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戰(zhàn)到一處,漢軍這邊陣勢井然有序,臨危不亂,戰(zhàn)友之間互相配合,彼此掩護(hù)殺敵。
而黃巾軍則是雜亂無章般一擁而上,只有一部分是能列成陣勢,戰(zhàn)斗力相當(dāng)?shù)?,而其他的都是亂糟糟而上,如市井小民打群架一般;前方進(jìn)攻不利,殺不退官軍,后面人馬又壓倒,反倒是發(fā)生踩踏事件,還未和對手見面,就自傷了不少。
因此黃巾軍人數(shù)雖眾,于官軍戰(zhàn)到一塊時,卻占不到半點(diǎn)便宜;官軍雖然戰(zhàn)斗力強(qiáng)悍,但奈何雙拳難敵四手,對方是己方的三倍,一時間也難以取勝;戰(zhàn)斗立馬陷入了白熱化階段,難解難分。
先前公孫璃斬了張寶,功勞已經(jīng)記上了,劉琦心中抱怨,要爭頭功,命黃忠直取張梁。
張梁抵死交鋒,與黃忠只過了一招,自知抵擋不住,慌忙逃走,黃忠縱馬追趕時,張梁部將卞喜、劉石,及波才、何曼、劉辟、龔都六將齊上,纏住黃忠,奮力交戰(zhàn)。
見黃忠被六將纏上,劉琦正自干著急,他本事不濟(jì),在幾名護(hù)衛(wèi)的助力下殺散周圍小兵還可,要去沖陣斬張梁,卻是萬萬不能。
“張梁休走!魏延來也!”見黃忠一時不得脫身,早有心爭功的魏延,暗自竊喜,縱馬殺散黃巾軍,直奔張梁。
張梁聽到喊聲,正膽戰(zhàn)心驚,不敢回頭看,突覺腦后一股惡風(fēng)襲來,心中一顫。
背后魏延手起處,銀光閃動,腦后一刀,斬了張梁,又揮刀殺散周圍黃巾兵,翻身下馬取了張梁首級,復(fù)又一躍上馬,大喝道:“張梁已死,黃巾賊還不投降!”
波才等六將圍攻黃忠,戰(zhàn)不十合,黃忠心下忿怒,大展神威,設(shè)機(jī)力戰(zhàn),六將心知敵不過,又聽得魏延大喊張梁已死,不論真假,戰(zhàn)意全無,虛晃幾招,四散奔逃。黃忠舞動大刀,縱馬追趕,手起一刀,將波才斬成兩段。
黃巾軍余眾聽到喊聲,見到張梁已被斬,又有不少人看到波才被殺,失去了維持他們戰(zhàn)斗信念的頂梁柱,登時軍心大亂,不少人心生退意,紛紛倒戈而走,原本陣腳就比較不堪的黃巾軍陣腳大亂,軍士之間有想戰(zhàn)的,有想逃的,也有不知所措的,一時間自相踐踏,死傷無數(shù);余眾黃巾軍將領(lǐng)止遏不住,首領(lǐng)又死,料大勢已去,只得呼喝周圍軍士,欲逃回陳留。
戰(zhàn)場之上官軍立時大占上風(fēng),張飛、趙云、典韋、文聘等將勇不可擋,黃巾軍抵擋不住,一時間投降者無數(shù),到處都有喊降之聲。
漢軍愈發(fā)奮勇,立時將黃巾軍十五萬大軍擊潰。
但也有少數(shù)不甘屈服者,之前那員黑面長身的黃巾將領(lǐng),口中嚷著要為裴元紹報仇,引著部眾揮刀亂砍,其雖是步戰(zhàn),但所到之處,盡皆倒撲,不比騎兵差。
那黑臉大將力大無比,一刀砍下,一個官軍一時不留神,竟被其從頭到腳斬成兩段,周圍官軍見他神勇,竟紛紛后退,不敢交戰(zhàn)。
那黑臉將殺出一條路,正好撞上王浩,那黑臉將更不答話,直奔王浩而來,王浩急忙挺槍招架;那黑臉將一掄砍刀,朝王浩面門猛劈過來,王浩舉槍一擋。
“鐺!”
一聲巨響,王浩并周圍幾名士兵都被震的耳鳴,王浩擋他一招,竟被其巨力震的滿身一麻,連人帶馬被逼退兩步,知道不是對手,王浩慌忙要走。那黑臉將不依不饒,又是劈頭一刀,王浩慌忙舉槍架隔。
“扢扠!”的一聲,王浩槍桿竟斷成兩截。
好大的力氣,不比張飛差多少,王浩暗暗吃驚,急欲撤身逃走,但那黑臉將腳程極快,迎頭趕上,接連照頭幾刀,王浩只得慌忙躲閃,最后一下躲閃時,頭盔被那黑臉將一刀削去。
王浩心驚膽顫,慌忙拔出追魂劍迎戰(zhàn),一劍揮出,那黑臉將亦是一刀迎來,但此番結(jié)果卻截然不同。
饒是那黑臉將力大無比,此時也沒半點(diǎn)用處,刀身被追魂劍削斷,切口處甚是平整。
那黑臉漢暗暗驚嘆,趁他一愣神,王浩立即調(diào)轉(zhuǎn)馬頭撤退。
那黑臉將回過神來,正想追趕時,公孫璃一桿點(diǎn)鋼槍殺至,黑臉將大驚失色,慌忙抵擋;他雖力大無比,但速度畢竟慢了些,趕不上公孫璃的槍法,有力使不出,手中砍刀又只剩下半截,一時間被公孫璃一桿長槍攪的焦頭爛額,不得不后退。
王浩回過頭,見那將被公孫璃擋住,暗松了口氣,見那黑漢身材高大,力氣也大的出奇,腳步又快,腦海里忽然靈光一閃,這人莫非是周倉?
見那黑臉將被公孫璃逼退,慌忙叫道:“典兄、四弟,快與我擒住那黑漢!”
此時張飛和趙云已經(jīng)隨著皇甫嵩等人率大部隊追殺黃巾軍去了,只有典韋和霍逍,還沒去遠(yuǎn),聽到王浩喊聲,慌忙回過身來,見到一黑漢和公孫璃相斗,雖是苦苦支撐,但典韋和霍逍也看得出那黑漢武功底子不差,當(dāng)即便執(zhí)行命令,圍攻那黑漢。
戰(zhàn)場上盡是尸體,鮮血?dú)堉?,官軍只剩下皇甫嵩手下幾員將領(lǐng)和幾千人馬,還有王浩這邊四五百人,留在原地的大多都在打掃戰(zhàn)場,清點(diǎn)戰(zhàn)俘;余眾都已追殺黃巾敗軍而去。
隨著黃巾軍大部隊的潰退,留在原地的士兵也宰沒了半點(diǎn)戰(zhàn)心,紛紛請降,他們?nèi)藬?shù)雖有一兩萬,但卻被官軍幾千人馬押著,兵器全部上繳,被官軍清點(diǎn)著人數(shù)。
他們本都是活不下去的百姓出身,戰(zhàn)斗力不強(qiáng),大多也只是為了活著而加入黃巾軍,而且投降朝廷也不是什么喪盡天良、丟臉的事,能活著就行,此時首領(lǐng)即死,主力又已潰退,哪里還會去做無意義的困獸之斗。
周倉的部眾,或被俘,或被殺,此時周倉身邊已無一個人,孤立無援,整片戰(zhàn)場上,也只有他一人在戰(zhàn)斗;四周已經(jīng)投降的黃巾軍和正打掃戰(zhàn)場的官軍,都不約而同的朝周倉這邊看過來,都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其中之意,有敬佩,有無奈,有可惜,更有嘲笑……
“嘿!這黑漢子還真了得,還要做困獸之斗?!钡漤f輕笑一聲,翻身下馬,一躍而起,雙戟揮出。
那黑漢急忙揮著殘刀相迎,力戰(zhàn)典韋和公孫璃,一連斗了十余回合,那黑漢雖然被壓制的死死的,但依然苦撐不倒。
典韋步戰(zhàn)功夫十分了得,步伐穩(wěn)重快捷,天下罕有其匹,就是張飛、趙云這等武將,在步戰(zhàn)上面比典韋也要差幾籌,很難跟上典韋的節(jié)奏,和典韋步戰(zhàn)時也常常時防多攻少。
可眼下那黑漢,步戰(zhàn)功夫竟然和典韋旗鼓相當(dāng),完全跟得上節(jié)奏;腳步極快,雖面對典韋和公孫璃,一馬戰(zhàn)、一步戰(zhàn)的雙重攻擊,那黑漢根本無力反攻,但卻能躲閃,足以保命。
眼見和公孫璃聯(lián)手,十回合都無法拿下那黑漢,典韋雖心中有些欣賞那黑漢,但卻掛不住面子,漸漸焦躁,不再與那黑漢以力相拼,開始拿出真本事對敵。
那黑漢原本武功不算強(qiáng),比公孫璃也較差,只是其力氣大,躲閃、防御能力也強(qiáng),短時間內(nèi)面對典韋和公孫璃的雙重進(jìn)攻,還可勉強(qiáng)苦撐。
但在典韋開始全力對敵,出手漸漸凌厲兇狠;公孫璃也奮力拼搏之后。
再斗了五六回合,那黑漢便抵擋不住了,接連三番遇險,差點(diǎn)喪命。
典韋看準(zhǔn)破綻,雙手撩出,一手拿住那黑漢右手,一手搶過其手中砍刀,喝道:“好小子,有點(diǎn)本事,不愿投降,那便做我的俘虜吧!”
說話之時,典韋一手拿著其砍刀,欲往外奪;同時一手拿住黑漢右手,左肩往其身后一撞,左腳同時往那黑漢膝蓋后一腳踹去。
那黑漢抵擋不住典韋巨力,沉哼一聲,雙膝一彎,跪倒在地,但手中的砍刀卻沒給典韋搶走。
“好家伙,力氣還真大,可惜終究差俺三分火候?!钡漤f暗暗贊嘆,雙手拿住其刀桿,同時一腳踏住那黑漢的背,一上一下,同時用力。
典韋的力氣非同小可,所幸那黑漢身強(qiáng)體壯,要是換成常人,受到典韋這么一搞,早就被他踩斷脊椎,死去多時了。
但不料那黑漢也還真是硬氣,在典韋這等力氣的壓力之下,一聲不哼!嘴角雖已咬出血,但手中砍刀,竟硬是未給典韋搶過。
典韋此時見那黑漢目光堅毅,臨危不懼,也不禁敬佩,便不想羞辱他,放棄了硬奪他兵器的想法,只是按住他,不讓他動彈。
霍逍及幾名潛狼營士兵此時擁了上來,在幾人合力下,將那黑漢五花大綁,也奪下了其兵刃。
“且住了。”王浩縱馬趕來,翻身下馬,叫道:“行了,給他松綁吧!”
霍逍眉頭微皺,勸道:“可是,浩哥,萬一他……”
霍逍話沒說盡,那黑漢暴喝打斷:“呸!你們殺我兄弟,還來這假惺惺的做甚,殺了我吧!”
“呵呵!隨你怎么說吧!敢問這位兄弟,如何稱呼?”王浩微笑著道。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周倉是也!要?dú)⒈銡?!”周倉怒吼著。
果然是他,王浩神色一動,言道:“周兄弟,你重義氣,為那裴元紹報仇,原本不錯,但你想過沒有,戰(zhàn)場之上,難免有損傷;大家公平較量,即便死在對方手中,那也是技不如人,無可辯駁;但裴元紹卻暗放冷箭,耍卑鄙手段,那便打破了原本公平的規(guī)則,結(jié)果偷襲不成,反被殺,難道不是咎由自?。俊?p> “這……”周倉出身貧賤,雖不懂多少道理,但性情豪放,待人赤誠,也喜歡光明正大的做事,此時被王浩說的語塞,對方所說確是這個道理,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
愣了良久,才言道:“裴元紹手段,確實(shí)不光明正大,俺也很不恥,但他待我極好,理應(yīng)給他出口氣?!?p> “好吧!就是給他出口氣,可死在你手上的官兵也不少了,一命換一命,也夠了吧?”
“這……”周倉不語。
王浩見有效果,接著說道:“周兄弟,你也有一身本事,是個漢子,我問你,太平道起事前宗旨,是要致太平,要?dú)⒏粷?jì)貧,是不是?”
“是?!?p> “那問題來了,太平道可是真說到做到了?不說什么致太平,就是殺富濟(jì)貧,呵呵!也是不分青紅皂白,亂殺無辜,殺了貪官污吏,那也便了,可是自從太平道起事以來,又殺了多少無辜百姓?周兄弟,你投身黃巾,轉(zhuǎn)戰(zhàn)多日,難道不曾見到許多地方都因你們而變得空無人煙,遍地白骨?”
“……”周倉一個大漢,這時如做錯了事的小孩一般,低著頭,沉默一時,“大賢良師說過,為了真正天下太平,難免要付出一點(diǎn)犧牲?!?p> “一點(diǎn)犧牲?”王浩臉色大變,喝道:“何止一點(diǎn),你可知,你們黃巾造反,天下各州皆有戰(zhàn)事,如今因你們戰(zhàn)亂而死的百姓何止幾百萬,這是一點(diǎn)?你們既然是為了太平,那有力不往貪官污吏身上使,反而一路上燒殺搶掠百姓,這是做甚?太平道說的好聽,結(jié)果還不如現(xiàn)今的大漢朝,還沒起事,就不乏有人借權(quán)謀私,貪污受賄了,還談什么致太平?”
“幾百萬?有這么多么?”周倉大驚失色,聽著王浩的話,愣愣地點(diǎn)頭。
有典韋在旁,王浩分毫不懼,見說動了周倉,便走上前,幫周倉解了綁,笑道:“周兄弟,你若真有心拯救天下蒼生,不如助我一臂之力,共同奮斗,平定天下,讓百姓富足,不必為生存而擔(dān)憂……我可以對你發(fā)誓,若我將來變得和現(xiàn)在的黃巾軍一般,那便主動請你斬下我項(xiàng)上頭顱,如有食言,死于刀劍之下!”
周倉性情耿直,也很容易被忽悠,當(dāng)年投身太平道,也是見太平道以符水救助不少百姓,并且說要建立一個太平盛世,這才爽快的加入。
隨后見太平道教徒欺壓百姓或同教兄弟,他也常常加以阻止,甚至因此得罪了不少人,若非他本事大,黃巾軍中少有對手,是不可多得的勇士,為張寶器重,現(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塵歸于土了。
黃巾起事,燒殺搶掠,周倉見了也不忿,但都被張寶三言兩語忽悠過去,也就作罷了。
此時他聽到王浩一番話,恍然大悟,又見他主動給自己解綁,且立誓于此,言語誠懇,心下感動,更無懷疑,當(dāng)即俯身拜道:“多謝將軍指點(diǎn)迷津,讓周倉如撥云見日一般,雖目下失身太平道黨,但若將軍不棄,愿意收周倉為步卒效力,早晚執(zhí)鞭隨鐙,死亦甘心。”
“好!周兄弟是明事理的人,這才像樣嘛!不和那些人一樣,說是為了太平,其實(shí)也只不過是為了給自己謀利罷了!”王浩笑著扶起了周倉,拍了拍他的肩膀。
表面看起來甚是祥和,但王浩的思緒,卻不知如何的飄到了他處,眼中,竟隱隱有了一絲暴戾、狂熱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