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知道宛童在電光火石間閃過的念頭。
黑電成型之后,張?zhí)撊鹁o皺著的眉頭向眾人傳達出了一種“吃力”的感覺。
不同于對面張家叔侄的振奮和激動。
陳閑和身旁兩位同事的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就像是被暴徒拿槍指著腦袋的無辜民眾,駭然、驚恐、無助。
那道在張?zhí)撊鹗中姆v跳躍的毀滅性力量,連他們的主管大人也感到棘手。
即便自身已經(jīng)是不老不死還不會生病的詭異存在,但他們的認知也還沒超出常人范疇太多。
因為他們平時接觸的、打交道的都是尋常人。
人能抓一把電在手里?
這在陳閑三人看來,是一件極為荒誕的事。
人體的安全電壓是三十六伏,這是連初中生都知道的常識。
但是看著張?zhí)撊鹩沂种車萌庋劬涂梢杂^察到空氣波紋,陳閑打死也不相信,那坨黑電只有三十六伏。
“嘭”
沒給對面的三男一女四個魔人太多的思考時間。
黑電剛一成型,張?zhí)撊鹁吞Ц哂夷_,用力跺下。
聲音沉悶,卻并沒有出現(xiàn)仙俠游戲里的八卦光圈之類的絢爛特效。
但他的整個身體,卻在那一跺之下,急速掠向宛童。
宛童瞬間回神,和一般執(zhí)事根本沒有可比性的浩瀚幽能從她看似嬌弱的身軀中狂猛噴出,一時紫光泛濫。
張家雷法是幽能的克星。
這是與松成子簽下契約之后,二董事在年會上很是鄭重的告訴九位主管的重點。
宛童多年來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但在此時,她直面那團藍心黑邊的掌心雷的時候,宛童信了。
那堵她用幽能凝成的紫色光墻目測足有三米多高、半米來厚,但在張?zhí)撊鸬恼菩睦紫?,就像是燒紅的烙鐵遇到冰雪,剛一觸碰,便瞬間消融潰散。
而那道雷法,威勢依舊不減半點,被張?zhí)撊鹩糜沂肿ブ?,朝宛童的面門急速拍來。
形勢危急,宛童之前“闖下彌天大禍”的慌亂早就不翼而飛。
因為她知道,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先從離開這里。
平底小白鞋與錢氏豪宅門門口的草坪發(fā)生強力摩擦,宛童朝她左邊快速避退。
身體移動過程中,宛童白眼發(fā)光,有深厚幽能支撐的主管級催眠異能發(fā)動。
如跗骨之蛆跟著宛童轉(zhuǎn)向的張?zhí)撊鹕硇我活D,半秒不到就掙脫了她主管級的催眠能力。
張?zhí)撊鹋まD(zhuǎn)身體,抓著掌心雷拍向宛童的同時還不忘對女魔人進行言語攻擊,企圖擾其心神,亂其分寸。
“哼!奪魂妖法,換成大魔頭盜缺來還能讓貧道暫避鋒芒,至于你,還欠點火候!”
宛童神色肅穆,并不接話。
哪怕張?zhí)撊鹫f的話和她那天錘倒張?zhí)搼?yīng)時說的一樣,語氣里的嘲諷也不加掩飾,她臉上也沒有出現(xiàn)過多的情緒。
看到那時還叫奪魂、現(xiàn)在變成了催眠的異能無效,宛童垂在身側(cè)的右手猛然虛握。
深邃紫光快速涌動,一條通體鐫刻著神秘紋路的紫鞭在她手中迅速成型。
“啪”
張?zhí)撊饌?cè)身偏頭,躲過了長鞭的抽打,勁風(fēng)讓他左耳嗡鳴,只是打在空出,他也感受到了紫色長鞭所蘊藏的恐怖力量。
但也因為閃躲的動作,他手中的掌心雷并沒有順勢拍在宛童光潔的額頭上。
兩人距離拉開。
直到現(xiàn)在,陳閑三人才反應(yīng)過來。
“老大!”
崔龍斗大喝一聲,一步躍出兩米開外。
三步之后,他帶著一身凌厲氣勢在宛童身旁站定,怒瞪著前方的張家三人。
陳閑與王日沉雖然是只能用幽能糊弄一般人的戰(zhàn)五渣,但在這個時候,也用只落后崔龍斗兩秒的速度來到主管大人身旁。
張?zhí)撊鹕砗蟮氖逯兑膊桓适救?,一左一右走到家主身旁站定,以一種大義凜然的目光回瞪崔龍斗。
雙方再次形成對峙局面,與之前不同的是,宛童手中抓著紫色長鞭,張?zhí)撊鹜兄懿粶p半點的掌心雷。
“你去屋里保護那些人,免得他們再遭魔人毒手”,張?zhí)撊鹚绯翚?,輕聲說著。
張洞玄眉頭一挑,雖然他老爸并沒有指名道姓,但他知道,這句話是在給他說。
因為這里,就屬他修為最弱。
“為什么?”張洞玄的低聲嘟囔中充滿了不情愿,“那些人中了魔人妖法,我怕我去了添亂,還是讓二叔去吧,他修為要高些……”
“別廢話!”張?zhí)搼?yīng)說話的同時又是一手后腦殺,“讓你去就去,你也不看看,對面的四個魔人,你能降得住誰!”
脾性火爆的張二叔嗓門很大,讓對面的陳閑幾人也聽到了,除了在和張?zhí)撊饘σ暤耐鹜猓谎劬Χ技性跇用矌洑獾膹埗葱砩稀?p> 張洞玄揉著后腦,還真就仔細觀察著對面的四個魔人。
三個呼吸后,張洞玄眼中閃過一道亮光,右手食指往前指著,“他!我能降住他!”
陳閑臉色微變,若無其事的往右挪了半步。
再一看,對面那個死孩子的手指也在跟著他移動。
“你指誰呢你!”陳閑瞬間爆了,雖然他對自己的能力心知肚明,但在大庭廣眾之下被那個死孩子點出來,這讓他情何以堪?
“我警告你啊,無憑無據(jù)你可別亂指!”
色厲內(nèi)荏的大聲說完,陳閑扭頭對著王日沉,一臉奇怪的道,“神經(jīng)病,無憑無據(jù)……”
王日沉一本正經(jīng)的點了點頭,為同事緩解著這種嚴肅場合中不該出現(xiàn)的尷尬。
“還說!趕緊去!現(xiàn)在是開玩笑的時候嗎?”
懶得和大侄子廢話的張?zhí)搼?yīng)直接動腳,往大廳方向踉蹌?chuàng)淙サ膹埗葱g,印著一道目測有四十三碼的涼鞋印,嘴里還嘟囔著“我沒開玩笑”之類的言語。
至于那個上次被他一拳打斷兩根肋骨的魔人爪牙,張?zhí)搼?yīng)根本懶得管,因為他是真的弱。
宛童幾人隔別墅大廳沒有多遠,大概有十米不到的距離。
張洞玄正面對著宛童四人,一臉謹慎的同時,往大廳方向邁著步子。
他很想留下來和老爸二叔并肩作戰(zhàn),但和陳閑一樣,他對自己的修為能力也是心知肚明。
他留下來,只能讓兩個長輩分心,成為拖累。
場中眾人也都心照不宣,張家家主之所以讓那個年輕人進屋,雖美其名曰是保護錢氏一行,但真實目的,卻是為了保護他。
他對張家這么重要,直接抓住威脅張?zhí)撊穑鹜娜说奈C不久迎刃而解了?
事實上宛童也是這么想的,但在張洞玄走近王日沉、宛童準備進一步動作的時候,對面的張家兄弟忽然動了。
在張洞玄離和他最近的王日沉只有六七米的時候,張?zhí)搼?yīng)“呔”的大喝一聲,吸引四人注意的同時,右手一揚,四道閃著朦朦黃光的符紙從他袖中激射而出。
宛童、陳閑、崔龍斗、王日沉一人一張,安排得明明白白。
“急急如律令!敕!”
與此同時,在張洞玄朝著沒了防盜門的別墅大廳拔腿狂奔的時候,抓著掌心雷的張?zhí)撊鹩米笫滞g拍了一下。
黃光閃過,神行符咒發(fā)揮功效,張?zhí)撊鹫麄€人拖出一連串的殘影,和張?zhí)搼?yīng)甩出的符紙一同出現(xiàn)在宛童四人身前。
兩方對峙時,因被張?zhí)撊鹩醚壑卸ㄉ碇涓蓴_而無法動作的宛童一聲輕叱,揮舞長鞭迎上符紙的同時,用幽能往左邊鼓動出一股氣浪。
毫無身手可言的陳閑和王日沉被氣浪吹得向后退去。
崔龍斗眼中沉寂已久的狂暴熾熱再次沸騰,迎著近在咫尺的符紙,被幽能覆蓋的兩手直接甩出一記撐錘。
充當先鋒角色的四道黃符同時爆碎,三道是被宛童用幽能紫鞭抽爆,一道被崔龍斗生生打爆。
抽碎不知道有什么名頭的符紙之后,宛童借勢拉回長鞭,抽向再次往她腦門拍來的張家雷法掌心雷。
“啪啪…滋!”
才在那股氣浪之下站定的陳閑看到,長鞭每與黑雷碰撞一次,長鞭上的神秘紋路就會閃爍一次,且紋路顏色越來越淡,閃避間露出來的宛童正臉,也變得越來越凝重。
反觀張?zhí)撊?,盡管掌中的黑雷也是越來越弱,但他臉上卻依舊沉穩(wěn),那是一種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沉穩(wěn)。
宛童只是憑借浩瀚幽能賦予的速度和威能才能和張?zhí)撊鹄p斗,閃避揮鞭根本毫無章法。
而另一邊和張?zhí)搼?yīng)悍然碰撞的崔龍斗,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我知道你!”,崔龍斗拳腳開合,一邊錘散張?zhí)搼?yīng)甩出的煩人符紙,一邊甕聲甕氣的道:“上次就是你這雜毛把咸蛋的肋骨打斷,老子今天不把你打出屎來,都算你早上拉得干凈!”
聽到崔龍斗的粗鄙之語,脾性火爆的張二叔當場炸了,怒極反笑,“還真當自己是絕世高手了,來來來,道爺就站這兒!你要是能碰到我衣角一下,道爺立馬給你磕頭認錯!”
蘊滿怒氣的毒誓吸引了陳閑的注意,看著滿臉漲紅、差點胡須就能算得上須發(fā)皆立的張?zhí)搼?yīng),陳閑迷了。
修道之人,不說個個都是仙風(fēng)道骨,但起碼也得像這時和宛童纏斗得難分難舍的張家家主一般沉穩(wěn)吧?
他在電視上的一期關(guān)于道士的采訪中看到過,道家講性命雙修,一個真正的合格道士,那是天文地理、下棋畫畫、書法武術(shù)都有所涉獵的精英人才。
而且基本都脾氣極好,溫和謙遜,待人有禮。
但現(xiàn)在,那邊雖然穿著道袍,但看樣子給他一把西瓜刀,他都能馬上照著崔龍斗腦門砍下去的張?zhí)搼?yīng)是個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