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案件進展
樂正余亦夾著面前的牛肉，大口的吃著豆腐，一邊大快朵頤，一邊嫌棄蹙眉道：“御膳房的手藝也就這么回事，下次我進宮給你帶云喜樓的烤乳鴿進宮，你也該吃點好的了。”說完又覺得不對：“我是說陛下也應用些民間食物。”
夏侯南斗笑看著他江湖習氣不減的模樣：“此處只有你我二人，不比拘禮?！睂⑴Ｈ馔媲胺帕艘恍骸跋矚g就多吃?！?p> 他也不是客氣的人：“你也多吃一點?！?p> 夏侯南斗將面前的茯苓雞湯喝盡：“你夠有本事啊，我前幾日和你說想要動劉家，你這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
“劉家本來就作惡多端，找個缺口不是難事?！?p> “不是難事？不動朝局官銜，而是暗地剿滅暗線，如何不難？”皇帝一身黑袍龍紋，多是華貴莊重。
“你別擔心了，有什么事情我?guī)湍恪Ｔ蹅兌级嗌倌晷值芰?。本著江湖道義，我也不會棄你于不顧?！?p> 門外飄來兩陣奇香，南宮昭雪迎風而至。
“我去了太醫(yī)局一趟，他怎么就跑來了？胃口這么好？”他將手中的醫(yī)箱放下：“傷好了？”
“活著就不能虧待自己的胃?！?p> 夏侯南斗拖著瓷碗的手微微一顫，蹙眉望著依舊狼吞虎咽的樂正余亦。
“一會兒吃了飯，就在宮里歇著。等傷養(yǎng)好了再出宮。他今日玩鬧了半天，南宮你再給他瞧瞧。”
正在吃飯的小侯爺直接嗆著，猛地咳了起來。
南宮一挑眉，隨后立刻正經(jīng)著臉道：“臣遵旨?！?p> 樂正余亦咳了半天才緩過勁來，稍微好了一些就對他怒視：“你遵什么旨啊?！倍筇ь^拱手畢恭畢敬道：“陛下，臣在城外還有案子要辦，您既然要動手鏟除劉家的錢財來源，外面有些事情就不能怠慢，除了京兆尹府那邊要盯著進度之外，還要找人準備接手地下錢莊。陛下您不用擔心微臣，微臣沒有多大事情，回去睡一覺就好了?！?p> “南宮，他說他沒多大事情，真假？”
“假的，體內(nèi)毒素不排干凈會落下病根?！?p> 兩下夾擊下，樂正余亦抹了抹嘴巴，有些得意的開口：“我連腐骨蝕心這種毒都能熬過來，身體早就習慣了，你們不用這么大驚小怪?！彼酒鹕?，往后退了一步，一副要跑路的神態(tài)：“微臣就先先退了。二位慢吃?！?p> “站住?！蓖赖穆曇粝駱O了南征北戰(zhàn)，威風凜凜，一言可定天下的先皇。
他渾身一顫，而后站在原地，面對他的威嚴，他唯有像小時候一般耍起無賴：“南斗，我這是為了你好。城外必須要有人盯著。”
“城外有南山，我自然會交代他?！?p> “他后日就要成親了，你好意思麻煩他？”
“為了你好好養(yǎng)傷，他不會拒絕?！毕暮钅隙啡矸旁谧澜堑那宀瑁骸斑@樣吧，咱們各退一步，不要求你把傷養(yǎng)好，你把體內(nèi)的毒清完再回去辦案，少一天不會有變數(shù)。南宮在此，你難道還信不過他？”
“那我自己回去侯府養(yǎng)傷，我自己也會逼毒出體外?！彼又肆艘徊健?p> 這回笑的是南宮昭雪，那人一身白衣若天下頂尖最圣潔的雪蓮之色：“你那叫侯府？”
“怎么不叫侯府，那可是祖上賜給樂正一族的。夏侯氏說的就是對的。南斗也都是對的”他趁機拍拍馬屁。
“既然你這么聽南斗的話。那就留下來治病吧?！蹦蠈m昭雪拍拍身邊的藥箱：“行了，那六怪的毒沒有那么簡單就被你消化，南斗也說了，我?guī)湍惆讯舅厍甯蓛?，你就能出宮。別耍小孩子脾氣?！?p> “真的？”他半是困惑的問。
“真的?！蹦蠈m挑眉。
事實告訴了樂正余亦一個道理，千萬不要和大夫講條件，趴在塌邊吐了兩大口黑血之后，小侯爺昏沉沉的倒在躺椅上，四肢綿軟的問：“我招你惹你了？你下手這么狠？”
“我沒騙你啊，說了清毒，當然要把毒素清干凈?！?p> “那你不能一次次的清啊?！?p> 南宮昭雪拿出繃帶幫他重新處理傷口：“在宮里好好休息吧。躺兩天就生龍活虎了?！?p> 小侯爺嘆了一聲：“你和凌月閣的百里花影妹妹說一聲，說我過幾天再去找她辦案。別說我在宮里養(yǎng)傷啊?！倍筇撈５拈]上雙眸，徹底昏睡過去，再也撐不住這病體殘身。
夏侯南斗入門笑問：“老實了？”
“少說能老實的睡上兩天?！?p> “那毒要緊嗎？”
“若是不吐出來，他的身子必然會有損傷，如今全都清了出來，不會有事?！蹦蠈m拉過一旁的被子，又將被角掖好，伸手輕捏了那昏睡之人的臉頰：“昨夜，他中毒后還殺了兩個，導致毒素更入了體內(nèi)一寸?！?p> “他這個性子改不得?！毕暮钅隙穱@然：“你費神多留意吧。”
南宮昭雪堂皇一笑：“我與他是什么關系？他于我有救命之恩，費什么神，只要他能活下去便好?！?p> 說道此處，南宮昭雪似是想起什么一般笑道：“南斗你知道他最近和凌月閣一個丫頭走的很近嗎？”
“哦？當真新鮮?！被实郾菹掠行@喜也是八卦笑意：“什么丫頭？”
“美人，一點也不溫柔。年紀不大正經(jīng)的很，他二人整日都混在一處。還一起喝了兩日的酒?！?p> “他？”夏侯南斗指著正在休眠的人笑道：“你說這小子和一個姑娘家一起喝酒？”
“新奇吧?！?p> “天下奇聞?！蹦隙酚謫枺骸八矚g人家？”
“不太像，像是為友?！?p> 夏侯南斗點頭：“好事情。”笑的有些欣慰：“他愿同旁人交心，便是好事情。”
“過幾日便是清明……”南宮昭雪有些猶豫的開口，并未說完，那邊的夏侯南斗便已經(jīng)明白，二人的目光都落在樂正余亦面上。
春風之中的暖意更勝了幾度，夏侯南斗嘆道：“他這么多年都未曾去過，想來今年也不會過去，罷了，莫要在他面前提起陳年舊事。平白添了傷心?！?p> 南宮昭雪了然嘆氣，拿起藥箱，迎風而去，聲音卻留在空中：“明日我再過來，照顧好余亦?！?p> 清暑殿中，四面花香襲來，偶有數(shù)朵落花吹拂書頁，后落在案牘上。
夏侯南斗在塌邊坐下，拆開了樂正余亦手上的白色繃帶，傷口暴露在眼前，皮肉都翻了出來，兩道艷紅血腥的傷口，藥味，冷香，花風，盡數(shù)在他鼻尖……
復雜的氣味。
“整天就知道亂來。竟然說自己是未亡之子。真是野大了的性子?！?p> 繃帶被重新纏上，夏常德從門外小心走來：“陛下，劉貴人過來了?！?p> “叫她回去，就說朕和綠綺侯正在對弈，何人來都不見?！?p> 夏常德點頭：“老奴遵旨。”
百里花影重新見到了柳大人，那人正對著卷宗苦惱。見她來了，只是施禮而后道：“少閣大人可查出了什么？”
她裝模作樣的接過一旁的茶水：“倒是查出一件事情，估計和柳大人正在煩惱的事情有所關聯(lián)?！?p> “愿聞其詳。”
“柳大人可是在煩惱這一年內(nèi)不斷給方翔金錢的是何人？”
柳大人那快冰山終于露出些許春暖花開的模樣：“少閣大人識人斷物的本領果然高于在下?！?p> “大人過獎?！彼龑W著樂正余亦平日里面吐露真相的模樣：“根據(jù)凌月閣的密報，我們掌握的線索指向了一個人，劉廣德?！?p> 劉廣德三字出口，柳大人面上出現(xiàn)了兩三分猶豫而后又道：“劉家的人？”
“柳大人怕了？”
“為官者，不畏強權，造福百姓才是真恰。何來怕字，大丈夫頂天立地，唯一怕的便是違背忠義二字。”
百里花影點頭，又道：“柳大人且多注意，在下于凌月閣還有些瑣事，暫且告辭?！?p> “在下送少閣大人出府?！?p> 四面綠竹對常松，雙燕子銜泥過堂，春日園中一副鶯語恰恰的模樣，千樹落了紅花，燕兒又穿過柳枝，天皓皓，水潺潺。
“今日怎么不見那位紫衣少俠？”
“他有些事情入宮了。”
“哦？不知那位少俠是何許人物，竟然可以隨意入宮?！绷笕艘荒ǘ障诘男σ鈸P起：“還能隨意出入凌月閣?！?p> “他是何許人，他不愿說，在下自然也不愿多事，若是大人想要知道，下次相見便親自相問吧?！?p> 轉眼行到衙門外，柳大人冷著一張臉送別：“少閣大人慢走。”
南宮昭雪出現(xiàn)在凌月閣內(nèi)著實嚇了她一跳。
白衣盛雪的男子清雅笑道：“余亦這幾日要留在宮中養(yǎng)傷，他遣我過來告訴你一聲。”
“養(yǎng)傷？”她訝異：“他不是說只是兩個小口子嗎？為何要養(yǎng)傷這么嚴重?！?p> “中了毒。”南宮一向言簡意干。
“怪不得呢，他靠在我身上都能睡著……”
“他靠在你身上？還睡著了？”南宮面上頗有幾分喜悅之色：“你說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騙你這個做什么？”
百里花影望著面前的南宮昭雪，左右看了看似是有些警惕，而后對他揮手：“我已經(jīng)知道他的意思，你也快走吧，就算是盜仙也不能隨便入凌月閣，凌月閣內(nèi)高手如云，被抓到的話，還不知要怎么盤問你，你快走?！?p> “余亦連這個都告訴你了？這么說……他是盜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他全都老實交代了?！?p> “你逼他告訴你的？”南宮昭雪覺得堂皇，余亦那小子竟然對這個丫頭坦承到這個地步。
“不是，我只問了一聲，他全都說了。”
他笑：“你這樣告訴我，就不怕我殺了你？你知道了這么多秘密，按道理來說我是不會放過你的?！?p> “告訴你又如何？余亦既然告訴我，也視我為友，我自然不會做出傷害你們的事情?！彼驹谛踊ㄌ煊爸?，負手而立：“我雖然不知道你們?yōu)楹我プ鲑\，不過按照余亦說法，你們并沒有偷過東西，傷害過他人，我便沒有逮捕你們的必要，更沒有暴露你們身份的必要?！?p> “為何？你不是兵嗎？既然我們是賊，你們兵素來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抓人?！?p> “那是別人，不是我，盜帥也好，盜仙也好，你們冠著此名號，定然有不能告訴我的事情，我不會多問，等余亦想說的時候他自然會告訴我?！?p> 他點頭：“哦？怪不得余亦信你”似是認可一般，他清雅若云，唇角勾出弧度：“我明日進宮看他，你可有什么話要托我?guī)Ыo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