在蘇嬤嬤在的關(guān)鍵時候給自己添亂。
而蘇嬤嬤則是將趙家姑娘和自家小姐暗暗比較。
若是安陽趙氏的小姐同情憐憫下人,只會守著德行,著人賞些銀錢。
像這種跟自家店里的伙計搭伙兒的,那就是缺少禮數(shù)教養(yǎng)。
“母親和嬤嬤且別著急,先看看清楚再說?!?p> 趙云珠難得不挑天歌的刺,而是選擇先穩(wěn)住二人。
盡管她并不覺得趙天歌能有什么本事,但事關(guān)小弟去留,她這個做大姐的,卻不能坐視不理。
此刻趙家人旁邊不遠處,周夫子聽到方才趙禾嘉那一聲喊,也才注意到如今臺上的那個身影綽綽的女子,是昨兒個侃侃而談的姑娘。
周夫子不由看向身后的易廷益,又看向旁邊其他或打盹兒、或忙著整理名次,看都不再看展臺的評審們。
念頭一轉(zhuǎn),周夫子似是無意,對著一旁的王府尹和錢老爺子詢問。
“臺上這是最后一個了吧?”
錢老爺子當(dāng)他等不及,忙道:“是,等這個之后,老夫便請各位一醉方休!家里的宴席已經(jīng)擺上了,只等這邊結(jié)束?!?p> “都說好戲要壓軸,方才前面那一個稍有遜色沒能壓著,看來錢老爺子是將寶壓到這一個上頭了。”周夫子捋捋胡須,笑道,“老夫在青城住了這許久,直到今日,方才知我青城人才輩出,不知這放在最后出場的,又是何等驚才絕艷!”
錢老爺子方才一直在打盹兒,哪里知道上一個是什么,這一個又是什么?
當(dāng)著眾人的面,只能對周夫子呵呵笑著,模棱兩可:“先生且拭目而待,待會兒便知?!?p> 兩人一番交談,眾評委的動作不由停下,就連有些困倦的王府尹也強打起精神。
若不是因為百姓們都在看著,他早就呼呼大睡去了。
錢老爺子見眾人對這最后一個都來了興致,生怕他們再問更多,便示意身邊的隨從盡快去探聽。
不多時,那隨從便回來,在錢老爺子跟前耳語一番。
錢老爺子一愣,眉頭微微皺起。
不過也就片刻時光,他便做出了決定:“準(zhǔn)了她。還有,調(diào)出府里十名護衛(wèi),保護府尹大人?!?p> 見那隨從應(yīng)聲去了,錢老爺子錯身在對著府尹回稟幾句,得到回應(yīng)之后,這才帶著幾分笑意開口:
“諸位,場上那位男子,姓宋,是云來居趙家的伙計,而那位女子,大家猜猜她是何人?”
“莫不是他的妻子?其貌不揚,作為女子,有些黑丑,配伙計倒也算門當(dāng)戶對?!?p> “高兄有所不知,這伙計我認(rèn)識,是云來居里跑堂的,叫小千,家里貧寒,連老母親都在安陽給人做工,哪里能娶的起媳婦兒?!?p> “那這姑娘是誰?也不像是他的妹子,二人看著也不太像。”
這時,有人說話了。
“諸位可知道前幾日徐某鋪子里的那件事?”
有人一看這說話的是徐記胭脂鋪的徐掌柜,想起那滿城皆知的傳聞,不由感慨。
“那是自然!一傾萬兩的徐掌柜,堪稱我青城商人楷模?!?p> “那高兄可知這女子是誰?”
“莫不是……莫不是在徐掌柜鋪子里……”那姓高的商人,忽然覺得有什么聲音在耳際炸響。
然而不等他悟明白,便聽錢老爺子笑瞇瞇開口。
“不錯,這位姑娘正是徐老弟念叨的恩人,云來居的二小姐,趙天歌?!?p> “趙家大小姐生得那般嬌美動人,二小姐怎得如是平凡?也難怪高某錯認(rèn)了人?!蹦切崭叩纳虘舨挥X得自己方才出言不當(dāng),只怪天歌自己生得不爭氣。
錢老爺子沒有接話,反而依舊一幅笑彌勒的樣子,看一眼那姓高的商戶,又看一眼徐掌柜,最后將目光落在了開口問話的王府尹身上。
“本官聽說徐掌柜送上的賀禮,又被這位趙二姑娘轉(zhuǎn)手以分利的形式,放在徐記寄賣了?”
王志出言,說的卻是另一件事情。
葉辭雪
快來!圣誕老人送來了你的《錦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