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辯正在沉思,聽到這句話,一驚,趕緊道:
“母后,孩兒怎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p> 何太后還是雙眼空洞,死氣沉沉的道:
“我的辯兒在那里?”
劉辯正想回答:我就是,可是又說不出口。
可何太后沒有停頓,繼續(xù)道:
“當(dāng)年,我只是一個小宮女,有一次,被陛下臨幸,沒想到,因此懷了辯兒。當(dāng)時陛下有幾個兒子都突然夭折,陛下懷疑是有人動的手腳,但是沒有證據(jù),就讓我把這件事隱瞞起來。十個月,生的是一個兒子,陛下很高興,因為這是當(dāng)時陛下唯一的兒子。陛下很重視,于是和我商議,把辯兒先送出宮,讓史道人代為撫養(yǎng),史道人道術(shù)高強,一定會保護辯兒長大的。我心中萬分不舍,但是想到,陛下夭折的幾個兒子,還是同意了,不過請求陛下,讓我先喂養(yǎng)到三歲,再送出去,陛下?lián)霓q兒,不允,最后答應(yīng)最多由我喂養(yǎng)到一歲。就在辯兒一歲時,陛下派人接走了辯兒,我傷心欲絕,不過為了他能長大成人,只得忍痛看著他被送出宮去。你不會知道,皇宮之內(nèi)的黑暗和罪惡,有幾次我都差點因為做錯了一點小事而被活活打死,如今有了辯兒,我也終于有了依靠,辯兒就是我的一切,甚至可以付出生命?!?p> 說道此處,何太后惡狠狠的看了劉辯一眼,劉辯心悸,結(jié)合心中原來劉辯的記憶,深刻的感覺到了一個母親的艱辛和偉大。卻不能言語,只能默默的注視著何太后。
“之后我時常去看望,看著他一天天長大,我心里高興;看著他生病,我擔(dān)心;聽道他第一次叫‘娘’我都高興的哭了……直到他五歲。沒想到這時候?qū)m里的王美人也生了一個兒子,就是陳留王劉協(xié),陛下歡喜不已,對這個兒子關(guān)愛有加,我坐不住了,就去找陛下對他說:辯兒才是長子??!陛下從小就把他送出去,是否吃飽、是否穿暖、是否生病……陛下可曾關(guān)心過?如今有了劉協(xié),也不能忘了辯兒?。”菹庐?dāng)時很慚愧,對我說,劉辯是我的長子,將來要立為太子的,王美人的兒子取名協(xié),就是要讓他協(xié)助辯兒的意思,你還怕什么?我當(dāng)時很高興。后來,王美人討好了董太后,董太后也很喜歡劉協(xié),有意想要好好培養(yǎng),將來好立為太子。我當(dāng)然不愿意了,這天下將來都是辯兒的,誰也別想奪走,就和幾個中常侍商議,決定毒死王美人和劉協(xié),沒想到那天劉協(xié)不在,只是把王美人毒死了,之后劉協(xié)就被董太后接走。事后我也很后悔,就因為這件事,陛下大怒,還連累辯兒沒有回宮和我團聚,本來陛下已經(jīng)同意過段時間就接他回宮的。
就這樣,一直到他十歲的時候,才被接回來?;貋砗螅揖妥屗臀易≡谝黄?,那時候,陛下也經(jīng)常過來。又一次,大將軍讓我勸陛下立辯兒為太子,我沒有對陛下說,因為那個時候陛下經(jīng)常來陪我和辯兒,我也了解陛下的心思,就是:陛下忌憚何家的權(quán)利太大了,想等等再說,我也不想因為這些事煩陛下。可是大將軍又找我好幾次,我沒有辦法,就打算跟陛下說一下。有一次,我趁著陛下高興,就提議陛下立辯兒為太子,記得陛下當(dāng)時猶豫了很長時間,最后說:大將軍在,就不立太子,之后陛下就很少來了。
后來,也有人勸陛下立劉協(xié)為太子,陛下也沒有同意,因為陛下想等大將軍死了以后再考慮太子之事,當(dāng)時大將軍已經(jīng)五十歲了,而陛下還不到三十歲,直到那個時候,陛下還是想立辯兒為太子的。
又過了兩年,陛下身體就不太好了,那個時候,陛下知道等不到何進死了,就打算立劉協(xié)為太子,陛下怕立辯兒為太子,何進將權(quán)勢滔天,無人可以控制。于是就在朝堂上提議立劉協(xié)為太子,因為辯兒是長子,加上大將軍的原因,大臣都反對。就問陛下為什么,陛下只好說辯兒舉止輕佻,沒有威儀。
又過了兩年,陛下還是沒有熬住,駕崩了,然后就是大將軍主持辯兒登基。那時,辯兒還時常來看望我,和我一起吃飯。直到兩個月前,辯兒在朝堂之上受了委屈,回去喝酒喝醉了,昏迷三天,醒來之后就再也沒有去過長樂宮。我來看望,也是很少說話,我當(dāng)時雖有疑惑,卻沒有在意,只當(dāng)他病還沒有痊愈。卻沒有想到……”
這時,何太后一直看著劉辯,眼神里有關(guān)愛,也有忌憚。伸手想摸一下劉辯的臉,卻又把手縮了回去。
“我想知道,你是誰?這身體是辯兒的,我不會看錯,你是怎么到他的身體里邊的?”
劉辯這時關(guān)于何太后的記憶越來越清晰,之前的點點滴滴,慢慢的涌現(xiàn)出來。何太后不能算是好人,但是對劉辯,卻是全心全意,毫無保留。劉辯知道這就是母愛。
此時的劉辯感覺所有的意識都已經(jīng)不受控制,此時已經(jīng)搞不懂自己到底是誰了,前世和今生的內(nèi)心想法交織在一起,頭腦中一團漿糊。
這時劉辯頭疼欲裂,雙手抱著腦袋,過了有一刻鐘,才慢慢好轉(zhuǎn)。
這時何太后雖然忌憚,但還是滿臉擔(dān)心,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個時候,劉辯明白了,什么前世,什么今生,前世就是今生,今生就是前世,不分彼此,他們本就是一體。想到這里,劉辯跪倒在何太后床前道:
“娘?!?p> 只是這一個字,何太后突然眼中精光閃現(xiàn),癡癡的看著劉辯,眼神里有了關(guān)愛之意。
原來劉辯從小在史道人家里長大,這是隱秘,外人知道的不多。就算何太后去看望,也是以普通人的身份,自然不能叫“母后”只能以普通人家的稱呼叫“娘”哪怕到后來入宮,沒有外人的情況下也是一直這樣叫的,甚至當(dāng)了皇帝之后也是如此。
劉辯伸手抓著何太后的手,急切的道:
“娘,孩兒就是您的辯兒啊!只因上次喝醉昏迷,醒來后就突然多了很多想法,知道了很多東西,甚至知道了之后兩千年的歷史,知道了明天一早董卓就會來,知道我還有娘都會被董卓的女婿李儒殺死,知道劉協(xié)會繼承皇位,還知道最后大漢被曹操的兒子曹丕篡位,還知道……”
說到這里,突然打住了,暗自責(zé)怪自己,怎么一下子放松警惕,就被原來的劉辯的思維所乘,看來以后必須要注意了。由此可見,原來的劉辯對何太后真的是毫無保留的信任、依賴。這份信任、依賴已經(jīng)完全的被自己繼承,不知道是好是壞。
只能在心里默念,我就是劉辯,我就是我自己,我不能被別人的思維所影響……
何太后大驚,這幾句話的語氣,劉辯說話時的神態(tài)、舉止……絕對是自己的辯兒?。〉降自趺椿厥??何太后趕緊起身,拉起劉辯,摸著他的臉,留著眼淚道:
“你是辯兒,你是我的辯兒……”
反而把劉辯說出來的那些話給忽略了,心中歡喜莫名,又拉著手打量了劉辯半天。劉辯不耐煩的道:
“娘,別看了,我就是劉辯,錯不了,你放心就是了。”
這個不耐煩的神情,絕對是劉辯原來的樣子,何太后更加放心,臉上終于有了笑容,也放下心來。長出一口氣道:
“剛才可把娘擔(dān)心死了,若你不在了,娘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娘這半輩子,在宮里勾心斗角,其實都是為了你。只要你能平平安安,娘干什么都愿意?!?p> “放心吧!娘,孩兒現(xiàn)在絕對能平平安安的。”
何太后聽到這句話,終于回過神來,想起了剛才劉辯的話,臉色一變,突然道:
“辯兒,你剛才說,我們會被董卓殺死?”
劉辯現(xiàn)在后悔不已,只因疏忽了一下,自己的秘密就被“原來的劉辯”給透露了,哎!她畢竟是自己的母親,應(yīng)該不會出賣自己,劉辯只能這樣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