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道：“我和清月的眼，可不是誰想污就能污得了的！這婦人既然想辯解，就讓她心中服氣便是！將她帶上來吧！”
炎婆羅朝我勾唇微笑，又轉而看向我身邊的清月。
清月端著一只手，冷冷地盯著前面墨染手中的簿子，眼珠子一動不動。
沉聲道：“既然冰珠上神想要與她辯上一辯，那就速速帶來吧。早些了結，也好早些回去！”
炎婆羅聽得清月如此說，才轉頭對那小兵揚了揚下巴，示意讓他快去。
小兵得了令，一扭身，便化作一團黑煙不見。
我見著那黑煙，便突然想起了我的豹兒。它那渾身冒著的黑煙，也與這差不離。
等的時候有些無聊，我便拉著炎婆羅，央他說一說，沒見的這些年，他身邊發(fā)生了哪些趣事。
他便笑著說，他這里事務繁忙得很，哪里能有甚么趣事。倒不如我在天珠，整天尋著清月和修風玩耍，倒是天天過的，都是有趣日子！
我撇了撇嘴，對于他的回答太過官方，而不滿意得很。
我又問了他妹妹的事。問他如今與妹妹感情可好，他妹妹眼睛可好些……諸如此類的關懷語言。
清月倒是立在一旁，沉默不語。仿佛這冥界的昏暗，也將他的言語給吸走了。
炎婆羅只是笑，又說與我知，說他妹妹一直在冥界生活，早已適應了這里的昏暗。如今即便眼睛治不好，也不怎么傷心了。他如此一說，圓圓的眼睛里還透露出些許安慰。
我便只好贊同又真誠的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三五個小兵，在剛才那個來稟告的小兵的帶領下，押著一個婦人，上了階梯，行至大殿中來。
“見了兩位上神，還不速速跪下！”炎婆羅一改剛才與我說話的溫柔口氣，嚴厲的朝那一行人吼道。
他的聲音穿透力極強，加上這冥界大殿的石梁又是那樣的高，便使得他的聲音更顯得有威嚴了。
一行人紛紛跪下，那婦人穿一身白色布衣，跪在中間，衣服上還有些許補丁。
炎婆羅捏了個訣，手指朝那一行人的方向，在空中一撥，那幾個小兵們便瞬間化作一團團的黑煙，飄散不見。
如今這大殿上便只剩了炎婆羅，墨染，這婦人，以及我和清月兩位上神了。
那婦人緩緩抬頭，瞪著眼睛，挨個看了我們一圈，儼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神情。
我瞟了她一眼，雖算不得艷麗，但五官還算標致。不過印堂處和眼下皆泛著一股青氣，倒確實顯出她縱欲過度。
“你說的話，方才幽冥司已經念給我們聽了。雖說得有些邏輯，但就道理上而言，還是說不通的?！蔽疑锨耙徊?，緩聲說道。
也許因為她是個女人吧。即便她做了那樣讓人不齒的事，我看著她的臉，依舊對她提不起恨意。
當然，我提不起恨意，也許也是因為，不管她做了什么，都沒妨害到我，所以我就不覺得有什么。
“為何說不通？我說的哪里沒道理了？”那婦人轉頭逼視我，一雙吊梢眼，精光呲呲。
“你把法紀至于何處？你把道德至于何處？”我問。
“我沒有錯！我根本就沒有錯。那個男人，他根本就是在壓抑我的人性！這才是錯！若是我也去黑市上買個那種物件，那不就沒有問題？”她跪在地上，歇斯底里咆哮起來。
“你拿誰做比較呢？”我耐著性子對她說，“你那些做比較的，都是違背道德的！你跟誰比呢？怎么不想著修身養(yǎng)性，做個貞潔烈女？別人可以一輩子為死去的丈夫守寡，還有人還沒過門丈夫就從軍了，她也可以一輩子等著她丈夫，你怎么就不能和這些人比呢？”
她低頭想了想，似乎覺得有些道理，又高聲叫喚，“可是我又沒有殺他，也沒有使喚白狗去殺他。這一切都是我丈夫咎由自取的！”她換了個切入點。
“他如何咎由自取了？他關心你，擔憂你的安危，才養(yǎng)了一條狗，誰知道你竟拿這狗做了此等事！你哪里對得起你丈夫了？不管你丈夫是否因此而死，你都是一樣的罪孽深重！況且，他的死，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不是么？”
婦人雙手掩面，低低的哭出聲來。
“道德在你心中形同虛設?！蔽腋┮曀?，肯定地說道，“我相信你在做這件事的時候，心中一定是有負罪感的！你的良心一定是拒絕的！只不過你被欲望所控，被肉欲蒙蔽了良心。你敢說你當時做這件事的時候，心中一片光明坦然？”
那婦人聽了我的話，收了淚，又默默垂下頭，仿佛是在思索。她的肩膀忽然抖動起來，我只聽她發(fā)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譏笑。
“良心？神仙都這么喜歡說笑么？”婦人笑得嗓音都有些沙啞了，“如今這世道上，還有哪個人講良心??？他們都只認錢！笑貧不笑娼！若我也有錢，定然不會輪到這步田地！”
“呵呵，”我冷笑一聲，“就你這種良心，即便給你錢，你也玩不好的！”
她抬頭，用極為詫異的目光瞪著我。
“我且告訴你，”我慢悠悠地說，“雖說我并不相信，你說的世人不講良心。不過如今就算你說的沒錯，世人不講良心！但我們神仙講啊，幽冥司講??！”
我挑眉朝炎婆羅望去，“幽冥大帝你說是也不是？”
炎婆羅輕聲一笑，艷紫的身體稍微后傾，神情傲慢地俯視那婦人。
緩緩道，“凡界有三條線。第一條是法度，第二條是道德，第三條是最低要求——良心。凡人都有三魂七魄。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獨住身。你的命魂，也就是你的人魂，也就是你的良心！會將你一生所有的念頭，都記錄在案。我們幽冥司不會根據你在凡界所做的事而下判處，也不會根據你對凡界做了貢獻、或者是做了破壞、或者是賺了多少錢而對你的好壞下判斷，而是會根據你的人魂記錄的你的每一個心念，而決定你的判罰。因此，你們凡界常說的一句話，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便是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