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兩人都愣了。
云韶心想我隨便說說,你用不著這么大反應(yīng)吧,周延峰悔得要死,恨不得要咬掉自己舌頭。
好在這尷尬沒持續(xù)多久,道路通暢,云韶沖他微微福身:“告辭?!?p> 周延峰還禮,目送馬車遠(yuǎn)去。
屬下滿頭大汗跑過來。
“問到了嗎,是侯府哪位小姐?!?p> “是平南侯府大小姐,云韶的車駕?!?p> “云韶?”
周延峰瞬間想到那晚,臉色無比古怪。
他是瘋了嗎?居然會覺得一個和外男私會的女人是神女?
用力拍打臉,瘋了……一定瘋了!
云韶回府,剛進(jìn)門房聽見幾個小丫鬟竊竊私語。
“你們知道麼,今天外面出大事了!”
“你說周大公子的事嗎,我知道我知道!”
“快說說,怎么一回事,我買米回來看見好多人圍那兒呢。”
“嘻嘻,是……”正要說話的丫鬟看見云韶,一個激靈頓道,“見過大小姐!”其余幾個也跟著行禮。
云韶看她們緊張的樣子,淡淡道:“起來吧,今天街上發(fā)生什么。”
丫鬟們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怎么開口。
金菊不耐道:“大小姐問話,你們啞巴了嗎?”
那知道情況的丫鬟最先反應(yīng),垂首道:“回大小姐,奴婢是聽奴婢表哥說得,周大公子在如意樓和一個叫‘盈翠’的姑娘喝酒,盈翠是賣藝不賣身,但他把人灌醉了強(qiáng)睡一夜,第二天醒來盈翠就瘋了,她給周公子喂了麻沸散,然后……然后用剪子把他那個地方剪掉了……”
金菊咂舌,好厲害的女子。
云韶靜靜看著丫鬟,問:“你表哥是做什么的。”
丫鬟道:“奴婢表哥是在如意樓打雜的。”
難怪知道的那么清楚。
云韶回想起大街上死魚一樣的周公子,看來麻沸散發(fā)作讓他失去知覺。嘖,這盈翠有點意思,恨不得殺他,又先喂麻沸散不讓他疼死,看來是想活活折磨,叫他生不如死。
“那位周公子的父親是什么人?!彼浀弥苎臃逭f過,他是侍郎長子。
侍郎,吏、戶、禮、刑、兵、工六部副職,官居二品,只在尚書之下。
其父是個極有權(quán)勢的人,盈翠一介風(fēng)塵女子,估計沒戲了。
“回小姐,奴婢不知。但奴婢表哥說他是‘望公子’的長兄,出事后,‘望公子’很快就來了。”
“望公子?”福至心靈般,云韶脫口一個名字,“周望?”
奴婢點頭。
云韶愣了愣,低笑一聲,這下有好戲看了。
周望是長孫鈺的人,他爹周侍郎肯定也依附他,現(xiàn)在周家出這么大丑聞,看他怎么收尾。
一想到長孫鈺不好過,她的心情更愉悅了,回屋路上面帶笑意,碰到三房的丫鬟也輕輕點了點頭。
紫菡被她笑得毛骨悚然,只覺得這個大小姐有更深更可怕的陰謀等著她們,屁滾尿流跑回三房,把話一說,柳氏拍桌而起,“她這是示威!”隨后愁眉苦臉坐下來,自己那把柄握在她手上,要等侯爺回來就完了。琢磨一陣,咬牙,“紫苑,你去備車,今晚我要出去一趟?!?p> 紫苑拿著牌子到賬房要車,她前腳一走,后面秋露就出現(xiàn)在門口。
“秋露姑娘,您有什么事啊?!惫苁碌氖莻€機(jī)靈人,知道府上現(xiàn)在大小姐得勢,對她身邊的人也十二分客氣。
秋露不動聲色走到里面,目光在簿面一掃:“剛才紫苑姑娘來做什么。”
“這個……”管事的遲疑一小下,便道,“紫苑姑娘來要馬車的?!?p> “什么時候要?!?p> “這……”管事的有些為難。
府上的規(guī)矩是各房互不相干,他透露的再多,出了事自己跑不掉。
秋露笑了笑,柔聲道:“管事,我記得你有個兒子,一直想讓他進(jìn)府當(dāng)差對吧。”
管事的一呆,“秋露姑娘,您、您怎么知道?”
秋露語調(diào)更溫和了:“大小姐身邊缺人,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向小姐稟報——怎么樣,現(xiàn)在想起來了嗎?”
管事的一咬牙,瞅瞅四周沒人,壓低聲道:“酉時三刻,侯府側(cè)門走——秋露姑娘,小人兒子就拜托您了。”
酉時,傍晚,柳氏必然去會那神秘人了。
秋露眉宇舒展,輕輕拍他肩膀:“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幽篁院。
青荷的情況有所好轉(zhuǎn),她不再大哭大叫,手腳被綁著也傷不了人,只是毒癮發(fā)作痛苦不堪,盤口大的粗繩在手腕、腳踝磨出好幾道傷痕,看著都心痛。
“青荷姐姐,吃粥了?!苯鹁杖套∷釢藖盹埵?,青荷歪頭露出枯瘦的臉。
“小……小姐呢?”
“我在這兒。”云韶道。
青荷干裂的嘴唇動了動,有氣無力道:“小姐,奴婢……想起些事兒?!?p> “你說。”
“那日……奴婢昏過去后,中間又醒了兩次……好像聽到有人在說什么……飛羽、飛羽令……”
“飛羽令?”這不是飛云盟的東西嗎,難道柳氏和他們有關(guān)?
不,一個青樓娼妓,怎么可能和江湖門派有關(guān)聯(lián)。
云韶繼續(xù)問道:“你還記得什么?”
青荷搖了搖頭,無神的眸子又暗淡下去。
她的記憶十分零碎,偶爾閃過幾個片段,轉(zhuǎn)眼又會忘掉。溫太醫(yī)說是五石散破壞了腦子,即使將來戒掉,也不能完全康復(fù),更別說像以前那樣為小姐效命。但青荷要強(qiáng),一次記不住,她就記兩次,反反復(fù)復(fù),不斷將那些零碎片段拼湊,才得出這個消息。
云韶見她額角有細(xì)汗?jié)B出,知道雖然兩三句話,但耗費了巨大心神。
摸摸青荷額頭,云韶輕聲安慰道:“你好好消息,我一定會找到解藥?!?p> 青荷輕輕點頭,云韶讓金菊喂她些米粥,走出屋時,臉沉如水。
“來人,備車?!?p> “小姐,這么晚了你去哪兒?”金菊追出來,只看她俏面含霜,字字道,“醉仙酒樓!”
與此同時,醉仙樓后門,白日向云韶討要的老乞婆出現(xiàn)在那兒,小廝透過門縫望了眼,拉開門,“莫仙姑請?!崩掀蚱抛哌M(jìn)去,將討飯的破碗扔給他,“軍師到了?”小廝回道:“正在樓上等您?!?p> 老乞婆點點頭,順梯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