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她又“偷偷摸摸”出門,又來到了陳熙口中的那幢大樓前。
想著去碰碰運氣。
喬百枝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如此執(zhí)著,只是從那次和舒黎針鋒相對后,她心里始終有一個結(jié),每次面對唐華,每次覺得感受到幸福的時刻,那個結(jié)總會動一下,卡在她心里,憋得難受。
她從沒跟任何人提起過心底的那種不安全感。
就是那種,不真實的幻覺總會縈繞在她的腦海中,時而恍惚,時而飄躍。
有預(yù)感到舒黎不會輕易放過她,自己去搞清楚總比每天都在不知名的危險和恐懼中度過強吧。
只是,這件事,她不想告訴唐華。
青梅竹馬一場,誰沒個念想呢?自己已經(jīng)麻煩他太多太多,此時若再讓他為自己的擔憂和疑慮分心,實在是顯得她太無理取鬧。
只是這幾天苦了唐華,每天早上起來都看不見百枝的影子,只能默默地一個人熱早餐,看著百枝留下的字條發(fā)呆。
為何老婆找個工作,難受心急的是他呢?
其實唐華打個電話就能解決,可他還是由著百枝。
或許,這樣的自由,才能讓百枝心里有一點安全感吧。
當初他們是有目的的結(jié)婚,可現(xiàn)在,他是真的很想把這段感情好好地經(jīng)營下去。
雖然名義上已經(jīng)是夫妻了,可唐華和百枝依舊處在一種剛剛戀愛的狀態(tài),彼此小心翼翼地試探,永遠都“相敬如賓”。
他多么希望百枝能在眉頭皺起的那一刻,轉(zhuǎn)身第一個想找的人,是他。
她的堅強讓他心疼,他多么想一把把她拉進懷中,替她抵擋住一切刺傷,可他又不敢,生怕碰碎了那層脆弱的玻璃外殼。
按照陳熙給她發(fā)過的消息,她在寫字樓一樓大廳的告示牌上尋找了一番。
“旭成建設(shè)”四個字后面,寫著F11。
百枝理了理衣角,她這次穿了一件十分簡約款式的淺藍色條紋襯衫,脖子上戴了一條細細的銀色項鏈,手腕白色的寬帶手表和唐華那個黑色的是情侶款。
黑色的小西裝褲配上杏色的高跟鞋,肩處挎著牛奶白的小包,她把頭發(fā)簡單扎成一個馬尾,發(fā)梢?guī)е钏傻木韮?,百枝輕輕偏頭,發(fā)卷兒便溫柔地掃過她的背。
行走在大樓間,還真有一股職場精英范兒。
電梯直達11層。
面前亮著一圈白光的按鈕,隨著“?!钡囊宦?,光圈暗下,電梯門緩緩打開。
正對著電梯門的上方,“旭成建設(shè)”四個紅色的大字鑲嵌在墻面。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上,在空蕩的走廊發(fā)出清脆的回響。玻璃門干凈透亮,透過去看,辦公桌前卻并沒有人。
走到拐角處,磨砂玻璃門上釘著一個名牌,經(jīng)理室。
她走上前去,輕輕叩了兩下門。
“請進?!崩锩?zhèn)鱽硪宦暻宕嗟幕貞?yīng)。
意外地有人在。
她推門而入,看到坐在辦公桌前一個很年輕的面孔,他正對著電腦打字,鼻梁上架著一副銀框眼鏡。
“您好,我是來應(yīng)聘的。”喬百枝見他和自己年紀相仿,便也放松了些。
對面的男士打字的手頓了頓,這才抬起頭來,仔細地打量了一番這個突然到來的應(yīng)聘者。
他盯著百枝問道:“你是……應(yīng)屆畢業(yè)生?”
百枝搖頭:“不是,我已經(jīng)有兩年的工作經(jīng)驗了?!彼臉幼涌雌饋砟敲聪袂酀拇髮W(xué)生嗎?明明已經(jīng)畢業(yè)快兩年了,若不是因為她特殊的身份,估計早就在業(yè)績評比的時候,晉升到跟此時和她面對面的經(jīng)理一樣的位置了吧。
經(jīng)理面露難色,他低頭翻了翻桌上散亂的一堆文件,然后抬起頭來說:“不好意思,我們公司最近沒有對外發(fā)布招聘計劃,您是通過什么渠道來面試的呢?”
喬百枝:?
這和陳熙說的不一樣啊。
“還是說,你是被什么人推薦來的嗎?”經(jīng)理探問道。
盯著地面交錯相間的細紋,百枝猶豫了。
她要報出陳熙的名字嗎?
本就是慕名而來,走到哪里都擺脫不開“關(guān)系”這個詞嗎?
哪怕有再高的實力,一旦被貼上這樣的標簽,恐怕別人要一直拿著有色眼鏡看她了吧。
腦海里瞬間閃過一個念頭,她脫口而出:“請問……您的老板認不認識舒黎?”
經(jīng)理瞪大了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啊,原來您是舒小姐的朋友啊,您稍等,我馬上叫李總過來?!?p> 百枝點點頭,站在原地等候。
她原地晃悠了幾圈,這個辦公室并不大,只有一個背對窗戶的棕色辦公桌,和一個小沙發(fā)。桌面上臺式電腦散發(fā)著瑩白的光,經(jīng)理走出去時把主界面關(guān)掉了,百枝現(xiàn)在也只能看到黑白的桌面背景,意外地很干凈,除了幾個基礎(chǔ)應(yīng)用圖標安靜地待在角落外,再沒什么了。
和桌面上散亂堆放的文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鼠標旁還有一杯冷掉的咖啡,看起來沒喝幾口的樣子。
不過這屋子采光很好,白色的地磚反射著光,暖融融的,不像外面走廊那么冰冷。
走到窗邊,俯瞰樓下,那家西點餐廳門前人來人往,卻極少有人走進去。
是食物不好吃嗎?
百枝只嘗過那家的檸檬水。
門突然被推開,打斷了百枝的遐想。
剛才那個經(jīng)理滿臉笑容地扶著門,迎面走來一個年輕男子,他穿著西裝,打了一條深藍色的領(lǐng)帶,這個顏色倒讓他有些顯老。
雖比不上陳熙那么驚艷的長相,卻也長得十分標致。
眉眼間甚至帶了幾分冷色。
來人直接走到喬百枝面前,張口便問:“你認識舒黎?”
百枝有點心虛地點了點頭。
“她近來可好?”那人的語氣似乎有些急切,這是百枝看他從進門到現(xiàn)在表現(xiàn)出的唯一一絲不同的情緒。
百枝略微點頭:“還好?!彼膊磺宄胬璧慕鼪r,舒黎這個名字只要她不提,周圍的人誰也不會說。
經(jīng)理見百枝一臉茫然,連忙走上前介紹:“這位是我們旭成建設(shè)的李總,李總,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女孩。”
“我叫李厲行。”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