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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有龍

第59章 血液(1)

此地有龍 水色三百 1780 2019-01-16 23:58:24

  “大娘,大娘。”

  大娘打開門,看見一個濃眉大眼的小子。

  她一瞬間露出笑顏,大敞門戶,“哦,是張栩??!怎么了?是不是干了壞事怕挨打,來躲我這里嗎?”

  張栩搖搖頭,并不像往常一樣嬉皮笑臉,也未踏進這位十里酒館雇工的家門。

  他的站姿因焦慮而僵硬,問道:“大娘,我娘不在您家么?”

  大娘也是一驚,酒館休業(yè)五天,她原以為張年打算抓住冬節(jié)休假的機會,和孩子好好團聚,怎會反而離開酒館呢?

  “老板娘?她不在啊。難道她不在酒館里嗎?”

  張栩鎖眉點頭。

  “這就怪了,你娘也不便外出,會去哪里呢?”

  見張栩不語,大娘安慰道:“別擔(dān)心,你娘是個大人,還會照顧不好自己嗎?”

  張栩喃喃道:“話是這么說......可她眼睛看不見,要出去干嘛不告訴我給她帶路?”他嘆口氣,“打擾您了,我去別的地方找找看?!?p>  “不打緊不打緊?!贝竽镱D了頓,“你妹妹有沒有同你一起?”

  張栩表情像踩到大糞。

  “她?她還是呆在家里罷!”

  -

  雪吞山!

  一位身段婀娜,眼蒙粗布的女人扶盲杖緩緩走向諸龍群山。

  她的長發(fā)結(jié)上冰凌,如同墨黑里綻放無窮無盡的雪梅,隨風(fēng)雪飄舞。

  張年偷拿著張栩帶回酒館的木院徽章,雖眼盲,卻如履平地。她在標(biāo)識“青風(fēng)木學(xué)院”的寬闊山路前停了停,鎖眉,埋頭踏進一步,結(jié)界在接觸到她身體時發(fā)出一瞬的微光,又歸于平靜。

  張年松口氣,即使知道有徽章在手,仍難免憂心因不屬于青風(fēng)木被結(jié)界反噬。但她不敢就此掉以輕心,用盲杖探尋,摸索前進。

  “站住。”

  不出五步,一道雷霆之聲止住她。

  張年雖看不見,卻通過聲音推斷出,那聲音的源頭必然是個大塊頭。

  牛頭人此刻和他對待青風(fēng)木學(xué)生時的模樣再也不同了,那頭紅發(fā)宛若燃燒的火焰,身形龐大一倍,像巨山,留給青風(fēng)木師生的溫順、善意蕩然無存,低頭瞪視這擅自侵入的外來者。

  “你不是青風(fēng)木的人。”他陳述道。

  張年依舊保持鎮(zhèn)定,不知是因為眼盲,無法看到這頭異獸的可怖形狀,還是因為她本就對牛頭人的威力無動于衷。

  牛頭人并沒有立刻出手,耐心但嚴(yán)苛地問道:“你如何能通過結(jié)界?!?p>  張年不打算遮遮掩掩,她將兒子的徽章伸在面前,“因為這個?!?p>  牛頭人發(fā)出地動山搖的咆哮,“你傷害了青風(fēng)木的學(xué)生?!”

  張年倒退幾步,抬高聲音,“請你放心,我沒有、也不可能傷害任何人。”

  “那你如何能得到木院徽章?!?p>  “是我兒子的。”

  牛頭人沉默良久,威力收回一半,輕聲問道:“你兒子叫什么?”

  張年卻微笑起來,“青風(fēng)木有幾萬學(xué)生,我告訴你名字,你會記得嗎?”

  牛頭人亦回以微笑,“您放心,我記得任何一個學(xué)生?!?p>  “好?!睆埬晷⌒囊硪硎掌鸹照拢八袕堣?。”

  “我還有一個女兒,同樣在這里修學(xué),叫做張羽。”

  牛頭人心想,這兩個大名,全校豈有不知道的?但不動聲色道:

  “您擅闖諸龍群山,有何貴干?!?p>  “事態(tài)緊急,我需找到青長老?!?p>  “不行。”牛頭人不假思索地吐出兩字,他質(zhì)疑地在張年面上掃視,“我無法確認(rèn)你究竟是不是張栩張羽的母親,也不能擅自放進任何沒有資格進入學(xué)院的人?!?p>  “請回吧?!?p>  他看到張年仍定在原地一動不動,便道:“如果您眼睛不便,我可以助您直接到二十藤城城門下?!?p>  “我現(xiàn)在不能回去。”張年攥緊雙拳,“青霖子與我有過約定,現(xiàn)在已到了危急關(guān)頭,我必須要找到他?!?p>  牛頭人嘆口氣,“可青長老身為長老大會的領(lǐng)頭人物,即使您是學(xué)生家屬,又怎么可能輕易見到他?”

  牛頭人心中預(yù)感這位美麗婦人可能真的是張栩生母,雖然他很喜歡張栩,但也不能因為感情用事去違反規(guī)定。

  張年扔開盲杖。

  重重跪地,積雪飛濺!

  牛頭人閃到張年面前,笨拙地要扶起她,卻被張年狠狠推開。

  “如果你不答應(yīng),我就在這里長跪不起,直到青霖子肯出來見我!”

  這簡直是強人所難!

  牛頭人一點也不知道如何對付這樣一個看似弱不禁風(fēng),卻比十幾頭妖獸還要難纏的“弱”女子。

  他在張年面前蹲下身,雖然仍舊是巨大的一堆,氣勢卻減少了極多。

  “您快起來,這里天寒地凍,如何能呆人!”

  張年不發(fā)一語,如同變成一座雕塑。

  積雪在她發(fā)間愈積愈多,甚至連眉毛也掛住幾片小小六瓣雪花。

  牛頭人急得抓耳撓腮,若將張年凍出毛病,他要怎么向張栩交代?

  一道融入風(fēng)雪的清冷聲音及時在山間響起,化解了牛頭人的難題。

  “放她進來?!?p>  青霖子。

  -

  青瓦殿中,青霖子與張年對坐桌兩側(cè)。

  “此來何事。”青霖子淡淡道。

  張年輕笑道:“你不會不知道二十藤城的城主要采集全城血液吧。”

  青霖子瞇了瞇眼,聲音仍舊沒有任何波動。

  “那又關(guān)你何事。”

  張年捏緊拳,提高聲音:“你說過!會保住我的秘密!”

  青霖子沉吟。

  他心中思量,龍作為異獸、甚至所有生靈中最完美的存在,它所化成的人形也與真正人族沒有任何差別,包括血液,如果城主想通過血液查出張栩張羽的隱藏身份,絕對不會得到任何結(jié)果。

  他打量著張年慌亂、焦急、無措的神情,甚至有冷汗從她額角淌過,證明她的話完全發(fā)自內(nèi)心——

  難道說,張年和城主一樣,并不知道張栩張羽中存在一條真正的龍,而以為是某種翼龍一般的龍的低端替代品?

  青霖子不禁陷入更大的謎團,作為生母,張年竟原來根本不知道孩子的真實身份。

  他緩緩開口,“如果冒然不去獻出血液,一定會令監(jiān)城者生疑?!?p>  張年喉嚨吞咽一下,鎖眉道:“那我該怎么辦?!?p>  “照城主的公告去做?!?p>  “可!”

  “莫急,我會處理好一切?!?p>  青霖子盯著張年仍舊愁云密布的臉龐,暗想到——

  龍的秘密,不需要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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