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熱鬧的一天過去了。
小香小趣累著直打哈欠。
“啊~~?”
既然客人們都送走了,小趣便顧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了,仰天來了個大張嘴的哈欠。
“姑娘在想什么呀?再這么收下去,都可以開個雜貨鋪了。”
小香拿手輕輕地擋在嘴巴前,也小小地打了個哈欠。
“有東西收有什么不好。不過,這些人怎么都跑來看姑娘了?姑娘生了個小病,跟她們有什么關系?”
瞧了一眼那些在收拾東西的小丫頭們,小香不怎么抱希望地隨口問了句。
“你們知道嗎?”
幾個小丫頭聽到小香的問話,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計,湊在一處站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起搖了搖頭。
“那個,那個,”有一個小丫頭搖了頭后,又一臉不確定地說:“我到是聽到過一個說法,可是不敢肯定,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說說看。”小香道。
“那些人是不知道從哪里得聽了仙姑的名氣,她們是想現(xiàn)在巴結好了林姑娘,將來來求仙姑幫忙的時候就能順利些?!?p> “仙姑?”小香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有些難看了。
“我也是從別人那里聽來的,不知道是不是真就是這樣子的。”
小丫頭見小香變了臉,趕快撇清自己。
“不管怎么說,這也算條線索。謝謝你了?!?p> 小香示意小趣去屋里抓了一把銅板出來,又堆起一臉的笑,走到說話的小丫頭跟前,把其中一些銅板塞到她手里。
“我就是擔心我家姑娘。好妹妹,你若有了消息,還是要來告訴給我喲?!?p> 得了錢,哪里還有不高興的?小丫頭點頭如搗蒜,一個勁地保證,“姐姐放心,姐姐放心。我漏了哪里也絕不會漏了姐姐這里?!?p> “你們也一樣啊,有什么消息,一定請給我和小趣透個風呀?!?p> 小香一邊說著,一邊在其他幾個小丫頭的手里一人放了一枚銅板。
“只要是有用的消息,我和小趣絕不會虧待各位妹妹的?!?p> “一定,一定。”
本以為什么都撈不著的小丫頭們見竟然也有錢拿,一個個都興奮地拍了胸脯。
“那么現(xiàn)在這里就有勞各位妹妹了?!?p> 小香扯扯小趣的衣袖,兩人扔了這外面的工作,直接回屋里去給林玉竹報告了。
“什么?竟然有這樣的事?”
林玉竹聽完不僅吃了小小一驚。心下暗自思量:這里可不同于青峪鎮(zhèn)和借水鎮(zhèn),是繁榮的城市,人們的見識和主意比前面兩個地方可大了不少。什么真人、神仙、羅漢的,那年不跳出幾個打著這類招牌招搖撞騙的?姑姑的事情乍然說出來,這里的人是不會那么容易相信的。又是誰在這背后做了什么樣的手腳,才會讓這些人如此篤定姑姑就是個有真本事的了?而這人或這些人做這事的目的又是什么?總不會是讓自己收禮物收到手軟吧?
“消息出來總得有個源頭。小香,你能找到這個源頭嗎?”林玉竹用饒有興趣的眼光看著小香。
身為自家姑娘最得力的幫手,這種事上怎么著都是有點主意的。
小香道:“銅板都發(fā)下去了,不讓小妹妹們做點事,我們豈不是虧了?”
“你到是舍得給錢。要是不打聽出點真東西來,這個月你的月例我可就收了拿來買茶吃。”林玉竹偏頭含笑,把手里已吃完的藥碗放下,拿起一顆蜜餞嘗著。
“姑娘這些日子都得吃藥了,哪里能熬濃茶喝,還是買蜜餞吧?!毙∪ず苷\實地提了個建議。
小香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小趣,“你竟這樣狠心?”
小趣卻是不以為然,“大不了我的月例分一半給你用好了。”
“這還像句話?!毙∠阈睦锪⒖膛?,刮了小趣的鼻子一下,“姑娘說笑了,你還當真了。不過姑娘放心,這源頭一定不難找?!?p> “你為何這樣說?”
就聽這小香姑娘有模有樣地分析起來:“姑娘你想呀,這些人突然跑來示好,這必是經過背后的人指點的。這明明仙姑和你的關系除了這楊府在城里幾乎沒人知道。就算是得知了有仙姑這么一位神仙一般的人物,平常人家大抵來說也只是想著何時得見能拜一拜??伤齻儸F(xiàn)在偏偏找到了咱們頭上,這不就是說,有人把你和仙姑的關系說給她們了嘛。而且呀,指不定還添油加醋地說些有的沒的,恐怕經過這人的口,你現(xiàn)在已經是仙姑的代表了,只要過了你這里,仙姑那里就沒有不同意的了。要不然,她們怎么會跟去山上朝圣似的往咱們這里送東西?”
“然后了?”
“這人能指點的這樣清楚,就是知道姑娘和姑娘所在的地方的。可他為什么自己不來了?如果他沒有半分心思,為什么又要指點那些人來送禮?我覺得這人這么七拐八繞的,應該是有事求姑娘。可他又因為什么原因不能前來,所以找了這一群人來獻殷勤。為的就是讓咱們去找他?!?p> “這聽著像是這么回事??墒?,如果來的這些人都不提這號人物的話,咱們又怎么能夠知道他的存在,又去找他了?”
“這不就來么嗎?姑娘你看,我問那些小妹妹們本是隨口問問,一點也沒指望能問出什么??墒蔷陀腥艘呀浀寐犃诉@消息,說了出來。這消息還能是誰放出來的?還不就是背后那人?咱們有這耐心等,他可不見得有。不管怎么樣,他都會把更多的線索和消息放出來傳到咱們耳朵里的。既然是這樣,我想那些小妹妹要收集消息,應該一點也不困難。”
“你到是越來越會偷懶了。一會兒你們去把這幾日收的東西點清楚,挨著個兒去的把禮回了。”林玉竹吃完了手中的蜜餞,道:“順道跟她們說明以后都不收禮了。再有,打聽打聽,那位替她們指點方向的高人是誰?”
“這法子到是快?!毙∠闩氖值?。
“快什么?那么多家,就我們兩個去回禮,還不得累死?姑娘你干嘛這么罰我們?”小趣則是聽得愁云滿面。
“我沒罰你們呀?”林玉竹哪里肯認這么大個“罪名”。
“你這又怎么了?”小香看著小趣,“怎么會是我們倆去跑腿了?才剛說使了錢的,自然是讓那些拿了錢的去辦事了。我們兩個才幾條腿幾張嘴呀,累死是小,這時間得耽擱到猴年馬月去了。人多辦事才快。你以為姑娘真有那么好的耐性等著呀?”
小趣尷尬地撓了一下頭,“我這不一時沒反應過來嘛?!?p> “外面那幾個夠不夠呀?要不再抓把銅板出去?”林玉竹問。
“錢是得再添點,”小香想了想,提議道:“但是人用不著咱們去找,錢依舊散給外面的那幾個。她們要是想偷懶,私底下自是會找人幫忙的,至于給還是不給錢,就不用咱們考慮了?!?p> “嗯?!绷钟裰褓潛P地笑笑,“去吧。”
“姑娘就等好消息吧。”小香信心滿滿拽上小趣回身走了。
有了這銅錢的幫忙,林玉竹這小小的心愿很快便達成了。
沒等兩天,就有小丫頭來報信。
聽得不知什么時候,這城里有了這么一個人。這人一開始是出現(xiàn)在另一家有錢人家家里的,說是治好了常年折磨某位太太的一種怪病,被那家子奉為了神醫(yī)。
而這位神醫(yī)口頭上時常不離的就是仙姑林三姑的大名。在這位神醫(yī)的話里話外,林三姑就是個和神仙差不多的人物,而且,這位神醫(yī)還感嘆今生與仙姑無緣一見,不得一睹仙顏。
一來二去的這家有錢人便對仙姑林三姑也十分地向往,恨不能請來家里修間廟宇供著。
某日,就見這位神醫(yī)容光煥發(fā),像是得了一個天大的喜訊。這自然引得人好奇啊。于是就有人問了:先生何故如此高興?
這位神醫(yī)還能說什么?少不得就是林玉竹和林三姑這事了,并且還添油加醋地說了不少。最后那效果就是:在別人聽來,林三姑若是那觀音菩薩,林玉竹便是菩薩跟前的龍女了。
身邊竟然有這種好事,誰不心動?上至這家主人下到仆人人人歡喜。這有了好處少不得也得與親戚朋友們分享分享,畢竟拜“菩薩”這事,人多才顯得“菩薩”面子大法力高,而自己這一番賣力宣揚的功勞也表了自己的誠心不是。
“那這位神醫(yī)怎么自己反而不來了?”小趣提了一個林玉竹想問的問題。
小丫頭說:“為位神醫(yī)是個男人,據稱是不太方便來內宅見姑娘。不過,這么多天來了那么些婆婆媳婦的,他好像也有些著急,說是正想寫了拜貼來府上拜會老爺了?!?p> “拜會老爺?”小香問林玉竹,“姑娘要見他嗎?”
林玉竹并沒有過多思索,就對小丫頭道:“何必那么麻煩,一會兒我讓人寫個帖子,就說羅公子請那位神醫(yī)吃頓便飯。勞煩你找個妥當?shù)娜怂瓦^去吧。”
“是?!?p> 雖不知道這林姑娘心里究竟有什么樣的盤算,但出面的是羅公子,想來老爺那里也不會多說什么,小丫頭就直接應承了。
“至于訂什么地方請客嘛?”林玉竹微微沉吟了一下,“我和羅公子對這里都不熟悉,就煩請楊老爺給我們這兩個晚輩出出主意了。”
就說嘛,林姑娘是個做事全面的人,這種事情哪里會瞞著自家主人。小丫頭的聲音輕快了許多:“林姑娘若是信得過,奴婢就直接請老爺把位子訂了如何?這樣也省了挑來挑去的麻煩?!?p> “你想的很周全,就照你的意思做好了。小香?!?p> 林玉竹給小香使了個眼色。
小香自是心領神會,上前拉起小丫頭就往外走。
“好妹妹,我送你出去。這次真是辛苦你了,來來,這點錢拿著,不多,也就買杯茶水吃?!?p> 看著小香把人送遠了。林玉竹對外面道:“進來吧,站了那么久,不累嗎?”
阿野挑起門簾,羅平走了進來。
“你這耳力精進了不少啊?!绷_平一面坐一面贊嘆。
“吃驚嗎?”林玉竹略略有些調皮,“也說不準呀,或許不是我耳力進步了,而是你的功力退步了?!?p> “進步了就是進步了,我才不像外頭那些見不得自家媳婦比自己強的男人。有一天你真比我強了,我反而高興得很?!绷_平指揮小趣給自己端了盞香香的茶喝著。
“喔~~?”林玉竹不甚明白,“為什么?我強大,你不是應該覺得沒面子了嗎?假如我們打起來了,你被我揍得鼻青臉腫的,這傳揚了出去,還不被人笑話?”
“這有什么,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只要我把你照顧得好好的,你又不是個壞脾氣的,自然就不會為難我了。至于外頭的人怎么說,我才不管了。他們真要嚼舌根子,也好辦,我把你往前一推,看他們怕不怕。我都鼻青臉腫了,他們還能有好果子吃?大樹底下好乘涼,你成了大樹,我正好就可以躺下面休息了?!绷_平態(tài)度實足的真誠。
小趣聽得捂嘴直偷笑。
可林玉竹心里卻毫無波瀾,面上也沒什么情緒。她看了羅平一眼,一些相似的話語繞上了心間,仍舊就是這般有趣這般好聽,可是曾經能到得這些真誠之語相贈的人并非自己,而是一位容貌和氣質都如月下曇花般出塵的妙人兒。不論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自己皆望塵莫及。
羅平見林玉竹只是沉默,并沒有搭話,便關心地問:“怎么了?累了嗎?”
“就這點子事,哪里會累?!绷钟裰癫幌胱屃_平看出些什么,硬擠了一個淺淺的笑,“我是在想那位神醫(yī)的事。我們還是先說正事吧。我病了這么多天,小夫人那里還安全嗎?你有沒有經常去瞧瞧?這秦湫雖在我手上了,外頭可還飄著一個不知真假的青闕道士了?!?p> “這點你大可放心,我還沒糊涂到這個份上,放任那位小夫人不管。阿野每天都會去一次。一切平安??磥?,這位青闕道長離開了秦湫就沒什么大動作了,不知道是因為失去了威脅的人輕松自在了,還是被能力所限?”
“聽你這意思,你肯定這位青闕道士是假的了?”
“雖沒有十足的把握,但也有八成的信心?!?p> “你這八成很正確,如果是真的青闕道士,他應該想見見我的。不過,畢竟還有兩成的不確定,我們謹慎一些比較好?!?p> “玉竹你猜,這次我去見的這位神醫(yī)有幾成是那位真假不明的青闕道長?”羅平對著林玉竹一挑眉。
“五五開吧。”林玉竹回答極為平淡。
“你這信心不太足啊?!?p> “足不足都沒什么大礙,你去見了人就知道了?!?p> ………………
兩人說話間那去楊老爺處報備請客之事的小丫頭又返了回來,說一切都辦妥當了。只不過,楊老爺?shù)弥诉@幾日事件的來龍去脈之后對這位神醫(yī)也很好奇,就決定不去外面訂酒席了,直接在家里設宴請這位神醫(yī)來坐坐。日子也選好了,就在明日。
林玉竹點點頭,贊許了小丫頭辦事麻利,又請小丫頭代自己謝過楊老爺。
“這楊老爺還真挺擔心你的安危的?!?p> 羅平瞅著小丫頭出院子的背影,感慨了一下。
“是啊,心兒姐姐一向很維護我?!绷钟裰駞s是這般回答。
羅平稍稍一愣,繼而點頭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