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侯府,四門大開。
王氏扶著老太君站在門口,云汐、云瀾緊隨其后,再后邊是朱管家孫婆子率領一眾下人。三房還在禁足,除了云韶外,侯府所有人都到齊了。
“大小姐呢?”王氏沒看見云韶,問道,“侯爺回府,她怎能不在?!?p> 孫婆子道,“回二夫人,大小姐的婢女金菊說她……”
一陣馬蹄如雷,淹沒了她后半句話。
王氏皺皺眉頭,轉過身,但見十數(shù)匹駿馬奔馳如風,眨眼行至眼前。
當先一匹馬上的中年男子方口闊鼻,濃眉利劍,他從馬背上利落翻身,落地直接跪下道,“母親,不孝兒天崢給您叩頭了!”
他身后一個年輕小將跟著下馬,面容堅毅,眉宇間一片軒昂氣。小將雙手抱拳,朗聲道,“孫兒云停,拜見祖母!”
其他十余騎紛紛效仿,口中皆稱拜見老太君。
昔年老太君隨夫出征,巾幗英豪軍中皆知,因此這一拜,都心服口服。
老太君常年不茍言笑,然而眼看自己愛子、孫兒都回來了,軍中將士崇敬如昔,一貫冷肅的眉眼也柔和幾分。她在王氏的攙扶下上前,握住兒子的手,“起來吧,都起來吧?!?p> 云天崢應是,起身詢道,“母親,這些日子您身體如何,府上沒出什么事吧?”
老太君搖頭道,“還好,府上有二媳婦照料,能出什么事?!?p> 云天崢這才看到她身邊的王氏,點了點頭,“辛苦你了。”
王氏屈身回禮,“能替侯爺分擔,是妾的榮幸?!?p> 云天崢“嗯”了一聲,目光在人群中一掃,沒看見三房。他知道柳氏歷來不討母親歡喜,但這種場面也不讓她出來,未免過了。
微一沉吟,沒直接問出口,扭頭道,“停兒,還不過來拜見長輩。”
云停是三房柳氏所出,也是除世子云深外,侯府唯一的男嗣,老太君在諸位孫輩里最疼的就是他,由他開口再好不過。
云停規(guī)規(guī)矩矩走過來,“停兒拜見祖母、二娘,娘——?”他一愣,“二娘,我娘怎么不在?”
王氏臉一僵,這云停問誰不好要問她。
然而情理上沒錯,雖然老太君輩分最長,侯府卻是她在當家。
王氏支吾看向老太君,老太君如何不懂兒子心思,冷哼道,“你倒是個有心的?!?p> 云天崢賠笑道,“母親,柳氏出身貧賤,有什么不對您也別她一般見識?!?p> 老太君冷笑了聲,“老身倒是不想跟她一般見識,不過侯爺,你沒發(fā)現(xiàn)這還少了個人嗎?”
云天崢一呆,環(huán)顧四下,這才發(fā)現(xiàn)云韶也不在。
他對楚氏有愧,所以一向對大房兩個孩子寬縱,云深雖然養(yǎng)出個桀驁不馴的脾氣,云韶卻溫賢端莊克己復禮,是他眾個女兒當中最滿意的。
這種場合她一定不會缺席,現(xiàn)在這樣,只怕是……出了事。
云天崢一對虎目沉下,看向王氏道,“到底怎么了?!?p> *
幽篁院外。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沉寂。
“侯爺、侯爺!”云天崢一臉冷肅,腳下如飛,王氏在后面緊追慢趕,怎么也追不上。他走到幽篁院門前,兩個丫鬟攔路,他一揮袖,“滾開!”兩婢被掀到一旁。
這動靜驚動了房里,金菊匆匆出來,福身道,“侯爺,小姐身子不適,請您……”
“身子不適?”云天崢聲沉如水。
他已從王氏口中得知整件事始末,不過是跟妹妹一次口角之爭,竟任性到連他也不見。母親明明已經(jīng)替她做主罰了云漪,她倒好,還倚著傷情要挾母親換來兩間三房的鋪面,真是其心可誅!
“好啊,本侯倒要看看她是怎么個不適法!”
猛推開門,云韶就躺在榻上,云天崢沉聲道,“為父親自來看你,你也不肯出來嗎?”
云韶秀眉微凝,父親怎么這么大火?
細聲道,“父親,韶兒有恙在身,還請父親見諒?!?p> “哼?!崩湫σ宦?,云天崢總算存著兩分理智沒直接進去,他回頭看了眼王氏身邊的丫頭,“去把大小姐請出來?!?p> 白茶一呆,條件反射去看王氏,引得云天崢又一聲冷笑,“好啊,看來這侯府上的人我是使喚不動了?!?p> 王氏喝道,“侯爺叫你去你就去。”白茶遵命入屋,王氏悄悄攥緊手帕。
這件事是老太君吩咐的,好趁機叫侯爺厭了云韶,可惜她也好,老太君也好,誰都沒想到侯爺會如此震怒,馬不停蹄跑到幽篁院來,現(xiàn)在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白茶攙著云韶出來,身姿纖細,頗有弱柳扶風的韻味。
云天崢怒道,“帶什么帷帽,摘下來!”
云韶不明白父親這火從何起,若只是因為今日沒去迎駕,她爹不是這么小氣之人。目光微微掃過,金菊被嚇得躲在一旁,王氏只和她接了一眼就迅速移開,好像有鬼。
云韶心思機敏,轉眼便猜到有人在父親那兒給她上眼藥了。
當下更是不急,徐徐一福身,道,“請爹恕罪,韶兒不想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