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發(fā)沖冠,憑欄處、瀟瀟雨歇!”
一句詞出口,蓬勃的霸氣沖天而起。蘇塵緊盯著眼前的石潛,往前一步。石潛耳聽得那一句,分明也是《滿江紅》,然而這首詞與自己的詞相比,只一句,竟然高下立分。石潛難免心頭震驚,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又一句出口,眾人眼前分明看到一位不怒自威的蓋世將軍,在狂風(fēng)暴雨中凌然而立。
蘇塵又一步踏出,石潛又一步后退。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
“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每誦出一句,蘇塵便往前踏出一步,石潛便往后倒退一步。步步緊逼之下,八步走完,蘇塵來到了二樓樓梯口,而石潛,呆呆的站在蘇塵的對面。
“此詞名為《滿江紅·懷鵬舉》,見笑了?!碧K塵念完整首詞,對著石潛哂然一笑,忽然回身,向在座各位拱了拱手,“告辭?!?p> 話音落,蘇塵往樓上便走。
這首《滿江紅》,實乃是南宋名將岳飛所作,其中對金人的憤恨,對江山大業(yè)無從實現(xiàn)的悔恨,尤為突出。不講其他,只憑氣勢,便已經(jīng)力壓在座手不能舉的書生文人。大陳也有岳飛其人,但是大陳的岳飛只懂兵法將謀,從未寫過詩詞,故此蘇塵倒是能夠?qū)⑦@首本是岳飛所作詩詞,從自己口中一字不差的念出來。
眼看著蘇塵往二樓走去,大廳內(nèi)一眾書生,竟然無一人敢出言制止。
“好詞!好詞啊!”忽然,有一人拍手稱好。眾人目光看去,原來是兩位裁判老師之一的李子江。李子江年輕時,乃是揚州著名的風(fēng)流才子,此時人已日暮,卻收起了風(fēng)流之心,一心鉆研兵法之事。正因如此,今天他才會參見北伐詩會,想要看看當(dāng)今之文人,對軍事如何評價。剛剛多人填詞造詩,雖有邊塞之意,卻只空有邊塞之意。這些人未曾經(jīng)歷過沙場,哪里懂得沙場到底為何。故此李子江之前一言不發(fā),諸多評價,皆由宋慈剛代勞。
此時聽聞蘇塵所填《滿江紅》,其勢不可擋,其意直指北金,懷古之情,憤金之情,宣泄而出。他激動萬分,故此在這時候,終于拍手稱絕。
“確實是一首好詞啊?!彼未葎偰赀^半百,滿頭花白,此時捋著小胡子,滿意的點點頭,“方才齊志明所填《滿江紅》,已然是上乘詩作,然而擺在這首《懷鵬舉》面前,卻落了下乘。我想今日詩會,誰是第一名,大家心目中已經(jīng)有了計較?!?p> “揚州少年詩圣,蟄伏多年,今日一朝雷動。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有人感慨道。
“少年詩圣!少年詩圣!”張文勇見機不可失,立刻帶頭歡呼起來。有人帶頭,其他書生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下意識跟著張文勇喊了起來。
“少年詩圣”四個字,一時間環(huán)繞整個蘭玉坊。
只有齊志明和石潛兩個人,臉色難看,如同一口氣吃了一個大榴蓮,還是被微波爐打過的。
樓下的動靜實在太大了,二樓本在喝酒的知州幾人,從雅間中走出來,想要瞧瞧下面發(fā)生了什么。
蘇塵眼看著孟知州和老師陳昀師娘葉婉怡并肩走出,旁側(cè)還有一位,蘇塵不認得,那人渾身肥肉,乃是個大胖子,身穿一身三品文官服。陳昀夫婦走在左側(cè),孟知州和這位胖子則走在右側(cè)。四個人剛走出來,旁邊猛地竄出一位丫鬟。
“哎呀!”那丫鬟似乎被撞了一下,足下不穩(wěn),徑直朝著孟知州撞去。孟知州下意識伸手去接,旁邊幾名護衛(wèi)已經(jīng)頃刻間來到了孟知州近前。
便在此時,刀光乍現(xiàn)。
那丫鬟一個俯身,竟然穿過了孟知州的雙手,她手中現(xiàn)出一把短刀,短刀刀光如虹,剎那間刺進了胖子的肚子之中。
這一個變故實在太過突然,一樓大廳還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狀況,依舊呼喊著“少年詩圣”,二樓卻已然亂了起來。
“刺客!刺客!”
“保護知州大人!保護知州大人!”
“魏大人受傷了,魏大人受傷了!”
叫喊聲驚起,打斷了樓下的呼喊。
數(shù)名護衛(wèi)從旁側(cè)竄出來,手持尖刀,將那刺客和孟知州分隔開來。
“什么人?”孟知州護在胖子身邊,看了看胖子的傷口。傷口很深,但這胖子畢竟是個胖子,大半的刀刃,全都被滿身的肥肉擋了下來。
“殺你的人!”刺客彩衣舞動,猛然前沖。周圍的侍衛(wèi)立刻圍了上來。一時間刀光劍影,好不熱鬧。
蘇塵站在二樓樓梯之上,眼看著那一襲彩衣與五六黑衣侍衛(wèi)斗在一起,靈活自如,如同一只彩雀。心中竟然有一股熱血直往腦門上沖。他很久沒有這種熱血刺激之感。
“鏘鋃鋃……”刀兵碰撞之聲,忽聽得幾聲慘叫,那包圍著彩衣的侍衛(wèi)立時飛出去幾人,腰間已然多了一道深深的傷口。
那刺客再次欺身而上,旁邊忽的竄出一位白面書生,書生扇子一開,擋住了刺客的視線。卻不想,刺客看不分明之際,果斷異常,直接將手中短刃擲出,這一擲,穿過孟知州的胡須,擦著孟知州的喉嚨,卻直直刺進了那胖子的喉嚨之中。
“正仁!”孟知州大叫一聲,眼看著那胖子已經(jīng)不活于世。
“放肆!”書生大喝一聲,他手中的折扇猛地刺出來,想要擊打刺客。但見刺客一個后退,折扇堪堪從刺客的胸口劃過。書生又搶上一步,抓住折扇,猛然回刺,這一刺避無可避,折扇正正砸在了刺客的胸口之上。
刺客悶哼一聲,一股鮮血從胸口射出。原來書生的折扇另有玄機,其扇葉之上暗藏利刃。這一擊,刺穿了刺客的胸口。
那刺客后摔出去,借力使力,猛地往后就跑。
“抓住她!她跑不遠的!”書生下令道。
那刺客從蘇塵的身邊經(jīng)過,蘇塵和刺客互看了一眼。一張慘白而冷漠的美麗臉龐在蘇塵眼前一閃而過。
刺客一掌拍開蘇塵,瞬間便往蘭玉坊外面跑去。
“讓開,讓開!”孟知州的護衛(wèi)推開被掀翻在地的蘇塵,急急忙忙追著刺客沖了出去。
然而里面的護衛(wèi)追著追著,竟然和外面的護衛(wèi)碰到了一起。
“發(fā)生了什么事?”外面的護衛(wèi)聽到聲音,立刻趕過來,他們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刺客行刺,有沒有看到刺客的身影?”里面的護衛(wèi)問。
“沒有,只有我們?!蓖饷娴淖o衛(wèi)答道。
“追!”護衛(wèi)二話不說,追著就趕了出去。
暫且不管外面如何,蘭玉坊里面,此時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蘇塵被葉婉怡從地上拉起來的時候,他看到孟知州正捧著那胖子嚎啕大哭。
“沒事吧子清?”葉婉怡關(guān)切的道。
“沒事,只是被打了一掌,肩膀有些疼?!碧K塵答道。
“你怎么會站在這里?”葉婉怡問,“你不是在樓下參加詩會嗎?”
“我剛剛看到有一個人似乎不像是丫鬟,懷疑那是刺客,于是想提醒師父師娘一下,還沒等我提醒,那刺客已經(jīng)動手了?!碧K塵苦笑道。剛剛他便發(fā)現(xiàn)有一個丫鬟行為很是詭異。
“那刺客是沖著魏大人來的,我們倒是不打緊。只是可惜了魏大人,已然送命?!比~婉怡道。
“夫人?!标愱雷哌^來,面色陰沉,“你和子清文勇先回去吧,我留在這里。我會讓孟知州放行的?!?p> “相公,這里太危險了。”葉婉怡道。
“不行,魏大人身死,我不能就此離開。你們先走吧?!标愱赖?。說完話,他回去站在孟知州身邊,似乎在安慰孟知州。
蘇塵問葉婉怡:“師娘,那個魏大人是什么人???”
葉婉怡道:“魏大人是襄陽知府,近日剛被調(diào)回京都。你師父和孟知州與他有些交情,故此今日一聚,沒想到,竟然發(fā)生了這樣的事?!?p> “襄陽?”蘇塵倒是想起了鼎鼎大名的郭靖和黃蓉。
“那刺客為什么要刺殺他?”蘇塵問。
葉婉怡看了看四周,低聲對蘇塵道:“我聽說,這位大人在襄陽苛捐雜稅,弄得邊境怨天載道,想必正是因為這個,刺客才刺殺他的吧。”
“哦……”蘇塵哦了一聲,在心里補了半句,原來是替天行道。
他陪著葉婉怡往樓下走去,走了幾步,張文勇迎上來:“姐,子清,沒事吧?到底怎么了?”
“沒事,回去再說?!比~婉怡道。
“好?!睆埼挠乱膊贿^多廢話。
三人往外便走,走廊里已經(jīng)充滿了官兵侍衛(wèi),但侍衛(wèi)們知道葉婉怡的身份,剛剛又得到孟知州的命令,故此倒沒有攔住他們?nèi)齻€。從走廊走出來,到了甲板之上。今天蘭玉坊花船幸好因為孟知州身份特殊,沒有開船,三個人直接便能通過甲板上岸。
蘇塵剛要走下甲板,忽然旁邊有一個人喊道:“蘇塵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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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淡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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