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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語花錄

第27章 月起之亂十三

世語花錄 霜謠 3767 2018-12-05 12:10:00

  下一秒,月謠卻一把扯住了她的長發(fā),連同那赤色的綢帶一起,用力拽到自己的面前。即便她面無表情,朱槿都可以感受到一種無形的敵意。

  “朱槿!”夏云欲上前護人,突然數(shù)把細鐮向他飛去。夏云立馬反應(yīng)過來,閃身躲之。阿木擋在了夏云面前,宛如一尊堅硬的巨石,不允許他靠近。

  “兩位,這是何意?”夏云本無波瀾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慍怒。語氣怒而不沖,話禮而不莽。阿木沒有說話,盯著他,仿佛在防止他有任何行動。

  “阿木兄,麻煩你讓開。”夏云冰冷的聲音雜著一股殺氣。他怎會容忍朱槿被人這樣對待。他沒有與阿木打的意思,但是阿木不肯退讓半步。

  朱槿的頭發(fā)被扯得生疼。她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痛苦的神色。一只手按住月謠的手腕,想從中掙脫。她不清楚眼前這個女孩為何要這樣質(zhì)問她,還做出如此無禮的行為。兩人不過是第一次相見,為何會對她有這么強的敵意。

  “月小姐,你我第一次見面,我若是有得罪,告之一聲便可,朱槿自會賠禮,無需此般刁難?!敝扉日f。

  月謠聽罷,拽著朱槿頭發(fā)的手微微顫了一下。

  “呵,敢不敢拆去這護身的東西,跟我對質(zhì)?”月謠冷笑一聲,松了手。

  “有何不敢?”朱槿捋了一下被拽疼的頭發(fā),對著月謠說。朱槿未做虧心之事,當(dāng)然不懼她這要求。

  “朱槿別聽她的。”江若端說。護身之物怎么可能隨便取下。

  夏云趁阿木此時也在看朱槿他們,翻身一躍上檐,繞過阿木。阿木想要攔住他,眼前出現(xiàn)一道青光,江若端手握清梟劍擋在了阿木面前。

  夏云落在朱槿身邊。擋在她面前。朱槿剛準(zhǔn)備拆發(fā)帶的手,被夏云抓住。

  “月小姐,居心何在?”夏云不驚不亂地問。

  “月謠!”阿木一聲大喊。

  邪斌竟然不知道何時已經(jīng)潛到了月謠身后,無聲無息。劍刃就架在她脖子一側(cè),明晃晃的光照不入月謠的眼睛里。月謠依舊面無表情,不躲也不動,沒有半點動搖。

  “呵,這話應(yīng)該我來說。我倒是想問問,你們幾人是何居心?”月謠不動神色地說。全然沒把那脖子上的劍刃當(dāng)一回事。

  “此話怎講?”夏云問。

  “幾位公子能力頗強,不至于看不出她身上的邪氣吧。”月謠說。她算是知道了,這幾人都是護著這個叫朱槿的人的。

  “那又如何?”夏云反問。朱槿身上的邪咒導(dǎo)致她進來邪氣重的近乎鬼怪,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朱槿的手被夏云一直抓著,有點僵了,想要抽下來,但是抽了幾下發(fā)現(xiàn)完全抽不動。跟夏云比力氣,她無疑是沒有勝算的。于是她悄悄嘆了口氣,不掙扎了。

  月謠笑了起來。嘲諷而放肆。夜中回響著她的笑聲。笑了好一陣子,月謠才出聲道:“也罷,念你們兩個太子殿下如此護人,想來她也不太可能是什么妖邪,我也不為難她了?!?p>  夏云心中再次感慨眼前這月謠,實在可怕。他就不說了,他從未隱藏過自己辟邪的體質(zhì),但是江若端這個整日將自己能力隱藏起來的人都能被她發(fā)現(xiàn)是辟邪之軀。月謠……南塞的服飾……這么強的能力……異道邪術(shù)……夏云陷入沉思。

  阿木的數(shù)把細鐮嗖嗖地朝夏云襲去。邪斌翻身而去,“錚錚”幾聲,細鐮被盡數(shù)擋在劍下。也因此,月謠脖子上的刀沒了。

  “阿木,不許放肆?!痹轮{冷聲道。阿木默言,收回了細鐮。他只是為了保護月謠而已。

  確認(rèn)了月謠此時沒有敵意,夏云這才松開了朱槿的手。朱槿趕緊甩甩自己手腕,僵硬酸痛的不行。

  “剛剛冒犯了,朱小姐?!痹轮{跟朱槿道歉?!爸皇怯幸皇?,還確實需要朱槿小姐配合?!?p>  “無事,月小姐既然有恩于我,有什么需要盡管說便是?!敝扉却鸬馈?p>  “朱小姐,你的護身之物可否取下來,我要確認(rèn)你身上的邪氣?!痹轮{一臉嚴(yán)肅的樣子,朱槿看得出這事對她而言很重要。

  “當(dāng)然可以。”朱槿說。

  夏云還沒來得及攔住她,她就開始解自己的綢帶了。只是她忘了,之前自己將綢帶打了幾個結(jié),一個個摸著解開很是困難,自己又看不到結(jié),一時半會卡在了解結(jié)上。夏云想了一下,也沒有說什么,只是伸手替她解開了。綢帶留在夏云的手中。

  空氣中,漸漸又漫起了一股邪氣。這次,是從朱槿身上的散出的。月謠的眉頭狠狠地擰成了一團,原本清秀可愛的臉有了幾分猙獰。

  夏云也皺起了眉頭。這邪氣,果然與月謠的一模一樣。剛剛月謠拆下銀飾之后,邪氣散出,夏云就覺得這邪氣他有印象。細想起來,他好幾次接觸到?jīng)]有發(fā)帶的朱槿,身上都是有著與月謠同樣的邪氣。不管是那晚的女鬼,還是百鬼魂之夜。

  難怪剛剛鬼哭童會突然把目標(biāo)轉(zhuǎn)為月謠,因為月謠身上的邪氣與朱槿一樣。除去銀飾的壓制之后,如同甘蜜一般的邪氣招的鬼哭童撲身而去。

  阿木一手放在月謠肩上,月謠才像是恍然回過神,臉上的猙獰一點點淡去。只是眉頭還是蹙著。

  邪氣越來越重,為了不讓邪氣繼續(xù)擴散引來禍患,夏云把綢帶給朱槿系了回去。他已經(jīng)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月小姐,這樣可夠了?”夏云問。

  “……”月謠沒有回話。方才鬼哭童的邪氣太重,掩蓋了朱槿身上的不和諧感,致使她沒有生疑。直到鬼哭童死,她的邪氣被壓住,她才猛然發(fā)現(xiàn)朱槿身上的邪氣。盡管那邪氣是已經(jīng)幾乎被壓住了,她還是能隱約看出有點熟悉的感覺。朱槿取下綢帶后,邪氣果然如自己猜想的那般,竟是與自己身上的邪氣一模一樣。

  “怎么了?”朱槿問。她望望夏云,又望望月謠,一臉困惑。月謠讓她取下護身綢帶是為什么她都不知道。取下后周圍人的反應(yīng)都變得很奇怪。連江若端和邪斌都面色不好。只有她一個人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心惶惶的。

  空氣凝固了許久。月謠長嘆一聲。她明白了朱槿可能真的一無所知。心突然涼了一下。原來不管是怒意也好,敵意也罷,都起碼是因為她感到了一星點的希望,可是現(xiàn)在,她就像從懸崖上失足滑落,摔在了崖下。心被摔了個粉碎。

  “朱小姐,你身上的邪咒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月謠問。她盡量不讓自己內(nèi)心的失落感流出。她也對朱槿的回答并不報什么希望。只是不死心還想再掙扎一下。

  “我只知道,有人在我剛出生不久就給我下了邪咒,在我十五歲的八月十五日會來取我性命?!敝扉日f。

  “看你身上這么重的邪氣,怕是不久之后的八月十五吧。”月謠說。

  “是的?!敝扉赛c頭回答。

  “哎?!痹轮{又是一聲嘆息。出生就被下咒,朱槿又怎會知道更多。

  “月小姐不若說說,你身上的邪氣是怎么一回事。為何會與朱槿身上的邪氣一模一樣?!毕脑泼鏌o表情地問。

  “因為我身上,也有邪咒。而且恐怕,我身上的邪咒,與她身上的,是同一人所下?!痹轮{說。

  夏云一點也不驚訝,因為他已經(jīng)猜到了。月謠的目的,大概就是要尋找給她下咒之人。所以看到朱槿身上有與她身上同樣的邪氣的時候,她第一反應(yīng)是以為朱槿是她要找的人,可是后來卻發(fā)現(xiàn)朱槿也跟她一樣是被下咒的人。

  朱槿睜大了眼,居然有跟她一樣被下邪咒的人。她還以為這世間,就她一個了。就因為這個邪咒,她被關(guān)在朱府十五年,還是因為這個邪咒,她多次遇險。朱槿的臉上漸漸哀傷起來,她知道,月謠肯定跟她一樣因為邪咒而吃了不少苦。

  可是朱槿她對于給自己下咒的人,一無所知。她沒辦法幫上什么忙。同樣是被下咒的兩個人,為何可以一個遠遠強于常人,另一個卻只是個什么都不會的少女。她的內(nèi)心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不平衡感。但隨后又被她拍散去。

  興許人各有命,有些人生來能力超群,有些人注定是能力平平。她可能并不是完全能力平平的那個,但是被關(guān)朱府十五年,從未習(xí)過符文陣術(shù),如今卻要面對靈妖鬼怪的威脅,不管是誰,都會一樣吧。

  “天色已經(jīng)有些晚了,駐足外面怕有危險,月小姐與旁邊那位若是不介意,不如上朱府坐坐?”

  也不知道是出于何種考慮,朱槿竟然說出這種話。她說出這話的時候,完全沒有想過朱硯卿會怎么看自己擅自帶人回府。她只覺得,月謠有恩于她,她想報之。

  “也是,還有許多事情,想問問月小姐,關(guān)于朱槿的事情,也可以去朱府詳談。不知兩位意下如何?”夏云也跟著說。他也覺得讓月謠和阿木跟他們一起回去是最好的。對他們來說,月謠所知道的東西肯定要更多,只要與朱槿有關(guān),他都不會放過。

  江若端欲言又止,眼底的光捉摸不透。

  月謠臉上浮現(xiàn)起一絲遲疑。她沒想到會被邀請去朱府。她不認(rèn)為自己去朱府是合適的。朱家她一路走來,就算不知道全部,也聽聞了個八九不離十。她并不太想與這種家族扯上關(guān)系。但是現(xiàn)在,線索全在朱槿身上,如果她不去,好不容易尋來的線索又要斷了。

  思量許久,月謠終于點下了頭,答應(yīng)了。她與阿木兩人跟著朱槿他們一起回朱府。盡管她到現(xiàn)在都仍未再感覺到那股讓她都害怕的邪氣,但能尋到朱槿,也算沒白費此行。

  殘月在薄云中若隱若現(xiàn),詭風(fēng)暗起。

  “鈴……”

  一人在黑暗之中,輕搖一聲銀鈴。墻上瞬間張開一張巨大而丑陋的臉,在墻上蠕動扭曲。眼鼻口耳位置胡亂顛倒。

  就在朱槿準(zhǔn)備出巷時,她像是聽到了銀鈴聲。她怔住半秒,猛然轉(zhuǎn)頭。看到墻上那張臉。差點大叫出聲,但一眨眼,那張臉卻不見了。

  已經(jīng)出巷了的月謠察覺到一瞬間的邪氣,但是散的太快,來不及判斷,只是心中生疑。

  “怎么了?”夏云的聲音從她身后傳來。

  “沒,沒事?!敝扉饶樕系捏@恐還未消散。可能是自己累了,眼花看錯了吧。如果真有銀鈴聲,為何又只有她一人聽見。分明之前夏云他們都可以聽到銀鈴之聲。自己應(yīng)該是聽錯了吧。朱槿想著。

  夏云聽見朱槿的話,面露疑色。她這反應(yīng)可不像沒事的樣子。

  “到底怎么了?”夏云再問。

  “大概是累了罷?!敝扉葥u搖頭說,幾分疲憊在臉上。她不太想去回想那個令人膽寒的可怕巨臉,全當(dāng)是自己看錯了。

  夏云也沒再多問。

  一行人離開之后,小巷恢復(fù)了原本的平靜。夏云他們誰也沒注意到,巷端橫著一條細長的絲線,安安靜靜躺在地上,浸沒在夜的黑暗里。因為這條細線,毫無邪氣。這條細線,才是真正的結(jié)界。一個只為朱槿而設(shè)的結(jié)界。

  黑暗之中,突然悄悄燃起一點紅炎,細線自燃而化為灰燼,隨風(fēng)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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