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父子夜話

　　晚上吃完飯，看著大伯睡下，牧笛來到老爹的房間。

　　老爹示意牧笛坐下，道：“這次回來待幾天？”

　　“三天吧，大后天就走，以后我每個月都會回來的?！?p>　　現(xiàn)在事情只要安排好，他的時間也比較充足，以前有時假期不回來，那是因為要掙錢，但不是遠的回不來。

　　“嗯，好好工作，沒事就不要老是往家里跑，家里我會照顧好的?！崩系f著給自己點了一支煙，又抽出一支遞給牧笛。

　　“我不抽煙的！”手剛伸出去，連忙又拿了回來。

　　每次接煙太利索了，都成了下意識反應，一定要改，牧笛心里暗自琢磨著。

　　老爹撇了一眼牧笛，將煙放回原地，道：“煙盡量少抽，你現(xiàn)在長大了，有些事我也不能一直管著你，你自己琢磨著來就行?！?p>　　“嗯，我知道了，爸，咱家現(xiàn)在還欠多少錢？”牧笛給自己和老爹每人倒了一杯水，再次坐下問道。

　　老爹接過水，喝了一口道：“不到三十萬吧，你就不要管這些了，今年下來我自己就能還清了?！?p>　　“我這邊還有一點錢，你先拿著把帳還了吧，今年掙的錢留著家里再用，明年開春種地也要不少錢呢?！?p>　　牧笛說著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卡，這是上次在農(nóng)行還助學貸款時辦的，里面有牧笛后面存進入的二十萬。

　　“多少？”老爹接過卡，眉頭一皺問道。

　　“二十個，都是我自己掙的，不信你看這個……”

　　牧笛說著將他和鄭原簽的合同拿了出來，第一份五萬的是紙質(zhì)合同，后面的是電子合同。

　　“你還有這才華？”老爹表示很懷疑，不是看不起自己兒子，而是自己養(yǎng)了二十年的孩子突然會寫歌，而且賣了二十多萬，讓他有點難以置信。

　　“這還能有假？你看他唱的歌曲信息也有我的名字?！蹦恋涯贸鍪謾C登錄音樂網(wǎng)，想到了《一萬個理由》，指著詞曲作者道。

　　“把心放在正事上，掙這錢不是長久之計，你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自己衡量得失，道理你都懂，我就不再多說啥?！?p>　　說完，老爹接著道：“卡我收下了，這幾天我就先還一部分，等地里棉花收了再還剩下的，今年過去咱們家就有存余，就給你存錢買房娶媳婦?！?p>　　“嗯?！?p>　　聽完老爹的話，牧笛應了一聲，道：“讓你貸款你又不貸，要不然也不用這么緊張！”

　　每年都有農(nóng)業(yè)貸款的，村里六家一組，每年每家的額度都在十幾萬到幾十萬不等。

　　每年十二月份貸款，第二年冬天十一月低左右還款，要是誰家沒有還清，整個組里分攤其中一家的貸款還給銀行，要不然整組都會進入黑名單。

　　以前也是每年都會貸款的，就在牧笛剛上大學的那一年，老爹他們組里就有一位還不上貸款的，也不多，五十萬，其他五家每家分攤了十萬。

　　從那以后老爹再不會去連組貸款了，一直到現(xiàn)在。

　　牧笛家里種著一百五十畝地，這幾年棉花價格不行，每年幾乎剛剛保本，要不是家里有大馬力和藥罐車幫人犁地打藥掙十來萬家用，都揭不開鍋了，就這，大伯大病一場都借了不少錢。

　　等牧笛說完，老爹瞪著牧笛，沉聲道：“你懂啥？公家的錢用了不用還嗎？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你借點，利息雖然比銀行高點，但是到期還不上說說好話，明年還，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公家的不行。

　　要是萬一還不上，那不是害了組里其他人？”

　　“嗯。”這次牧笛聽著只是點頭，老爹一輩子謹小慎微才攢下了一點家底，這樣的想法雖然保守，但是穩(wěn)妥。

　　就像前面老爹一個組沒有還上貸款的，第二年不知道怎么倒騰的又連組貸到了貸款，結果又沒有能力還錢，最后找高利貸拆借才還了銀行的錢，年前沒人和他連組，欠下高利貸的幾十萬一個月時間就有上萬的利息，家里的東西被人都快搬空了，現(xiàn)在地也被人白種十幾年，一步錯可以糾正，步步錯，對一個靠地吃飯的農(nóng)村人來說真的很難翻身。

　　“東子家的錢你不要管了，明天去鎮(zhèn)上我給他就行了?！边@樣家里就能多還其他人一點。

　　早還早了事，雖然欠錢的是大爺，但如果是一位老實人欠錢了，那還是孫子……

　　這一晚，沒有城市的悶熱，沒有位面交易，牧笛睡的格外香甜。

　　一夜無夢。

　　早上六點多，聽到院子里老公雞領著老母雞咯咯地叫著，將熟睡中的牧笛吵醒。

　　“尕笛怎么不多睡會？”

　　剛出院子，就看大伯住著拐杖在喂雞。

　　“睡不著了，大爸你休息會我來吧，早上外面有露水，不要粘到身上了。”

　　大伯笑道：“沒事，早上活動一下，昨晚沒有起夜，今天感覺渾身都是勁?！?p>　　能源幣難道昨天一晚上就起作用呢？

　　還是自己回來了大伯安心了才這樣？

　　牧笛一時有點拿不準，也許兩樣可能性都有吧！

　　“我爸呢？起來沒?！?p>　　牧笛回屋拿出刷牙杯子，一邊接水一邊問道。

　　“比我起來的還要早，出門了，說是去鎮(zhèn)上?！?p>　　看來老爹昨晚絕對沒有睡好，這大清早到鎮(zhèn)上銀行了。

　　洗漱完畢。

　　牧笛將昨晚吃剩的雞熱了一下自己吃了，大伯吃的是他自己燒的稀飯。

　　“大伯，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中午就回來了。”

　　吃完飯打個招呼，牧笛開車向鎮(zhèn)里駛?cè)ァ?p>　　開著車窗，從田野中的公路一路行駛。

　　剛剛滴管過的田地里散發(fā)著泥土的芬芳，這種感覺，很陌生，又很熟悉，讓牧笛很是著迷。

　　來到鎮(zhèn)上，牧笛開著車在信用社門口路過，看到了老爹的身影。

　　果然是來銀行了！

　　牧笛也沒有停車，直接來到大彩門邊上的停車場將車停了下來。

　　“魏叔早！”

　　來到魏東家小超市時，魏東他爸一個人正在擦拭商品。

　　“昨晚就聽東子說你回來了，還以為開玩笑了，回來休息幾天？”

　　魏叔笑呵呵的將抹布放下，給牧笛拿了一瓶飲料遞了過來問道。

　　牧笛接過飲料，道：“謝謝魏叔，待不了幾天，后天早上就得回去，東子呢？”

　　“這臭小子還在樓上睡覺，你還在石城吧，離咱們這就兩個小時的路程，現(xiàn)在坐車也很方便，有時間每個月就多回來幾次，昨天我和你爸打藥的時候他還在念叨你呢?！?p>　　魏叔給自己點了一支煙，點燃抽了一口，看著牧笛說道。

　　牧笛心里一道暖流劃過，連忙認真道：“我知道魏叔，以后我會多回來看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