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不知不覺已經(jīng)是興平二年(公元195年)。陳恒已經(jīng)被軟禁近一年了。
曹老大和呂布這一年又干了好幾場。
先是曹操這邊的李乾(李典從父)被殺了,然后又是呂布那邊的薛蘭李封被殺,各有死傷。后來曹操的奸詐本性完美演繹,玩了個漂亮空城計大敗呂布,徹底取得了戰(zhàn)爭優(yōu)勢。
斷斷續(xù)續(xù)的戰(zhàn)爭中,曹老大也終于從俘虜中得到了陳恒的消息。知道其沒有參與叛亂,更是一直沒有投降屈服,所以又是感慨了一番。
而陳家的人更是從心底里松了口氣。一年了,終于知道家主沒有死。不過呢,心里馬上又開始矛盾起來。
既想曹老大能快點打垮呂布,救出家主;又是希望曹老大不要獲勝,生怕被打敗的呂布惱羞成怒給了陳恒一刀。
嗯,這個問題,以曹老大的精明是想到過的,不過他選擇性的健忘了。一個人的命,和自己還有其他手下的幸福人生,不用比較都能得出答案的。
這一切陳恒是不知道的,知道了無所謂了,反正他很早就打算死了。
最近的日子里,陳恒過得有點小滋潤。
旱災(zāi)過了,傷口好了,又有好吃好喝的了,而且陳宮還扔給了他一些書籍。天天就心無旁鷲的當(dāng)著光榮的造糞機器。
嗯,陳宮沒有給他一把琴,雖然他開口要過。
畢竟兩人住得離不遠(yuǎn),而陳恒的琴藝會讓人有潑洗腳水的沖動。
總的來說,還是很愜意的。
當(dāng)然,不勞而獲,是有悖天理的。所以呢,老天爺又看他不順眼了,然后呢,李玖終于找到機會靠近他了。
李玖,就是之前找了陳家麻煩李縣令的兒子。李縣令也挺可憐的,找麻煩陳家不成,還丟人現(xiàn)眼和丟了官職,心里憋屈的慌,回到淮縣沒多久就一命嗚呼了。
好嘛,先是當(dāng)街被辱,然后又是奪妻之恨,最后來了個殺父之仇。李玖對陳恒的仇恨值不爆表,都對不起生而為人了不是?
帶著滿腔仇恨的李玖,便仰仗著父輩余恩投身行伍,被張邈直接任命為都伯。本想熬些年頭的資歷,混上個軍司馬什么的,再去找陳家晦氣。
但兗州一下子就變天了,他也被張邈調(diào)遣去跟了呂布,順帶的看到了陳恒,然后殺心就再也無法抑制。
李玖花費了整整半年的時光,用家里的余財打點了軍中各路牛鬼蛇神,想調(diào)進了陳宮的部曲中趁機殺死陳恒。
很可惜的是,收了錢的軍司馬大手一揮,卻將他扔進了呂布的部曲中。不過,老天爺是不會辜負(fù)有心人的。
今天輪值,李玖護衛(wèi)在呂布居所外。而陳恒,被軟禁的小宅子,不過在二十米處。頓時,他覺得如果不做點什么的話,都對不起老天爺?shù)那嗖A。
隨口借了個尿遁便離開崗位。他走到小宅子前,對護衛(wèi)的兵卒拱手:“主公有命,讓某來問陳恒話,還請兩位通融一下。”
護衛(wèi)的兵卒,是陳宮的部曲,但并沒有對李玖起疑心。因為對方是從呂布門前走過來的,只是收了他的兵器便放進去了。
輕輕的掩上門,還將門插帶上了,李玖心里舒了一口氣,便盯住了陳恒。對方正拿著一卷竹簡,箕坐在院子里,有點好奇的正看著他呢。
“陳恒!還記得某否?”
“嗯?汝乃何人?”
“哈哈哈,奪某妻,殺某父!”李玖氣極反笑,壓低著聲音吼著,如同一匹受傷的餓狼,“你說某是誰!”
我有做過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嗎?陳恒愣了。
而李玖還以為他是想起了自己,從懷里掏出了一把匕首,瞪著通紅的眼珠子,“今日就讓你血債血償!”
“且慢!”陳恒大喝了一聲,也不咬文嚼字了,“你到底是誰?而且你殺了我,陳公臺能放過你嗎?”
“桀桀,你以為我還打算活著出去嗎?豎子,納命來!我李玖今日要為父報仇雪恨!”
李玖也不刻意壓低聲音了,直接舉起匕首便沖了過去。
而此刻,聽到聲音的門外看守的士卒,相窺了一眼,心里叫了聲糟糕。連忙推門,發(fā)現(xiàn)被反栓了以后,直接就開始撞門來。
更遠(yuǎn)處,守衛(wèi)在陳宮和呂布居所前的兵卒,聽到了撞門聲,也將眼光投了過來。
而門內(nèi)已經(jīng)滿地狼藉。
李玖這個名字,陳恒還是記得的。當(dāng)年被李縣令找過茬子后,陳家就仔細(xì)查過李家。世家大戶的,既然都結(jié)仇了,總得弄明白對方的底細(xì)。
所以一聽到李玖這個名字,陳恒手里的竹簡就狠狠的砸了過去。
然而,李玖一個側(cè)身就讓過去了,反而利用這個空檔揉身而上,急劇的逼近,冒著冷光的匕首對準(zhǔn)了陳恒脖子內(nèi)側(cè),狠狠的刺了過去。
陳恒連忙矮身,右手握拳便由下往上撩起,狠狠砸在了李玖腰側(cè),將起逼退了好幾步。但自己左肩上,也被匕首劃過了一道,傷口不深,不過也能讓鮮血染紅了衣服。
被一拳砸得齜牙咧嘴的李玖,揉都不揉一下,直接又猛然沖了過來。因為小宅子的木門,已經(jīng)很大聲的在呻吟了。
腦袋、脖子,左胸,腰側(cè),下身氣海...
李玖狀若瘋狗,手中的匕首急如星光,落點全是陳恒身上的要害之處。幾乎不防衛(wèi),完全是以命換命的打法。
陳恒很狼狽,雖說從小練武,但彌補不了空手接白刃的劣勢。更可況他還穿著居家的寬袍大袖,袖口賊寬的那種,騰挪轉(zhuǎn)移都被拘束了不少。
搏命才十幾個呼吸的時間,他身上已經(jīng)掛彩好幾處了,全是為了避免要害被傷到,不得已用肉厚一點的地方接的。
嗯,從流出的血量來看,他這小半年的休養(yǎng)基本浪費光了。
終于,小宅子的木門被撞開了。
兩個兵卒疾步趨身過來,其中一個一腳就踢飛了李玖,另外一個也躍身而上,抓住倒地李玖的胳膊,就是反向一擰。
頓時,骨頭錯位的咔嚓聲,和李玖的痛嚎聲,響徹小宅子里。
而陳恒也雙腿一軟,往身后的柱子一靠,緩緩的坐了下去,用手輕輕的按在了左胸上。那里有一把匕首,已經(jīng)有小半截消失在皮膚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