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又見葛曼麗
早先,火車站的長島飯店附近就只有火宮殿和玉樓東兩家,雖然聲名在外,但由于附近消費場所不多,難以對消費者形成集中吸引力。芙蓉賓館被華天托管后,延華天酒店之特色,新開辟了芙蓉華天美食街,食客人流,尤其是夜宵食客人流開始被吸引過去。我和阿球皆為人流中之一之二。兩車從芙蓉路上五一路殺到靠火車站的芙蓉華天酒店,近十點。我們好不容易把車見縫插針地“插”在酒店前門的大坪,然后下車進大堂走側(cè)門上電梯,轉(zhuǎn)到美食街。
美食街有兩邊門可入,一邊是我們走的這扇,另一邊是面對曙光路街上的那扇。酒店用這兩邊門的方式既有利于酒店客人又有利于酒店外人士的消費,超越了華天集團旗下的其他酒店的美食街,呈開放經(jīng)營。
這時候人已經(jīng)起堆了。歡快的各色人把聲音走向沸。這地方云集了川、湘、粵、晉、東北各地大宴小吃上品,十幾處開放式廚房及美食展品式餐臺,讓我等仿佛置身秀食集市,一邊欣賞美食展品,一邊觀看廚師的高超技藝,真是商務(wù)酬酢及市民餐飲之首選。盡管如此,我們兩個男人懶得逛那“集市”,要服務(wù)員幫我們點了小籠包、三鮮粉、臭干子、蝦餃和燙生菜。碗筷擺好,茶倒在兩小杯里,我一口干。在等食品上來的間隙,點上一支煙,欲與阿球說什么,但見阿球像中了邪樣的看著前方。
我順其眼光望去,幾桌外是高出一個臺階的區(qū)域,那區(qū)域里幾十桌的客漸齊。我看不出有什么異樣,既沒有熟人也沒有人妖更沒打架看。
我說:“哎,沒事吧。”
阿球仍在邪中,道:“有這巧,真是她?”
我再順眼望去,仍沒看出什么來。轉(zhuǎn)回過頭待問時,阿球已忽地把桌帶出一堆狼藉的響動來,站起來道:“葛曼麗!”
我再順眼望去,鎖定,定格:一桌女的,有幾個是穿著制服化了濃妝的,估計是哪個化妝品柜臺的售貨小姐。我搜尋著她們,有背對著我的;有側(cè)對著我的;有面對著我的;有一半臉面對著我的。其中一個穿便裝的側(cè)臉,很有些像我家照片上的“酒窩女”,小葛同志,如果真是她,我毫無保留地讓自己驚訝了。
接下來事情變得比較搞:阿球站起來失常失態(tài)地脖子粗筋暴起地大聲呼叫“葛曼麗”,除鄰桌轉(zhuǎn)頭外,其他的桌完全不被影響,人家高聲在自己的情境中。阿球的聲音飄桌過碟,沖到了臺階上的美女那桌。誰都會因被別人叫到自己名字而敏感,何況是像阿球那樣想要穿透的男高音樣的聲音。我也站起來,幾乎是同時,那桌一個女人忽地站起來,表情吃驚地看了一眼這邊,然后拿起包就往離她最近的靠曙光路的那個門外跑。
見狀,后悔叫那么一嗓子的阿球,急邁長腿三步并一步,一步并三分之一步地向那邊奔,不料才兩步,就和一個端著一大盆玉米排骨湯的服務(wù)員撞個滿懷,兩人同時倒地,好在阿球練過,單手按地,一下神速地又爬起,腳滑地踩著黏湯蹣跚外沖,現(xiàn)場留下各桌反應(yīng)不及的寫著問號的臉——
我看著那一桌的美女里,有一個細高的估計有一米六五的妹子這時也起身向我這邊走來。我以為是路過我這邊去繼續(xù)點菜的。結(jié)果人家準確無誤地走到我面前,并沖著我說話。妹子意外而高興地說:“劉友友?”
“你是?”
我就這么兩個字,妹子的眼淚似乎要滾出來,搞出點哀怨地說:“我是莎拉,你連我都不記得了?”
我仔細端詳,二十五六歲的妹子,一米六五樣的個子,皮膚有些黑的過得去的五官。這面孔一下把我的印象帶到電腦里的照片上。那個桃花爛漫的季節(jié),那個和“葛曼麗”合影的另一個女子,那個在電話里說自己是莎拉的人。
“我,這,不好意思,不是我有意,我的意思是,我一下想不起來,我還在想。你就是那個打我辦公室電話的莎拉?”
對方點頭如雞啄米,淚給滾了出來兩大行。擦罷,既而有些在忍的樣子,說:“我知道,但我沒想到會這樣。車禍把你搞成這樣?!?p> 這話更令我疑竇添加。她知道我車禍的事情?
“這樣吧,你手機號多少?”她說。
“你要我手機號干什么?我車禍是怎么回事?”
“你原來的手機早變成空號了。別啰唆,等下那個伢子要是沒追到麗寶,肯定回來找我們策,我們得趕快走?!迸孟窠煌ㄕ颈粴У牡叵曼h。
我順從地說:“1390731×453?!比缓笪矣终f,“我好像記起來了?!薄坝浧鹗裁矗俊?p> “幾年前,我問你要電話的場景?!?p> “唉,我這次回深圳不久就會結(jié)婚,你想知道那個車禍的事,我電話里告訴你吧?!?p> ……
一時無語,我搞不清是該悵然還是什么別的,腦子里就閃過我們兩個人要電話的畫面。當時的心思,應(yīng)該是以問莎拉電話為切入口,最終要到葛曼麗的電話。在那個桃花爛漫的季節(jié)里,我遇到了“桃花”(注明不是爛桃花),是比陽光還燦爛一些的“桃花”。當時還算陌生的莎拉過來,要我?guī)退齻兣膹堈眨覒?yīng)了,并說拍照提著包不好,那樣像賣包的,我來幫你們拿吧。就這樣,我用掛著包的肩和兩只不怎么好使的手完成了拍攝。莎拉回看了下相機說謝謝,還贊我很紳士,并問我是不是一個人出來玩,我說是。在莎拉的要求下,我成了她們的同行,最大功能是可以幫她們拍合影,一下是“姐妹情深照”,一下是“爭芳斗艷照”,一下又是“女斷背照”。
后來,她們?yōu)楸砀兄x很俗地請我吃了飯,我則邀請她們于第二天坐我車回長沙。一路著實“嗨皮”。腦子里閃回的只這些,至于我和莎拉的故事我根本記不得一章一段一句一詞一字一個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