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嬤嬤雖是響當當?shù)娜缫鈽钱敿胰?,年歲卻并不是很老。
兩年前她自贖身接下如意樓時,還是如意樓的頭牌,而今也不過花信年華,生的粉面桃腮,蓮臉生春。
比起樓里的小姑娘們許是少了些青澀水嫩的姿態(tài),卻自有一番小姑娘學不來的風情韻味。
只是眼梢微挑的飄了個眼風,便令身為女子的程雪宜也覺吃不消,忙作揖陪笑“嬤嬤好。顧姐姐可是起來了?”
如意嬤嬤一臉嗔怨的在程雪宜的臉摸了把“奴家哪里不如媚兒了?”
程雪宜實在招架不住如意嬤嬤的熱情,趕忙告饒“嬤嬤,你便饒了我吧!”
“好啊,拿來”如意嬤嬤手往程雪宜眼前一伸,斜著眼睨她。
程雪宜在身上摸了摸,滿面歉意“實在對住嬤嬤,我出來的急,身上什么都沒帶。下次,下次一定記得帶來?!?p> “連上這次的!”
程雪宜自然沒有異議連忙點頭,如意嬤嬤這才露了滿意之色,程雪宜松了口氣,突然如意嬤嬤丟下自己,扯出襟口的帕子,踮著腳沖巷口的方向揮了揮。
她知道如意嬤嬤有生意上門,不也打擾,側(cè)了身就往樓里走。
如意嬤嬤突然回頭對著她道“媚兒那有客人。你去陪陪小十三吧?!?p> 小十三本名顧柔,是如意樓頭牌顧媚的親妹妹。
原本大伙都看在顧媚的面上稱她一聲柔和姑娘,這月月初如意嬤嬤卻突然給她改了名。
據(jù)說是因為她覺得那句“娉娉婷婷十三余”很適合柔兒。
程雪宜卻本能的想到了顧柔的年歲,不多不少,剛好十三。
十三歲,在尋常人家可以嫁人生子了。
在樓里,十三歲更代表著她的梳頭權(quán)將會被公開竟買。
程雪宜不愿意看著顧柔走上顧媚的老路,可是她卻無能為力。
聽到如意嬤嬤特意點醒她去顧柔,她的心里便有了不好預感。
急步趕到顧柔的住處,“叩叩”的敲開屋門,顧柔便撲進了她的懷里。
她不知道自己能說什么,只能拍著她的背撫慰著她。
顧柔抱著她良久,才手臂撐開,拉開兩人的距離,拽著她坐到了床邊,自己去幫她倒水。
程雪宜盯著顧柔纖弱的背影,喉頭發(fā)緊“柔兒”
顧柔轉(zhuǎn)身走到床前,將手里的杯子遞給她,在她的旁邊坐下,盯著窗紙上的白光,輕聲道“姐姐不必替我難過的!”
程雪宜的心里越發(fā)的堵的慌了。
顧柔歪頭看向她,故意嗔道“雪姐姐是怕我搶了姐姐的的風頭嗎?”
顧氏姐姐都生了一雙靈秀的秋水眸子。
顧媚眼梢長而挑,是少見的桃花眸,而顧柔則是貨真價實的杏仁眼。
平日里只要她把兩只水靈靈的眼眨巴兩下,程雪宜的心就軟化了。
今兒顧柔故作嗔態(tài),程雪宜卻只注意到了她眼周的紅腫,眼底的自傷。
“柔兒”因為心情壓抑,她的聲音微微發(fā)啞。
“雪姐姐不必替我難過的”顧柔斂了嗔態(tài),神情少見的沉靜“其實,從踏進如意樓的那一刻起,我與姐姐的命運便定了下來。比起下三處那樣的地方來,如意樓里過的,已經(jīng)是神仙般的日子了?!?p> 顧柔說的是實情,可是程雪宜的心里依然難過。
顧柔便板起了臉“雪姐姐是覺得柔兒太蠢,應(yīng)不付來那些自以為是的公子哥?還是怕柔兒搶了姐姐的風頭?”
程雪宜知道顧柔是在逗自己開心,只能強擠著笑的,點著她的額頭,道“你個小沒良心的,也不怕你姐姐傷心?!?p> “姐姐才不會呢!”顧柔的笑突然凝住了“雪姐姐為什么不是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