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來人救命?。。?!”高正醒過來發(fā)自己正光著膀子被吊在井口處,嚇得魂不附體。他的手被粗麻繩捆著,連接到井邊的一棵大樹,中間點著一根蠟燭,正在炙烤著連著大樹的粗麻繩。
“你也有今天啊,要不要再使勁點喊,把那幫在你屋子里的蠢貨都喊過來呀?”一把冷冰冰的女聲在他耳邊響起。
高正認得這女聲,冷不防打了個寒戰(zhàn),背上開始冒冷汗。深夜的風(fēng)越發(fā)寒冷刺骨,吹過后背時更是讓他哆嗦個不停。
“記性挺好的啊,都把我認出來了,”女聲繼續(xù)陰陽怪氣地說著,“我當(dāng)時就說過了,你讓我承受的事情,我會加倍奉還給你的,難道你都忘了嗎?當(dāng)然,我是沒有興趣碰你這滿是油脂的身體的,實在太骯臟太惡心了?!迸晱淖蠖h到了右耳,在井里響起了陰森森的回音?!澳氵€記得你讓那些武夫干的好事嗎?你要是讓我一下子死去就算了,你還讓那些畜生禍害我讓我生不如死,你可真是不怕我化作厲鬼來找你尋仇??!你可給我記住了,你毀我清白讓我受盡屈辱而死,我可是不會馬上你讓死掉這么便宜你了!”
“姑娘……是……是我對不起你,我給你磕頭道歉,給你多燒些紙錢,給你厚葬迎你入門當(dāng)作贖罪,求你放過我好嗎?”高正往日里仗著自己家的家世在外面橫行霸道慣了,幾乎連求人的技能都忘掉了。此時生死攸關(guān),竟又忽然想起來了,低聲下氣地哀求著,想著拖著點時間,好讓家里派來救兵,把那邪祟除了再反口也不晚。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另一把尖銳的女聲竟然忽然大笑起來,“我就說過,這王八蛋肯定會說盡好話向你求饒拖延時間的,你看不是被我猜中了嘛!”
高正聽到這聲音,額上更是汗如雨下。他哆嗦著往聲音來源處張望,卻什么也沒看到,只感覺右耳后像是忽然被人吹了一口氣,冰冷入骨之感流竄了全身。
“哈哈哈,你看他多害怕,哎呀太好玩了!你要不要也試試?”尖銳的女聲似乎對于高正的反應(yīng)非常滿意,讓人不由得想象她正蹦著拍手大聲稱好。
“嗚……嗚嗚……冷……這井底下好冷啊……”一把稚嫩的女童之聲從下面響起,高正覺得小腿肚子冷颼颼的,低頭一看,嚇得趕緊甩腳——一名大概十歲不到的女童的陰靈正抱著他的小腿,淚眼汪汪地看著他。
“哎呀,你們別玩得太過了,說好了要慢慢折磨他,讓他也像我們一樣受罪的嘛,別讓他一下子掛掉了?!钡谝话雅暣藭r又再響起,似乎把其余兩把聲音都壓制住了。
“嗚……嗚嗚……人家才不要,他那么變態(tài)又惡心,人家不要碰他,臟死了!”女童之聲再度響起,聲音里的厭惡不比其余二人少。
“呵……哈哈哈哈哈!時間也差不多了,咱們想欣賞白灼高正呢??禳c快點?。?!”尖銳的女聲催促著,似乎懷著莫名的興奮。
連著樹干的粗麻繩已經(jīng)被蠟燭燒得剩下了一小段,眼看著就要馬上斷掉。井里掛著的高正已經(jīng)被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感覺這次肯定在劫難逃了。當(dāng)最后的一股麻繩被完全燒斷,井里“噗通”一聲,高正如她們所料地掉進了寒冷刺骨的井里,頓時水花聲、呼救聲、撲騰聲混在了一起,伴隨著那幾把瘋狂的女聲,在這荒郊的草廬里響起,讓人不禁聯(lián)想到了阿鼻地獄之中的亡魂。
忽然,一道淺藍色的身影掠過,云玉穩(wěn)穩(wěn)地抓住了連著高正那端被燒斷了的麻繩,用力扯住將他從水里拉了上來。他將粗麻繩捆在了自己的身上,揮劍擋住了邪祟突如其來的攻擊。
“姑娘收手吧,若手上沾了人命你可就不能重入輪回了!”云玉好心勸道。
女聲輕哼一聲:“我說了這是我們與他之間的私人恩怨,念在你心善的份上我們不傷害你,但也請你不要干涉!”
“你……們?”云玉一時有點懵了。
眼前慢慢地出現(xiàn)了三個半透明的靈體——最左邊的是一位長得頗為清秀的姑娘,衣著簡樸,一身青綠色的麻布粗衣;中間是一位穿著高府婢女衣著的姑娘,眉目艷麗,大概十六七歲,已經(jīng)有少女的嫵媚動人之色;最右邊的是一位大概十歲不到的小女孩,眼神靈動可愛,穿著帶著補丁的破爛衣裳。
云玉一剎那明白了,難怪云玨追出去后高正的身體還能被霸占,原來不止一個邪祟在作祟!
“敢問各位姑娘與高家郎君有何仇怨非得置他于死地不可?我?guī)煾杆麄兒芸炀偷?,若各位有苦衷,我雖人微言輕亦可幫忙勸說一下。”
“你真不知這高家郎君是何等人么?!他可是在蘇州出了名的色鬼,誰家有他看中的姑娘,他必仗著家世哪怕用強也要霸占。”最左邊那位青衣的姑娘面露慍色道,“我家只是負責(zé)給他家送菜的,有一次我老父親生病了,我替他送菜去高府,結(jié)果不巧碰到高正,被他瞧上了強行被拖到他房間里……事后他擔(dān)心我泄露他的惡行,竟找了他親近的武夫,把我……把我……輪流蹂躪致死,最后還將我的尸骨悄悄扔到家中這口井中。我家老父親看我一直未歸,去他家找我沒找著,找他們理論竟然還被他家的家丁毆打了一通,最后傷重慘死……”提起一直記掛的老父親卻未能盡孝,這位姑娘淚如雨下,忍不住緊緊地攥住了衣裙。
“哼……這高正連自家的婢女也不放過,已經(jīng)到了色膽包天的程度了,”中間的姑娘冷眼嗤笑道,“我是他阿娘房里的侍婢,有一次他喝多了主母在門口接他,吩咐我?guī)兔v扶他進房,結(jié)果這色鬼色心又起,讓他的親信將我綁于他房中任他糟蹋。這之后他每逢興起便會叫他親信將我?guī)У剿块g里,任他各種蹂躪羞辱,逼迫我做不愿意做的下流之事。我不過是一介奴婢,家人早沒了,只想茍且活著總有一天能逃出生天。誰料到有一次他有更過分的要求,我想反抗他便將我按倒于地上毒打致死,隨后也是吩咐親信將我棄于此井之中。”
云玉聽了兩位姑娘之言,不禁生起憐憫之心??蓭煾赶铝嗣畋仨毐Wo高正,他又不能袖手旁觀。他的目光及至最右邊的孩童,心想高正不會喪心病狂到連這么小的懵懂小孩也不放過吧。
“嗚……嗚嗚……我阿爹阿娘去世了,我沒有銀子安葬他們,在街上賣身葬父母……他騙我說要買我回去做他阿娘的婢女,沒想到是命人把我阿爹阿娘扔到荒郊作餓狼野獸的口糧。把我?guī)У礁『缶桶盐依г谒块g里,對我……嗚……嗚嗚……我不夠力氣反抗,只知道好痛好痛……我也不知道怎么死的,反正睜眼的時候就在這井里了……右邊的小孩回想起了當(dāng)時的非人經(jīng)歷,忍不住哇哇大哭起來。
云玉攥緊了一直拉著的粗麻繩,極力壓抑著自己要切斷這繩子的沖動。在情,他同情這三位姑娘的遭遇,恨不得將高正千刀萬剮;在理,他不得不遵從師父的命令助紂為虐。他不禁想起了與師父關(guān)于“何為道”的爭論,自己所追隨的真的是自己所認同的“道”嗎?
四周揚起了一陣怪風(fēng),云玉的神經(jīng)緊繃了起來:“我?guī)煾杆麄兛斓搅?。三位的遭遇我十分同情,若我不是身負師命的話我必定將這禽獸千刀萬剮。你們本該都是被人疼愛的好姑娘,切莫因為這種人讓自己雙染上鮮血。你們還是盡快離開吧,莫再流連人間了,趁手上還沒沾上人命去冥界重入輪回從頭開始,不然我?guī)煾杆麄兊搅司蛠聿患傲??!?p>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堅決道:“郎君的好意我們心領(lǐng)了,可是從一開始我們就已決定放棄輪回的機會,不將此人在我們身上所作的惡奉還到底我們決不罷休!若不是靠著這一股執(zhí)念怕是此生此世難有奉還之力。郎君的大恩我們怕是無法償還了,唯求郎君置身事外獨善其身。得罪了!”
云玉還沒反應(yīng)過來,頓覺后腦被劈了一掌又再暈了過去。失去意識之前只聽見“砰”的一聲,大概是方才好不容易才拉上來的高正再次落水之聲。
故夢尋芳
根據(jù)參考的朝代統(tǒng)一一下稱呼,希望大家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