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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錢景大廈。
開完會的錢景仁在一眾董事、經(jīng)理的簇擁下走出大門。
算準時間的徐康早早把車開到了大廈門口,見錢景仁出來,臉色發(fā)白的徐康走下車,為他開了車門。
“老徐你臉色怎么這么難看?馬副隊呢?”
徐康開著車,不時抬眼看向后視鏡中的錢景仁,“小馬他……先回去了?!?p> 錢景仁正要問他“事情怎么樣?”,就聽徐康斷斷續(xù)續(xù)道:“阿仁…出門之前你給我說,讓我盯著小馬,情況不對的話…就報警,千萬別弄出人命……”
“馬大智殺人了?!”
錢景仁的一聲驚呼,嚇得徐康差點撞到一個闖紅燈的行人。
兩人隨著急剎產(chǎn)生的慣性往前急撲,徐康有安全帶拉著,坐在副駕駛的錢景仁忘了系安全帶,用手推著前方的黑色塑料板才抵消了那股慣性。
虛驚一場,錢景仁并沒有什么感覺,身為駕駛員的徐康卻已是額間見汗,“沒有,他沒殺人,我在那家小賣部的對面……拍下了那人和小馬打斗的過程。”
錢景仁眉頭一挑,“拍下了?結果呢?你臉色這么難看,是不是被他發(fā)現(xiàn)了?”
徐康快速搖頭,在經(jīng)過剛才差點撞到行人的緊張之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控制不住腦中的念頭和嘴里的話了。
“我…我看見…他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xiàn)在小馬身后…用半塊暗紅色的磚頭,敲暈了小馬。”
錢景仁沉默想了片刻,“老徐你慢慢說,什么突然消失?你是說,他把馬大智打暈了?”
徐康開車的技術很好,所以即便現(xiàn)在還在市區(qū)最為繁華、人最多的中心大道上,他也能一心二用,一邊單手開車,一邊伸手從褲袋中掏出手機,遞給錢景仁。
“我拍下來了,你自己看?!?p> 徐康伸出食指,從手機后面解開指紋鎖之后,黑色后蓋、金色鑲邊的商務智能機的屏幕還停留在播放視頻的那個頁面,鬼知道他在等錢景仁的半個小時中翻看了多少遍。
錢景仁點開視頻。
一開始距離較遠,只能看到人臉模糊的馬大智走進那家掛著雪來小賣部招牌的百貨商店,伴隨著嘈雜人聲,視頻被放大了。
從拍攝者的角度,能看到小賣部中的所有景物,只不過有些模糊而已。
但錢景仁依然能分辨得清誰是馬大智,誰是把他寶貝女兒嚇哭的小賣部老板。
車內(nèi)相較于剛才靜了許多,只有徐康略顯粗重的呼吸聲和手機中不時傳出的嘈雜人聲,那是錄視頻的時候,徐康旁邊的客人點奶茶、聊天、打鬧的聲音。
約莫十分鐘后,嘈雜人聲消失了。
徐康抽空看了一眼拿著手機的錢景仁,他的臉色是漸漸恢復了,但錢景仁的又變了。
“消失……那種情況下,他應該沒心情變魔術的吧?”
徐康接道:“阿仁,他肯定不是尋常人,我們甚至連他是人是鬼都不知道,這件事,算了吧?”
出乎徐康的預料,錢景仁只是神色凝重,比他剛看到陳閑消失的時候好了太多。
“不,他肯定是人!”,錢景仁瞇著眼,右手食指敲打著左手手背,徐康知道,那是他思考時的習慣性動作。
“是一個,不知道為什么活了很多年的……人!”
徐康并不同意老兄弟的推測,而且直接說了出來,“阿仁!你見過哪個人能活這么久?哪個人能瞬間消失!從馬大智進門開始,我就一直看著他,那種情況下,他根本沒有時間準備大變活人的魔術!
而且阿仁,就算那是魔術,可馬大智和何剛一樣,是特種兵啊!哪個魔術師能單挑打贏特種兵?魔術只是障眼法而已!”
徐康顯得很是激動,他是真的擔心自己的老兄弟才會這樣。
錢景仁就顯得穩(wěn)重許多,“老徐你先別急,這個視頻是你拍的,你也應該看過,不知道你注意沒有,在視頻三分十七秒到三分四十秒這段時間,他被馬大智打到,并且還流血了?!?p> “流血?”,徐康目視前方,眼中的疑惑通過聲音傳到錢景仁的耳朵里。
“對,不止流血,他還被馬大智打倒在地,就是他消失之前的那十幾秒鐘。
如果他不是人的話,會被馬大智打到?會流血?”
徐康說不出話了,不是因為錢景仁的推論依據(jù)有多么強大,而是他一時間想不到反駁錢景仁的理由。
錢景仁依然敲著手背,車內(nèi)就此陷入沉默,兩人各有所想。
黑色轎車開到別墅門口,錢景仁下了車,直奔他為那二十五名保鏢修建的三層小公寓走去。
徐康停完車后緊隨其后。
房間中,錢景仁的私人醫(yī)生鄧志海也剛剛進門。
“老板”,鄧志海禮貌問好。
錢景仁擠出微笑,“嗯,志海來了?你快去看看馬副隊?!?p> 帶著金絲眼鏡的鄧志海點頭答應,作為一名私人醫(yī)生,年輕的鄧志海始終牢記并堅守著自己的職責,只管治病救人,其他一概不問。
這也是他能跟在錢景仁身邊五年時間的原因。
被陳閑一板磚敲暈的馬大智躺在床上,鄧志海拿著聽診器,又是翻眼皮、又是摸脖子的弄了十來分鐘分鐘后,他轉(zhuǎn)過身來,看向抱著雙臂的錢景仁。
“老板,他和上午那個一樣,都是被外力打擊后腦而導致的暫時性昏迷,只不過他的可能要嚴重些,醒來以后可能會有頭暈、嘔吐等癥狀。
這里條件有限,不排除他被打出腦震蕩的可能性。我建議多觀察幾天,或者送到醫(yī)院。”
錢景仁點頭,做出決斷,“那就送去醫(yī)院吧,麻煩你了志海?!?p> 鄧志海謙遜笑道:“老板客氣了,這是我該做的。”
錢景仁拍了拍鄧志海的肩膀,微笑示意后轉(zhuǎn)身走出房間。
別墅大廳中,吳秀芬正在打掃衛(wèi)生,見錢景仁進來,她放下手中的白色毛巾,“錢先生回來了,徐哥今天不出去嗎?”
徐康笑著搖了搖頭,熟悉他脾氣的吳秀芬也沒有追問。
錢景仁“嗯”了一聲,把脫下的外套遞給吳秀芬,“今天小慧怎么樣?中飯吃了沒?”
吳秀芬習慣性的在圍裙上擦著手,“小姐今天好多了,中飯吃了兩碗嘞!剛才我在上面收拾的時候看到她在房間玩手機,精神頭也比昨天好?!?p> “那就好”,錢景仁舒展著手臂,轉(zhuǎn)身坐到沙發(fā)上,“吳媽你先去忙,有事我叫你?!?p> “好嘞!”
目送吳秀芬拿著毛巾走上二樓,徐康走到錢景仁對面坐下,“阿仁,你也聽到了,小慧已經(jīng)好了,這件事,就算了吧。”
錢景仁抬手揉著眉心,并沒有馬上回答徐康的話。
兩人關系非常,換成另一件事,錢景仁肯定會聽從徐康的建議。
甚至今天早上若是何剛站著回來,說他把那家小賣部的老板狠狠教訓了一頓,錢景仁都打算把這件事情就此揭過。
平安符的異常消失,他在暗中問過幾個知名教授之后,也為這一詭異現(xiàn)象找好了理由。(可能是因為符紙的材質(zhì)和當時的錢多慧接觸到的某種物質(zhì)產(chǎn)生了化學反應,才導致平安符自燃消失。)
可在看過徐康拍下來的視頻之后,昨天讓他突發(fā)奇想,讓何剛上門去試探那個小賣部老板的模糊念頭,忽然變得清晰起來。
“如果他是人,為什么能活那么久呢?我是不是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