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化形
每當(dāng)路過糖葫蘆、肉包子、假面具、小糖人……小狐的眼睛里放出了好多亮晶晶的小星星。
忽然,遠(yuǎn)遠(yuǎn)地傳來了一陣鑼鼓喇叭聲,顧灼塵停下了腳步,朝聲音的來源處走去,也離眼前的那抹紅色越來越近。
灼塵撩起了紗的一邊,只見長長的一片紅色隊伍一路前行,宛如天邊最艷的那抹紅霞,美得驚心動魄,那是小狐永不能忘懷的一幕場景。
她癡癡地問了句:“那是什么?”
顧灼塵的眼中也帶了些許憧憬:“是婚慶,一對璧人之間愛情的證明,只要新娘被抬進了門,兩人拜了天地,他們就可以永遠(yuǎn)在一起了?!?p> “真好,那我也要做灼塵哥哥的新娘,永遠(yuǎn)和塵哥哥在一起?!毙『辉谝庾詈蟮陌刖湓?。
“小家伙,你還小呢,等你長大了才可以。”顧灼塵哭笑不得,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才好。
“嗯……要長大了才可以呀?那灼塵哥哥,你會等我嗎?”小狐認(rèn)真地思索了一下,問道。
“嗯,我會等的?!鳖欁茐m只是微愣了一下,就笑著回答道。
這看似不經(jīng)意的對話,卻深深地烙印在了兩顆心中,這是一個約定,約定了對方的一生。
可隨后,小狐竟就這樣睡著了,在這不應(yīng)該的時間和地點,顧灼塵笑著搖了搖頭,輕輕地在蛋上落下了一個吻,靜靜地消失在了街尾,無聲無息,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但令顧灼塵不解的是,小狐自從去過人間,回到山谷后,一天、兩天、十天……她始終沒有醒來過,又如原本一樣,沉溺在夢中,不論灼塵怎樣呼喚她都不醒,可灼塵倒也不擔(dān)心,他知道她沒事,只是又睡著了而已。
于是,顧灼塵帶著蛋中的小狐去到了他曾去過的一個崖穴,進入之后像是與世隔絕,穴內(nèi)全由水晶構(gòu)成,閃閃發(fā)亮得能映出影子來,夢幻唯美得像仙境一般。
洞穴正中央,有一張白玉床,就如蛋的外殼一樣溫潤無暇,流轉(zhuǎn)著淡淡柔光,它聚集和吸收了天地精華,靈氣充沛,最有利于生長和練功。
顧灼塵和蛋中的小狐一起沉睡在這張白玉床上,沒有人打擾,靜謐而安詳,好似結(jié)伴在夢中沉淪。
整整十一年過去……
顧灼塵依舊沉睡在白玉床上,而他的身旁,卻是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女子,齊腰的銀色長發(fā)遮不住她曼妙的身姿,白皙如玉的肌膚上有著淡淡的光澤,一雙靈動的銀眸正笑吟吟地看著面前的顧灼塵。
她就像是雪峰山巔的一朵雪蓮花,潔凈無瑕。
她伸手搖了搖顧灼塵,輕聲喚道:“塵哥哥,醒醒,快醒醒。”她的嗓音也純凈得像雪蓮花開的聲音。
聽到聲音,顧灼塵醒了,睜開了他那已合了十一年的雙眸,依舊深邃,幽幽地泛著紫光。
第一眼,他就看到了這個陌生女子,猛然一驚,慌忙地坐起了身子,忽然想起了什么,自嘲地扶住了額頭,眼睛始終不敢看她,臉頰上浮現(xiàn)了淡淡的緋紅色。
“小家伙,你看了我多久了,為什么不叫醒我……”灼塵說得有氣無力,根本聽不出責(zé)怪之意。
“灼塵哥哥,我終于化為人形了哦,你怎么不開心呀?”小狐伸出手抓住顧灼塵的衣袖,不停地?fù)u晃著,見他不看自己,覺得有些委屈。
“還說呢,當(dāng)初一聲不吭就睡死過去,讓我也陪你睡了這么長的時間。”雖是責(zé)問的話,卻掩飾不住話里的寵溺。
“那是因為我想快點化為人形,和塵哥哥永遠(yuǎn)在一起嘛,就睡著吸收能量了,會快很多的。本來應(yīng)該再過十三年我才能化形的,不過這里的靈氣很足,居然提前了兩年呢?!?p> 小狐只是直勾勾地盯著顧灼塵的臉龐,而他也眨巴著眼睛與她對視,灼塵這才看清楚了小家伙現(xiàn)在的樣子,不由得呆愣了一下,他的小家伙居然長成了一位傾城傾國的大美人,這讓他莫名地產(chǎn)生了一種強烈的危機感。
“灼塵哥哥,你怎么了?”小狐歪了歪頭,拿起手在灼塵的眼前晃了晃。
顧灼塵察覺到自己的失態(tài),立馬收回了目光,不自然地咳嗽了幾聲:“小家伙,你說過要和我永遠(yuǎn)在一起的,是嗎?”
此時的他笑得像個手里拿著糖,哄騙孩童的街頭大叔。
“嗯,不要分開?!毙『刂氐攸c了下頭,答得十分篤定。
“那你自己說的話可不能反悔了哦?!鳖欁茐m挑了下眉,唇角上揚。
“嗯,不會的。”
顧灼塵暗自竊喜,這么輕易地就將小家伙綁在了自己的身邊,卻不想想他也也是被“綁”的那一個。
“小家伙,你有名字嗎?”顧灼塵看著面前這個大美人,縱然她是“初生”,但她如今的形態(tài)也已經(jīng)無法和“小家伙”三個字相對應(yīng)了。
“當(dāng)然有啦,我叫輕染,宋輕染?!?p> “輕染,那我以后就不叫你小家伙了?!鳖欁茐m反復(fù)念了一下這個名字,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宋輕染的腦袋。
輕染配合地仰起了頭,乖巧地應(yīng)道:“嗯,灼塵哥哥說什么就是什么?!?p> 傍晚,顧灼塵獨自離開,又很快返回。
他帶回了大包的衣服和好吃的,推到了宋輕染的面前,他的面色既發(fā)黑又泛著可疑的淡粉色,他怎么也忘不了走進那家賣衣服的店鋪時,當(dāng)他說出現(xiàn)成的少女衣裙每樣來一件后,店里的那些小廝是用什么眼神看他的。
宋輕染被這一堆花花綠綠的衣服和香噴噴的吃食吸引了注意力,沒有發(fā)現(xiàn)灼塵的異常,開始搗鼓起了那些新奇玩意兒,對她來說,哪怕是最平常的一件衣服,也能激起她的好奇心。
幾日后。
天陽城,是旭日國的都城。
城里的東升街上,一白一藍(lán)兩位翩翩佳公子,輕搖手中折扇,無目的地漫步著,路人紛紛駐足側(cè)目,驚嘆聲和議論聲四起。
兩位公子,各有千秋,一個如大海深邃,一個如白玉無瑕。
白衣公子一臉興奮,卻故作嚴(yán)肅道:“顧兄,你看這些男女老少,都像餓狼一樣盯著你,恨不得想吃了你啊。”
說完就用扇子遮住了半張臉,忍不住笑得發(fā)顫。
藍(lán)衣公子微瞇著眼,用輕得只能兩人聽見的聲音說道:“小家伙,如果他們想吃我,我就先吃了你?!边呎f還邊在她的耳邊吐著溫?zé)岬臍狻?p> 白衣公子頓時止住了笑,卻幾乎用紙扇擋住了整個臉,面頰浮上了兩朵浮云。
怎么忽然覺得這么熱???臉上燒得慌。白衣公子摸了摸雙頰,深吸了好幾口氣。
藍(lán)衣公子斜睨了一眼身旁正在“害羞”當(dāng)中的白衣公子,不禁嘴角上揚。
這兩人,自然就是顧灼塵和宋輕染。
大多數(shù)時候,灼塵都希望輕染能遠(yuǎn)離世俗,避開世間萬惡百態(tài),但某些時候,他又希望她能懂得人情世故,尤其是“情”這一字,不至于是一張完全的白紙,哪天被人騙了都不自知。
為了方便行動,在顧灼塵的“誘騙”下,宋輕染女扮男裝,也施法將銀發(fā)銀眸都變成了墨色,掩去了女子的身形,改變了嗓音,不論從哪個角度看,她現(xiàn)在就是個美少年。
“咦,這是個什么東西?上面還寫了好多字?!彼屋p染走到了一塊大板木板前,這塊木板在寬闊的街邊顯得格外顯眼和突兀,成功地引起了她的注意。
顧灼塵皺了皺眉,他當(dāng)然知道這是什么,想要伸手拉住她,宋輕染卻已經(jīng)湊到了板前,一字一句地念了起來。
“皇榜,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招擊退狼人族的勇士數(shù)名,有賞無罰,成功者賜予奇珍異寶,或良田府宅,任爾挑選,有意者揭下皇榜,進宮覲見,欽此?!?p> 宋輕染歪著頭似是在思索,臉都快貼到那張皇榜上了,誰也沒看見她眼底迸發(fā)出的那一抹熾熱光亮,像是行走在沙漠里的人看見水源一般。
“好像很好玩的樣子啊,我們?nèi)ピ囋嚢??!?p> 說著,她就伸手揭下了這張已快枯黃了的皇榜,隨意和任性得令人發(fā)指。
比如站在她身后的藍(lán)衣公子,就捏起了拳頭,很想從她手上把皇榜奪過來再貼回去,但看著她那欣喜的模樣,還是生生地忍了下來。
而且,皇榜一旦揭下,就無法反悔。
“染染……你、你開心就好。”顧灼塵頓了一下,選擇了縱容。
他是愿意寵宋輕染,可旁人就不愿意了,宋輕染的這一舉動,惹來了更多更加熾熱的目光,有驚訝、輕蔑、不敢置信……顯然都不看好他們。
甚至有一位年老的婦人忍不住攔下了他們:“年輕人,你們是外地來的吧?你們真的要和狼人族對戰(zhàn)嗎?你們可知道這有多危險,你們……”
老婦人欲言又止,既擔(dān)心兩人的安危,又怕說得太多,嚇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