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你們這些人,不要欺人太甚了!”珠珠恨恨道。
“咳,咳咳……”楚憐劇烈地咳嗽了幾聲,啞著嗓子:“待我喝口水,就跟嬤嬤過去認罰?!?p> 三日的罰跪,她老老實實地受了。
等到起來之時,她已經(jīng)膝蓋腫脹發(fā)紅,幾乎站不住。
“憐姨娘,這一切都是珠珠的錯,珠珠,珠珠對不起你……”珠珠的眼淚吧嗒吧啦,打濕了衣衫。
勉強勾起一個笑,楚憐伸手揩去了珠珠的淚花:“傻丫頭,王妃不喜我,怎么樣都有法子,倒不如老老實實受了,免得牽連。”
珠珠點頭,卻還是哭。
許是因為實在太過勞累,回到屋子,楚憐又昏迷了整整三日,等到第三日的晚上,她才蘇醒過來。
她驚訝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骨折之處居然已經(jīng)不那么疼了,膝蓋更是已經(jīng)好的七七八八。
自己的自愈能力,什么時候變得那么強了?
正在困惑驚訝之時,一個黑色的身影從窗外閃了進來。
“啊!”楚憐剛要叫人。
“是本王?!?p> “謙王爺?”原本打算高呼的嘴型,變成了吃驚的問句。
慕謙傾一身烏檀對紋錦袍,在月光的籠罩下整個人如同雕刻的白玉一般面容精致,五官如雕刻一般線條分明,俊美如天神一般的側臉,讓她有些微微出神。
“你在看什么?”
她連忙別過臉去,臉頰頓時飛上兩片紅霞,不由慶幸還好這屋子里沒有點燈。
“既然你已經(jīng)醒了,藥就自己抹吧。”
把一個瓷瓶丟在床褥上,慕謙傾別過頭去看向窗外的樹。
原來自己的傷好的這么快,是因為有王爺?shù)乃?。下一秒,她反應過來,難道這幾日自己昏迷不醒,都是王爺替自己上的藥?
她的臉更紅了,只覺得燒的。
“若是無事,本王便走了?!彼_就要離開。
“王爺——”楚憐聲若蚊蠅。
“嗯?”
“那日王爺教楚憐寫的字,楚憐已經(jīng)練了幾日,好了不少。”
“那你寫給本王看看如何?”
慕謙傾乃是當朝謙王爺,日理萬機,對于這些小事本不關心,可是不知為何,今日忽就來了興致。
支撐著從床鋪上起來,楚憐走到書房。
筆尖凈透墨汁,她深吸一口氣,提起了筆。
一字一頓,一撇一捺,就這剛剛點亮的燭光,她緊緊盯著宣紙之上的黑色字跡,寫的極其用心專注。
燈油如豆,襯得佳人容若桃李,熠熠生輝。
足足過了一刻鐘,她才把這兩個字寫好。
“你看!”興奮地把紙遞過去,楚憐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連忙低聲垂首:“王爺請過目?!?p> 王爺身份尊貴,自己乃是妾,尊卑有別。
慕謙傾倒是并不在意,接過遞過來的紙。
字跡勉強算是工整方正,能看出寫字之人乃是用心練習,但是卻只是呆板的依樣畫葫蘆,神韻全無,若說有多好,也實在談不上。
“王爺覺得如何?”
慕謙傾一愣,點頭:“不錯,”想了想,又補充:“若是這里能多一些巧勁,會更好?!?p> 見楚憐一頭霧水,他拿起一旁的筆,筆走龍蛇,勁挺有力,順勢就寫了一個示范。
“楚憐”二字,行云流水,落筆如云煙翩然飄逸,神采飛揚。
若說剛剛楚憐寫的字,勉強算是一個相貌齊整的稚童,那慕謙傾的字,就像是一個豐神俊朗的翩翩公子,當中的神韻不言而喻。
“哇!”楚憐不由自主地贊嘆一聲。
慕謙傾的唇畔微微勾起,俊美的面容柔和了幾分:“要寫到這樣并非一朝一夕,本王也只是告訴你,字中神韻的道理?!?p> 望著紙上的字,楚憐的眼中露出了艷羨崇拜的神色。
他怎么能輕輕松松,寫出那么漂亮的字。
轉念一想,自己入府以來,雖說磕絆不斷,但是王爺,倒似乎從未對自己做過什么過分的事,反倒一直護著自己。
大婚當日她被人惡意灌酒,他幫自己擋酒。
她私賞御賜之物被罰,他暗中給自己錢財相助。
這次她被重罰,又是他前來送藥。
“你……為什么要對我那么好?”話在喉嚨里轉了幾個圈,她還是壓抑不住心中的不解:“他們都覺得我配不上你,配不上這謙王府?!?p> 慕謙傾眼波微動,有些詫異。
“我自小在青樓長大,父母雙亡,還有一個患有眼疾的哥哥……”楚憐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幾乎聽不見。
“你記不記得,我為什么要教你寫名字?”
楚憐一臉迷茫地搖頭。
“父母雙亡,哥哥眼盲,青樓長大,這些是你的選擇嗎?是你的錯嗎?”慕謙傾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堅決,直直地看著楚憐,一字一頓。
“既然不是你的錯,你又何必自輕自賤?”
夜已深,窗外一片漆黑,寒夜,靜的可以聽見呼呼的風聲。而此刻楚憐的心中,卻是咚咚咚地直跳,因為慕謙傾的幾句話,她的臉紅的幾乎發(fā)燙。
她從有記憶以來,最初帶著哥哥沿街乞討,隨后被萬花樓的姑娘嘲笑,被后院的灑掃婆婆毒罵。
她只覺得,這一切都是她的命,她命輕,甚至命賤,注定要承受。
可是今天,一個高高在上如帝王一般的人,居然說,她不必如此。
“我也是人,我也應該被尊重,被呵護……”楚憐低頭喃喃,眼中竟是凝了一層薄薄的細霜。
忽然抬頭:“王爺,我雖在青樓長大,身子卻是清清白白,如今既然已經(jīng)為妾,王爺若是不嫌棄,不如……”
慕謙傾猛地一驚。
不得不說,這個女子長得,確實對他胃口,他當日命人尋人,也從未想到這一點。
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他或許真的會考慮……
可是,她注定不能成為自己的女人。
“替你哥哥楚謫看病的大夫還有幾日到京城,屆時本王會命人安排此事的?!?p> 慕謙傾丟了這句話,目不斜視地轉身離去。
留下楚憐一人,呆呆地看著他遠去的方向。
燭光照在她的臉上,靜的像是一幅畫。
“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