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么事?
唐雙兒一怔,回頭。
俏寡婦含笑道:“上回你家嬸兒托我找人問吉日,問來了,就是這個月廿五,你回頭記得跟你嬸兒講?!?p> 唐雙兒的臉微微一紅。
原來是講這個事。
她又忍不住掰著手指頭一算。
她自打穿越過來,就是數(shù)著天過日子,今天算是穿越過來的第二十天了。
而廿五……
離現(xiàn)在還有七天。
這么快?。?p> 雖說成親之后,也不急著同房,只是先定下一個名分,但唐雙兒還是忍不住面紅耳赤。
畢竟這七天過去,她就真真正正,要當(dāng)他的娘子了。
羞惱推了俏寡婦一把后,唐雙兒轉(zhuǎn)身就走。
像腳底抹油似的,這一趟走得十分快。
倒是那俏寡婦,見新嫁娘被自己逗成了這樣,掩嘴笑了一陣,回頭再捏起繡花針時,還是忍不住的笑。
“這小娘子倒是有趣……”
低嘆了一聲后,俏寡婦這下繡不下去了。
她起了身,到榻子下,翻出一箱沉木箱子來。
箱子笨重,上頭積了許多灰。
俏寡婦又折起身,去廚房拿了抹布,細(xì)細(xì)擦干凈了這箱子。
擦好了,才打開。
箱子里物什多得很。
都是陳年舊物。
里面最打眼的,是一封淡白色的布絹。
那人愛極了書法。
平生最愛說的,就是那么一句:“這學(xué)書法的啊,都是窮酸人。因為這紙,要貴,這筆,要貴,這墨啊,更要貴?!?p> 俏寡婦當(dāng)時奚落他,“大路上便宜的紙那么多,你拿那些寫字,又何妨?”
的確啊。
那會兒他愛極了寫字。
但一時手感不對,握筆不對,寫下來的字,照樣被他給揉成團,全丟到了紙簍里去。
他一貫都隨和,但在那時聽見俏寡婦打趣時,卻惱了,說道:“紙張所用,哪能輕賤!要是用了爛紙去寫,不消十年,只會糜爛,那能流芳后世!”
……
眼下的這布絹,就是那人最得意的佳作了。
照他講。
即便此身不在。
只要這布絹在,就有后生能繼承他的傳承。
俏寡婦從回憶里拔身,突然如同觸電一般,飛快的關(guān)上了箱子。
啪的一聲。
清脆得很。
俏寡婦驟然起身,關(guān)箱子的手在此時輕顫。
“才九年……”
俏寡婦澀聲說道:“不過是九年,我怎么不記得你模樣了?!?p> 她痛苦的閉上眼睛,盡全力去回想那人的模樣。
他的字他的話依舊歷歷在目,可俏寡婦再如何努力,也無法記起他的模樣。
長久。
俏寡婦這才緩緩的蹲下了身,似哭似笑的呢喃,“才九年罷了……我現(xiàn)在就不記得你了,那下一個九年,你要我怎么度過?”
……
恍惚間。
她似乎想起了那年那人的告白。
他研墨,照著一汪淺水,揮墨寫詞。
映水而字,他一筆而成,走丹青,揮豪墨。
他的字一如既往的好。
落款后,他才抬頭,爾雅一笑,“愿將此心,與爾系作千千結(jié),只不知公主意下?”
她點頭,也笑了,“善?!?p> 于是,一生。
為君攢眉頭。
為君千千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