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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憐清珠夜落紗

14 想要予我畫眉?

玉憐清珠夜落紗 粉紅蘑菇頭 2093 2018-12-10 12:37:01

    醒著的,多半都扶著那些醉了的。依次過來與我道謝。

  我整整灌了一壺子浮生醉下去,如今早已是杯中影重。瞧著這些個來道謝的神仙,竟都覺著長得差不多。

  梁修風(fēng)的一身白衣倒是挺顯眼。他似乎挺擔(dān)心我的,老遠(yuǎn)的瞧了我許久。

  我估摸著他定是因著懼怕清月,所以不敢來扶本上神我。不過在遭遇了醉酒的雨濃仙子的飛撲過后,他還是選擇一溜煙跑了。

  清瀟女娃帶著十個小仆人,立在宮門前向眾仙們見禮。若是遇著了喝得醉些的仙家,又仙緣不佳,無人相送的,便差兩個小仆人將其一路護(hù)送回府。

  如此零零散散的走了,這院子里便只剩了我跟清月二人,仍坐在席上。

  舉目庭院,杯盤狼藉。蓮花樹依舊立在庭院正中,盈盈青光。

  傍晚的天光在紅霞的照耀中,顯得格外壯觀,猶如凡界碧波大海上恬靜的海水,只是換了個橙紅色!

  我瞧了瞧桌席上,菜都吃得所剩無幾,我方才光顧著喝酒,如今才頓覺腹內(nèi)空空。可如今一雙筷子,卻也不知該往哪里送。

  就聽得清月在我身邊輕輕嘆了口氣。又不知從哪里變幻出一碗清粥來,用一個臉盤大的彩瓷碗盛著,堪堪幻化在我的手邊。

  我迷蒙著,醉醺醺的瞥了一眼清月。也顧不得什么仙姿了,便兩只手撈起彩瓷碗,大口大口喝了起來。

  嗯,粥里頭還放了萬年瓊花蜜,我最是愛吃這個味!

  “慢點(diǎn),小心燙?!鼻逶螺p輕柔柔地拍著我的背。

  雖是喝醉了,但我還沒有失憶。此刻他這樣一拍我,我就想起,以往我做司戲仙子的時候,總是變著法子跑去銀九天,然后趁人不備悄悄潛入清月的寢殿,偷浮生醉喝。每一次我都貪杯,喝得不省人事。

  清月這廝,酒藏在哪里不好,偏偏藏在他的床下。我圖省事,每每就躺在他的床上,手指挑了一抹仙法,就從床底下勾出一壇子酒來。咕咚咕咚半壇子下去,基本上就成了一灘爛泥,爛在了他的床上。

  也虧得清月委實是個正神君子。我每每醉得云里霧里的時候,就聽見他清越低沉的聲音說,“偷酒的又來了!床單又得換了!”然后就不知道飄去了哪里。

  待得我酒醉醒來,又能看見他一派姿態(tài)翩然的坐在窗邊的軟塌上看書。銀亮的白光從窗戶飛進(jìn)來,灑在他的臉上,他如玉般的修長手指輕輕翻動著書頁,那一刻,我便只覺,歲月如此靜好。

  然后必得聽見他頭也不抬的沉聲說,“快滾起來,我要換床單!”

  待等我氣哼哼的起來,卻才發(fā)現(xiàn)身上早已蓋上了云錦的薄被,寢殿外室的茶幾上也早已端端正正的擺了一碗瓊花蜜調(diào)熬的清粥。

  從回憶的氤氳中醒來,我記起這么些年,我從未對他說過感謝之語言。

  “清月,今日真的多謝你?!蔽夷四ㄗ旖?,醉醺醺的說:“我就知道……只有你……能讓我依靠。只要有你在……不論咱們在什么境地,不論遇著多大的事兒……我冰珠兒都不覺著害怕。只要有你在……真的?!?p>  即便是一碗粥,也沒能將我的醉意壓下去。我只覺自己含糊其辭,囫圇了半天。也沒將自己的意思說個明白。

  只聽得清月深沉冷冽如甘泉的聲音傳來。

  “冰珠,你知道我本就不愛熱鬧。若不是寤寐鬧的這一出,我定是不會來的。這千萬年來,我不知已是替你擔(dān)了多少簍子。如今倒不是來討要說法,也不是要你報答。只是……我也不知,自己還能看護(hù)你多久了!”

  “清月為何不能看護(hù)我了?”我拼命的睜大眼睛,強(qiáng)撐著已到渙散邊緣的意識,精神抖擻地大聲說。

  他遲疑了一會,又微微一笑,道,“本神又不是你的跟屁蟲,怎么可能時時在你身邊看護(hù)你呢?”

  嗯。清月這樣說,倒也是沒毛病。

  “那清月你究竟為何對我如此之好啊?”說完趴在桌上,偏過頭,醉眼朦朧地看著他。

  一看到他,我眼睛就離不開他了。

  他是那樣的好看!即便他不是長得萬分萬的完美,可我還是覺得那樣的好看!

  從第一次在渠嘯天宮看見他,我就移不開眼了!

  若是在平常,我偷偷看他之時,他一看我,我就會調(diào)轉(zhuǎn)目光,假裝看他頭頂?shù)牧髟疲蛘呒傺b在看他的衣擺、他的袖口,或者……他的云靴……總之就是不讓他發(fā)現(xiàn)我在看他。

  但是不同的是,喝醉了以后,我就更加大膽,敢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看。

  我一面看著他,一面在心中思索。對于這份被我小心珍藏的喜歡,我既身在其中又身在其外,我既對這份五彩斑斕的美好感到陶醉,又對這份變幻莫測的不確定感到不耐煩。

  清月并沒有理會我的失神,他只是朝我坐近了些。

  他伸出手,捏了自己的衣袖,替我認(rèn)真地擦起了嘴邊的食漬。我能感覺到他呼出的熱乎乎的氣息,噴在了我的臉上。

  他眉眼盈盈,微微一笑,恰好似那滿懷春風(fēng)遇堅冰,寂兮寥兮扶塵落。

  他啞然笑道:“我便是覺得該對你好,便對你好了。哪里有什么為什么。你什么時候能自己看護(hù)好自己,我就放心了。”

  我醉了酒,便有些看不分明。他眉眼間竟好似有些無奈的哀愁,和不得不放手的遺憾。

  他眼光沉沉,定定的望著正對面的紅白蓮花樹,淡眉微微蹙起,厚薄適中的唇,略略嘟著,像是在思索什么遙遠(yuǎn)的事情。

  他復(fù)又輕嘆了口氣,自顧自道:“只不過想將自個的心,溶成一筆濃濃筆墨黛,為冰珠你繪上一對最美的遠(yuǎn)山眉!雖說我清月,生不似那溯源瑤瑤、璀璨金流光,卻只愿將我這月華清暉,于你,做一處路上風(fēng)景!今日如此疊袖,便當(dāng)做與子執(zhí)手吧。”

  他偏過頭,低眉看我,眼中波光如云中月光,朦朧中皎皎流動。

  我雙眼已經(jīng)睜不開了。只隱約聽見“疊袖”二字,強(qiáng)撐著睜開眼,發(fā)現(xiàn)我趴在桌上的手肘,果然壓在了清月的湛藍(lán)色的云袖上。

  又感覺自己耳中,聽了一段很長的曲詞。此時腦子,卻已無法細(xì)細(xì)品味了,雙眼一閉,便果斷睡了去。

粉紅蘑菇頭

  推歌來了:王瀾霏《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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