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還真是神奇,外表看著破破爛爛,來一場大風(fēng)就能被摧毀成了廢墟的宅子,在仆人跨過門檻的那一刻瞬間就變了個模樣…………
就見那些倒在地上的朽木亂石一根根、一塊塊地自動飛了起來,重新嚴絲合縫地組合在了一處……
很快地一間間雕梁畫棟的精美屋舍便立起來了,展現(xiàn)出來的是一副嶄新的氣派。
屋外地面上的衰草敗葉也不見了,換上的是由鏨著精致花紋的石板鋪就而成的四散縱橫的道路。石板路錯落間的空地上長著一株株叫不上名字的奇花異草,皆達半人高,花瓣重重,顏色鮮艷,芳香撲鼻…………
這一幕看得仆人目瞪口呆,好半晌都回不過味來。
“兄臺既已到達,何不進來?只顧著在這里發(fā)呆做甚?”
秦湫站在小小石階上,立在白玉欄桿邊,明知故問。
“你、你……你……”
仆人手和嘴一樣發(fā)著抖,沒有動作更說不清楚話語。
“兄臺不必過于驚訝,我這樣做并沒有驚嚇兄臺之意,只是想向兄臺證明一下誠意而已?!鼻劁械脑捳f得很好聽,但其間真假幾分,卻讓人難以判斷。
“你、你……你……”
仆人心里想罵人,但還是說不出來。
“唉!”秦湫十分惋惜,“沒想到我一番好意,對兄臺的沖擊竟然如此巨大。好好好,算是我的失策。兄臺請移步里間,吃杯水酒壓壓驚,咱們再說話?!?p> “你、你……你……你他娘的……”
就沒安好心!仆人總算是吼出了心底的半句話,但另外半句還是被隔在肚子里沒能上來。
“兄臺何必激動?”
秦湫擺著一臉的“不解”下了臺階來到仆人跟前,一把拽著仆人的胳膊,拉著就走。
“來來來,我們到里間說話?!?p> 仆人到?jīng)]掙扎,順勢跟著就進去了。
待他們兩人的身影沒入了房舍里面,一只小麻雀撲扇著翅膀,落在了已無半點殘缺之像的院子外墻上。
“跟進去?!?p> 麻雀的小腦袋上閃過一行字。
小鳥兒把呆呆地小小圓珠眼睛眨了眨,便再次扇起翅膀,輕輕巧巧地靠近房屋,停在窗戶邊上,盡量把自己的身體藏在了燈火照不到的陰影里。
屋內(nèi)的仆人已沒有了剛才被嚇得不輕的蒼白臉色,也沒現(xiàn)出被嚇后怒氣上升的難看臉色,而是一臉的喜笑顏開。
“這些個女子可還入得兄臺的眼?”
秦湫一面替仆人斟著酒,一面微笑著發(fā)問。
也難怪此時的仆人喜悅無比。是問,哪個男人會不喜歡身著輕紗,翩翩起舞的絕色女子了?更何況,這樣的女子并不止一人,而是一群。
“個個好看啦!”仆人看得眼睛發(fā)直,已分不出個一二三來了。
秦湫揮手叫過一名女子來。
“今晚兄臺有興致的話,就讓她陪你吧?!?p> 女子裊裊婷婷,如弱柳扶風(fēng),來到仆人跟前,盈盈一拜。
“公子有禮?!?p> 仆人這瞪大了的眼珠子真是一個不小心就會從眼眶里掉下來,口里更是沒有一句能說完的整話。
“有、有……有禮。”
女子起身,跪坐在仆人身邊,替他倒了一杯酒。
“公子,請滿飲此杯。”
仆人仿佛被施了咒一般,順從地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但當(dāng)他想要伸手去摸女子如凝脂般的柔荑時,女子卻巧妙地躲了過去,讓仆人只抓了一把子空氣。繼而,女子起身又回到了舞蹈的隊伍中去了。
仆人的心瞬間墜落,就像是空中掉下一塊巨大的石頭給砸了一個大窟窿,空空的,冰涼冰涼的,十分不好受。
但既然能與秦湫做交易的又怎么會是蠢人?
仆人貪婪地看著那名被點名的女子在舞池中扭動的曼妙身姿,吞下了一口大大的口水。一偏頭對秦湫道:“就她了。你想知道什么?”
秦湫得意地笑著,“大夫人最近的所有活動。還有,兄臺最特別的發(fā)現(xiàn)可不要瞞著我。我可是誠心與兄臺做買賣的。只要兄臺快人快語,你想讓這女子陪你多久都行。反之嘛,今晚的好事也只能作罷了?!?p> 說實話,秦湫在仆人的眼里確實是尾大魚,他是不怎么想把大夫人的事一次全部講出來的,總想著,一點一點地放餌,能多賺些就多賺些。
可如今這些美貌的舞姬們一出場,仆人的魂兒立刻就被勾走了。急色鬼上了身,銀子似乎也沒那么重要了。
“這是自然的。不僅你想知道的我都會說,就算以后除開大夫人外,其他人的事,你想知道,我都可以替你探聽。只不過,一個陪太久總會有那么一點膩,怎么著,也得有三個才像話。”
秦湫聽得一挑眉,多少是有一絲吃驚,但立馬就恢復(fù)了平常面色,“這一群都不算什么,三個有何難?”
“爽快!”
仆人心頭無限喜歡,隨后便把知道的一切都講了出來。
“大夫人清醒的時候非要回自家宅子里祭奠?”秦湫警惕地問。
“對啊??蓳?jù)跟去的那個小丫頭說,大夫人進去后,一不點香燭二不燒紙錢,一溜煙地就跑得不知道去哪里了。”
“后來在哪里找到的?”
“說是一個景色難看的小院子里?!?p> “其他還有什么?”
“沒有了。小丫頭們覺得奇怪,但林姑娘和羅公子不許她們對外亂說。他們在那小院子里仔仔細細地找了一遍,也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特別的。但這件事怎么看著都有點子怪怪的。所以,趁著沒在林姑娘和羅公子跟前,這兩小丫頭就私下里討論了一翻,想要個答案。不過最后還是不知道有什么特別的?!?p> “嗯?!?p> 秦湫若有所思地點了一下頭。再次笑著揮手叫過三個女子來,其中包括剛才敬酒的那一位。
“夜已深,你們伺候公子早些歇息?!?p> 三名女子領(lǐng)了命,扶著微醺的仆人去了后堂。
“哼!好好享受吧。”秦湫對著仆人的背影冷冷言道,臉上已沒了適才的微笑,換上的是一副鄙視加陰狠的表情。
窗邊的小麻雀疑惑地偏著頭,目光跟隨著秦湫看的方向也望了過去,正是仆人和三名舞姬。
?。≡瓉砣绱?。
就見小麻雀的眼中可沒有什么絕色舞姬,分明是輕紗裹著的三具森森白骨攙扶著仆人步步向前而行…………
白骨們一邊走,一邊還向仆人的臉上和耳朵里吹著氣,每吹一次,仆人的頭頂上就多出一團黑霧,不過走了十多步,仆人的整個腦袋就完全被黑霧籠罩住了…………
真夠惡毒的,日子一長這人恐怕不死也得是個廢人了。
立在水鏡前的羅平心頭一陣發(fā)冷。
水鏡里所呈現(xiàn)的正是小麻雀眼中看到的一切。
殘忍歸殘忍,但也是這個仆人自己找上門去的。要怪只能怪他太貪心了。因此,羅平并沒有想要伸手拉仆人一把的想法。反而是一副看戲的好心情。
不想因為太過接近而被發(fā)現(xiàn),羅平朝水鏡里招招手,輕輕說了一句:“回來吧?!?p> 那一頭的小麻雀便飛離了窗框,借著著夜色的掩護,躍過外面的墻壁,奔向了一團微微波動的空氣之中,很快便穿過水鏡停在了羅平的手腕之上。
羅平把小麻雀放上屋中的一個小架子,在它頭上貼了一張符。
接下來,秦湫那邊應(yīng)該有行動。不如把人家想知道的送到嘴邊去好了。這樣計劃會行進得快一點。羅平微微一笑。
于是第二天,當(dāng)那個自以為與美人春風(fēng)一度的仆人回到楊府后,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茶,就被叫了去,說是伺候大夫人。
仆人心里頭咒罵著,但卻不敢宣之于口。只能低頭著,佯裝著乖巧順從。
到了地方,就見小香小趣板著個臉,看這個也不順眼,看那個也不耐煩,你這里沒做對,你那里又做錯了…………
反正,一干丫環(huán)婆子就沒一個是有用的。
“哼!”小香叉著腰,豎著眉,一副管家的架勢?!岸颊f了多少遍了,大夫人得萬分小心伺候著,你們瞧瞧,你們這做得是什么樣的差事?說!大夫人去哪里了?!”
原來是把大夫人給弄丟了。難怪小香小趣換成了這副臉孔。她們要是不罵這些人,回頭就得輪到她們兩個挨罵了。仆人不免在心底嘀咕幾句。
“小香姑娘,這大夫人那腦子怎么也跑不遠的,橫豎應(yīng)該還在這里宅子里頭,我們分頭去找找就是了?!?p> 雖是理虧,但小香小趣不過是林姑娘的貼身丫鬟,連林姑娘都不是正經(jīng)的主家了,這兩小妮子頤指氣使的模樣在楊府的婆子丫環(huán)看來不過是狐假虎威罷了,心里頭哪里能服氣。
“噢~~,這是嫌大夫人丟了這事不夠嚴重了?好?。∧銈兗热挥X得這事如此輕松,我們就全交給你們?nèi)マk了。別說我們小氣,你們誰要是能在姑娘和羅公子發(fā)現(xiàn)之前把大夫人找到,我和小趣拼著這月的工錢不要了還添上自己的體己,湊足了十兩銀子送給他!”
十兩銀子!丫環(huán)和婆子們頓時炸開了鍋。
這雖然不是什么巨款,但對小門小戶來說也有著足夠的誘惑。
所以,這說話的口氣嘛自然就變了一些。
“是我們不好,偷懶疏忽了,連累了二位姑娘。不過二位姑娘放心,這府里頭我們都熟悉得很,找個大夫人不難的。我們一準(zhǔn)盡心,不讓二位姑娘難做?!?p> “哼!”小香翻了一個白眼,“這還像句人話。既然都這么熟悉府里的地形了,還不去找,都愣在這里干什么!”
小香的話依然不好聽,但有了銀子打底,丫環(huán)婆子們都“大度”地不再計較。隨即便一哄而散,為掙銀子各自奔波去了。
仆人到?jīng)]有隨著丫環(huán)婆子們一道離開,他還在愣著神,猜測著大夫人去了哪里了了。
不想,這人群一散,這落了單的人就會被人一眼給瞧個清清楚楚。
小香用很是不解的眼光瞪著仆人,伸手一指,語氣十分不善。
“你!那個人!你,就是你!你一個小廝不在外頭伺候,跑這里來做什么?!”
仆人聽得莫名其妙:不是你們叫人把我給叫過來的嗎?
可是一瞧小香那臉色,仆人便不敢硬抗。只得放低態(tài)度,輕言細語地回答:“有人傳話說讓我們這些伺候過大夫人的人都來這里集合,具體情況是個什么樣子,我一概不清楚。煩請姑娘問問傳話的人就知道我沒說假話了。”
“這是怎么回事了?”小香側(cè)過頭小聲地問小趣,“你怎么跟傳話的人說的?”
“我就是讓叫那些婆子們過來呀。”小趣道:“不過,事情發(fā)生的這么急,傳話的人一時沒聽清傳錯了人來也是有可能的。又不是什么大事,打發(fā)他回去就好了?!?p> “說得也是?!?p> 小香轉(zhuǎn)過臉再次看向仆人,正打算讓他自己哪里來的就回哪里去。結(jié)果才說了一個“你”字就停住了。
原因只有一個。仆人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
沒錯,正是眾人四處尋找的大夫人。
“哎呀,我的老天爺啊!”
小香和小趣驚叫著一起跑到大夫人身邊,一邊一個緊緊地抓住大夫人兩只胳膊,生怕她再次跑得不見了蹤影。
“太太,好太太。您可是出現(xiàn)了!”
“這十兩銀子可算是保住了。”
小香小趣帶著大夫人就要走,誰知大夫人不但三兩下就甩開了小香小趣的手,還一把拽住了仆人的衣袖,拽得死死的,用得是恨不能扒層皮下來的力道。
“太太,松手,我們得回去吃藥了?!?p> “太太,乖?;仡^有甜甜的點心?!?p> 小香小趣一面哄著大夫人,一面給仆人使眼色,讓他想辦法掙脫大夫人的控制。
然而,這大夫人精神又不怎么正常了。這真不好哄住不說,誰也無法預(yù)料到她下一步會做些什么。
這不,仆人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拉回自己的袖子,可不承想,下一刻,落入大夫人手掌之中的就是自己的脖子……
大夫這掐脖子的力道比起抓袖子來不知大了多少,不消片刻,仆人就被掐得直翻白眼,眼見著離一命歸西不遠了……
大夫人一邊掐著仆人脖子,一邊叫著:“說!青娘子在假山石下面的事還有誰知道!說!你們這些個黑了心肝的,就知道害人!我掐死你!掐死你!”
“太太,太太!你放手??!”
小香小趣用全身的力氣掰著大夫人的雙手,可一點用也沒有。
就在仆人感覺閻王爺已然朝自己招手時,大夫人一下子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大夫人人一倒,雙手自然就跟著松了下來,仆人這才算是撿回了一條小命。
“你們這大呼小叫的在干什么?”
救人的是聞聲趕來的阿野。
他在大夫人背后點了一下,才制止了大夫人瘋狂的舉動。
小香小趣同時松了口氣。
“還好沒出人命。”
“太太又不正常了。阿野哥哥,快送去給公子看看吧?!?p> “是嗎?快走?!卑⒁安桓业÷?,背起大夫人快步去找羅平。
小香小趣哪敢偷懶,也小跑著跟在了阿野的后面。
四個人很快就消失在重重庭院之中,只留了個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的仆人還在原地大口地吸著新鮮空氣。
“該死的,這婆娘手勁可真他娘的大。”仆人低聲咒罵了一句。
不過,剛才她說什么來著?青娘子在假山石下面?
仆人一下子睜大了眼睛。哈,哈,哈!果然是大難不死必有后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