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888年，李曄即位后不久，便招兵買馬，擴充禁軍，得十萬之眾，“欲以武功勝天下?！?p> 長安城一片興興向榮，每個人都希望新帝即位能帶來新的光景。
云層里一只黑色的大鳥撲騰著翅膀：“朱朱，我們直接去皇城吧?！?p> 長安城108坊，密密麻麻，朱厭探頭看去，低頭沉思半晌：“只是不知道大鵹入了輪回不曾？”
倘若入了輪回，那就非常難找了。鳧篌圍著長安城轉(zhuǎn)了一圈：“要不還是先在李曄身邊呆著，這樣也能最快扼殺苗頭。”
朱厭想想也是，如今這樣一頭霧水地尋找也不是一個辦法，還不如藏在李曄身邊，不管是李曄，還是任何人，只要想結(jié)束這亂世就都是她朱厭的仇人，必然是不能留的。
“咦，那個姑娘要做甚？”鳧篌低頭往下界看。
永安渠旁楊柳依依，一位姑娘哭得傷心，半個身子向前傾，竟然是要尋死。
“去看看吧?！?p> 鳧篌悄無聲息地落在了柳樹上。
從柳樹上往下看，那姑娘雖然哭得梨花帶雨，但是不管容貌還是身段都是極佳的，僅僅只是哭泣，已經(jīng)讓人我見猶憐了。
鳧篌頓時眼冒精光：“朱朱，要不把這姑娘收了吧?！?p> 朱厭當然不會介意。
“不知姑娘為何哭泣？”一黑一白兩位雙生子從柳樹后面走出來。
本來在暗自垂淚的姑娘被突然出現(xiàn)的聲音嚇了一跳，倉皇回頭看去，見是兩位容貌出色的公子便放松了警惕：“族人要送我入宮，他們都憐惜自己的女郎，卻不替我想分毫，深宮內(nèi)院，哪里是我能進去的，聽說皇宮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p> 這姑娘二八年華，看著青澀無比，雙眼像一只受驚的兔子，可見皇宮就是虎口狼穴。
“姑娘可是想尋死？”
姑娘點了點頭：“如果要我進宮，還不如早些死掉，免得多受些磨難，原來是來長安尋求庇護的，沒想到是羊入虎口?！?p> “如果吾能讓你不進宮，你可否和我交換？”
“交換？我無父無母無家產(chǎn)，如何和你交換？”
朱厭指了指她的臉：“你的臉?！?p> 朱厭這一指讓姑娘嚇得一個瑟縮：“臉要如何換？”
“只要你答應，吾自然會做到，反正你也是要死的，何不試一試?！?p> 小姑娘認真想了想，她本來來長安投親的，卻沒有想到族人竟然如此見利忘義，如果能得這兩位公子相助，這張臉舍了就舍棄了，當初就是因為這張臉太過招搖她才不敢一個人呆在河東，這樣的世道，美貌只能帶來災難，這一路見過了數(shù)之不盡的殺戮，小姑娘也想得透徹，用力地點了點頭：“只要不進宮，你要換就換?！?p> 朱厭露出一個笑容。
食指相碰，契約已成。
姑娘的容貌變成珍珠進入‘萬色囊’，面前的姑娘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個小眼睛、塌鼻梁、大嘴巴的小黑妞。
這一切太過神奇，小姑娘轉(zhuǎn)身透過渠水看清自己的容貌，竟然笑了起來，自己變幻了模樣，族人找不到自己，當然不會讓自己入宮了。
“你們是神仙還是妖怪？”小姑娘孑然一身，倒不那么害怕：“光天化日之下你們敢出現(xiàn)，肯定就是神仙了。”
“多謝你們，我要回河東了，長安一點都不好。”小姑娘猶如脫胎換骨，蹦蹦跳跳地就離開了。
永安渠水在陽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鳧篌問道：“朱朱，現(xiàn)在去哪里？”
朱厭輕輕抖了抖衣袖，變換成剛剛那位姑娘的模樣：“先去李府，正好入宮。”
鳧篌驚喜不已：“朱朱，你太聰明了?！?p> 陽光下朱厭肌膚勝雪，眉目如畫，雙眼如一汪清潭，正可謂是綠鬢紅唇桃李花。
“朱朱，你真好看?！兵D篌由衷地稱贊。
朱厭點了點頭：“希望李曄曄這么想?！?p> 能夠讓明君消沉的是什么，當然是溫柔鄉(xiāng)了，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
六軍統(tǒng)領(lǐng)李順節(jié)如今是皇帝身邊的紅人，他一步一步爬到今天的位置自然不是良善之輩，族中有孤女前來投奔，那孤女姿容不凡，如得圣寵，李府自然更上一層樓，所以李順節(jié)就準備把孤女送入宮伺候皇帝。
只是今日下人來報，那孤女竟然偷跑出去，現(xiàn)在還沒有歸家，李順節(jié)氣得跳腳七竅生煙：“找到?jīng)]？全城搜索，讓她插翅難逃?！?p> 府里眾人本來做著高官厚祿的春秋大夢，可是沒想到那看起來瘦弱不堪的孤女竟然逃了出去，一時之間都慌了，匆匆出門尋找，可是大半日時間，竟然連一點眉目都沒有。
眾人都有些泄氣了，不會真的跑了吧。
李順節(jié)在屋里已經(jīng)摔了五六個茶碗了，丫鬟小廝大氣都不敢出。
“老爺，老爺，女郎回來了，回來了。”門子一路狂跑，幾乎喜極而泣，如果那孤女丟了，所有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聽到那孤女回來了，李順節(jié)渾身的肌肉都放松了，只是臉上還是兇相：“還知道回來，今晚不要送食，讓她在屋子里好好反省。”
“是?！?p> 在李府寄人籬下的孤女李漸容堂堂正正怔地入了李府，竟然還帶回了一個丫鬟，可是沒有人再去計較這些，只要人能回來就行了。
后院一間漆黑的屋子，里面滿是霉味，鳧篌嫌棄不已：“難怪那小丫頭要尋死呢，李府這樣苛責別人，任誰也感覺不到他們的好意?！?p> 朱厭冷哼一聲：“愚蠢?！?p> 鳧篌如今扮成朱厭的丫鬟，聽到朱厭的罵聲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如果沒有這些蠢貨，世道如何能亂起來？”
“朱厭，你說這亂世是因為我們還是因為這些蠢貨。”鳧篌大笑之后陷入了沉思。
世人都說是朱厭和鳧篌帶來的戰(zhàn)亂，可是他們不存于世，與這凡世并無瓜葛，亂世與他們何干呢？
朱厭躺在發(fā)霉的床上，翻了一個身：“畢竟凡人和神仙都不愿意承認是自己造成的?！?p> 是啊，不愿意承認是自己造成的，就只能推到兇獸身上，所以天上人間都對朱厭鳧篌恨之入骨，厭惡不已。
夜涼如水，這間小屋更顯陰冷，幸好朱厭和鳧篌不是凡人之軀，可以想象之前那位小姑娘在此是如何的煎熬，所以愿意舍棄性命、舍棄容貌，也要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