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將神息混同于自然之中,將自己的每一寸都融化入周遭的萬事萬物當中,才能得徹底禪定。
只有封閉所有感官,將自己完全沉默在無邊無盡的黑暗之中,才能心歸寧寂。
而能夠做到這些的,已與須彌山中的天人無異!
太難了!要我的話,再修行萬萬年,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我心中的酸澀又有些冒頭。一雙淚眼上下看著他的側(cè)顏,他的白皙的耳朵上,都有絲絲傷痕。
我心疼的說:“你為何要這樣?這本來就是我的事,你為何要替我去?。磕憧茨闩眠@樣一身……你這……”
“沒什么。小傷。真的,只是看起來嚇人罷了?!彼驍辔业脑?,轉(zhuǎn)過頭看著我,輕輕一笑。
我挑眉不信,“那你還使障眼法?”
他一雙眼睛盯著我的眼睛看,隔得極近,我差一點以為他要親我了,臉都不爭氣的紅了。
“因為我就知道,你看到一定會哭。你是個愛哭鬼?!彼谖彝t的臉頰旁低聲道。
我微微退開一步,點點頭,“好吧,你說對了!我就是愛哭鬼,算你狠行了吧!但如今我還不是看到了!你的障眼法有個鬼用?。 蔽覛夂鸷鸬?。
他笑道,“真的無礙。不然也不能在這里跟你說這么久了?!?p> 我抬頭,仔仔細細看他淡淡的眼,和里頭濃濃的光,眼眶又濕潤了。
我是真的服了。不管他是大傷還是小傷,只要是受傷我都會心疼??!他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在那里說無礙無礙,你無礙我有愛??!
低了頭,咽了口唾沫,強忍下眼淚,我抬頭笑看他,戲謔道:“既然云翼獸如此了得,倒是不知,這光殊菩薩一共掉了幾片指甲蓋呢?”
清月估計有些接不上我的腦洞,愣了片刻之后哈哈一笑,深深的望著我,“冰珠兒難道還想著豢養(yǎng)一只云翼獸當坐騎,來給你參與靈寵坐騎規(guī)賽不成?”
“你若還敢舊傷添新傷,就直管去捉,我可不攔著?!蔽依鋲m塵丟出一句話。
他不置可否,垂下眼眸,伸出修長的食指朝我眉心一點。
一團銀輝,在我額間點點透亮。
“喏。蘊草就在此處。危險已除。我便不陪同你去了?!睈偠统恋穆曇簟?p> 我點點頭。施法正要渡些靈力給他。
卻被他按下了。
“只是皮外傷,將養(yǎng)幾天,喝幾服藥就好了?!彼狡届o靜道。
“我同你一起去銀九天!”我扯著清月的袖子。
“冰珠兒不是一直操心救那小仆人的性命么?”流光目轉(zhuǎn),清月微微笑了笑,“還是快些取那蘊草丹吧。要曉得,遲則生變。可別讓我的辛苦白費!”
言罷,就見他身周銀輝一閃,人便連影子都瞧不見了。
我沉默的瞧著他一閃而逝的身影。
拽他衣袖的手仍停留在那里,仿佛還拽著什么。
沉重嘆了口氣,口中不禁嘟囔,“這人。一會兒對我笑得如同春日暖陽,一會兒對我冷得如同寒冬冰雪……這都什么跟什么???難道這就是凡界的話本子里頭所說的……若即若離么?”
頭頂?shù)纳徎渌坪趼犚娢业脑挘嗌墓夂鲩W忽閃,好像在回答我的問題??墒俏覅s聽不懂,不知道它們究竟要傳遞給我什么樣的訊息。
落墟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后。
“上神,您這樣早,站在這里做什么?”
我淡淡回過臉,落墟面色蒼白,胸膛卻挺得十分直。
我伸手探了探他的神魂,那眉間一團赤金色的絨線團,如今已是脫落得只剩了從前的五分。
我的手像是被燙到了一樣,猛地縮了回來。
“落墟,”我有些難受道,“待會你見了清瀟,就叫她去凡界采幾種凝魂的草藥來,雖不能令你不再散魂,卻也可以延緩。你且去吧。”
落墟凝視著我,“你終于聽進去我的話了?”
我疑惑的望著他,他一雙星目深深盯進我的眼睛,嘴唇緊緊抿著,仿佛我欠了他萬年的靈力一樣。
“你說什么呢?”我避開他的目光。
“你終于不再想著去云端取蘊草丹了吧?”落墟穩(wěn)穩(wěn)朝我邁了兩步,“那就是了。那云翼獸可不是什么善類,它為何會出現(xiàn)在凡界云端你有沒有想過?”
我心中一個霹靂。那我倒真沒有想過。
“為何???為何那么強大的云翼獸會出現(xiàn)在云端?”
“云翼獸是一種上古兇獸,是要有巨大靈力和念力的母體才能培養(yǎng)出來。它是這整個世界中最厲害的氣生生物?!?p> “氣生生物?”
“嗯。氣也是一種物質(zhì)。別的物質(zhì)能誕生生物,為何氣就不能誕生生物呢?有陸生生物生活在陸地之上,水生生物自水而生,這氣生生物就是由氣化來的,生活在空氣當中?!?p> 落墟緩緩向我傾身,我大退了一步,剛好避開他的身子。
他平靜的抬起頭,朝我慘白一笑,“你別緊張,我只是好像聞見你身上好像有股血腥氣。你沒事吧?”
我橫了他一眼,“沒事,你可能因為散魂,所以五感出現(xiàn)了偏頗了?!?p> “那么這個云翼獸是被哪里的母體培養(yǎng)出來的呢?又為何會在凡界云端?”我緊接著問。
清月剛才說云翼獸是光殊菩薩掉落的一片指甲蓋。想必這母體就是說的光殊菩薩了。
“云翼獸已經(jīng)好幾億年都未曾出現(xiàn)過了。我也是在古書上看見過,才略微知道一些罷了。母體大概是哪位菩薩身上的東西吧??赡苣澄黄兴_的東西沾了靈氣,掉落在了凡界,便在云端的空氣中,氣化成形。也有可能是誰故意將它放到云端去的。這個就只能靠猜測了!”
落墟一派正經(jīng)的捻著自己的袖口,垂眸緩緩說著。
我在心中將他說的,與清月說的一一比照,倒是差不離的。
“落墟真是學古通今,甚好甚好!”
我哈哈一笑,“我先出去一趟,還有些事務!你要記得要清瀟氣采藥的事哦!”
我顧不得落墟疑惑的表情,腳步一踏,就飛上了云頭。
先去取了蘊草丹吧,反正如今清月已經(jīng)為我掃清了障礙。
時不我待。
瞧落墟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定是心中糾結(jié)。一方面想要溯光來了之后,再讓他親自與我好好說一說我那前塵往事。另一方面,他看著我與清月我與梁修風,可能又有些忍不住想要馬上告訴我。
告訴我什么呢?告訴我萬萬年前我與溯光情投意合,兩小無猜?
我輕嗤笑一聲。
溯光么?等你正身來了,應該會有許多話想要跟我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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