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又過去了三天,林靈的感冒算是好的差不多了,這些天太陽仍舊熱辣辣的照著這片大地,沒有一絲懈怠。
家婆家的鐘指向早上七點,最近天熱的厲害,早飯也吃得比較早。
早飯依舊是白粥和咸菜,不過配上家婆自己腌制的咸鴨蛋,綠色的蛋殼隨著刀切開,流著油的金黃撲鼻的蛋黃,加上白色的咸的恰到好處的蛋白,林靈一口氣喝了兩碗白粥。
摸摸吃撐的小肚子,林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這有悖自己一貫受到的教導。
吃罷早飯,林靈和家婆說了聲,準備在門口附近晃悠一下。
走出大門遠遠看到對面的二舅一家正在堂屋的大桌上吃早飯,二舅家有三個女兒,大表姐楊桃,二表姐楊麗,表妹楊芳。
表妹楊芳也是短短的頭發(fā)遠遠就看到林靈的身影,忙端著碗跑了出來。
“小玲,你要出去玩嗎?帶我一起啊?!北攘朱`小幾個月的表妹平時很喜歡和林靈玩。
“玩什么玩,吃完飯和你姐一起去地里澆水去。”二舅聽到這頭也不抬的繼續(xù)喝粥。
“小芳乖啊,趕緊吃,等會兒我們都要去地里澆水啊,地里棉花都干了?!倍藡寣ε艹鋈サ男∨畠汉暗?。
“不要,小玲都不去,我也不去。”楊芳一只手捧著碗,一只手拿著筷子,仍然向林靈跑去,些許的粥從碗里飛濺了出來。
“你別跑了,粥都撒了,我等你?!绷朱`看不過去了說道。
“好啊好啊,我馬上就吃完了,我們等會兒去摘桃子吧。”楊芳邊往嘴里扒著粥邊說,白粥糊在嘴唇邊形成一片白色的小胡子。
林靈走到二舅家的屋檐下,等著她吃完,二舅和二舅媽看都沒看林靈一眼繼續(xù)吃飯。
十歲的大表姐楊桃整整齊齊的扎著高馬尾辮靦腆的看了看林靈,想說什么又沒說的低下頭繼續(xù)吃;
比林靈大一歲的二表姐楊麗梳著兩個低垂的小辮子抬起頭說了句:“小玲,吃飯了嗎?感冒好了吧?”
“好了,謝謝表姐關心?!绷朱`站在門口說道。
楊桃抬起頭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林靈一眼,小玲怎么這么說話?
林靈心里一咯噔,裝作小孩子的樣子好奇的走近二舅家的大桌前看看桌上的菜。
只見一個小盤子里還有一片黃色的炒蛋,一個小搪瓷盆里還剩一半有點發(fā)黑的腌豇豆,僅此而已。
二舅媽端起還剩一片炒蛋的盤子倒進小芳的碗里,“趕緊吃,別顧著說話?!?p> 又對表姐們說“小桃,吃完飯,你去喂豬,小麗你去洗碗,你兩把家里搞好再去地里?!弊约簥A了幾根腌豇豆和著碗里剩下的粥一口氣倒進嘴里。
“為什么又要我洗碗,干嘛不叫小妹!”二表姐楊麗不服氣的放下碗瞪了瞪沖著她吐舌頭的楊芳一眼。
“吵什么,你大還是她大??!”二舅媽站起來拿著碗筷說。
二舅不發(fā)一語,快速的將粥倒進嘴里,也放下了碗筷,隨意的用手摸了下嘴巴,招呼二舅媽一起去干活。
看到大人都不在了,楊芳隨意的把碗里的炒蛋吃掉,剩下小半碗粥也不吃了直接放在桌上。
楊麗收拾著碗筷用力的將碗筷扔在桌上說道“你又剩飯!還要我來倒!”,碗在木桌子上晃了半天好險沒掉落。
“我就剩著!你是負責洗碗的,就該你倒!”楊芳不服氣的回道。
“不行,你必須把粥吃完或者自己倒給豬吃,要不然你去洗碗!”楊麗惡狠狠地說。
“我不,誰理你!”楊芳沖著自己的二姐做了個鬼臉,拉著林靈的左手跑了出去。
林靈跟著表妹楊芳跑出大門,向坡下跑去,一只手掛在脖子上的林靈很不方便的停了下來要求“不跑了,我要摔倒了。”
“好啊,我扶著你??!”楊芳開心的拉著林靈的手蹦蹦跳跳。
下了幾步臺階就是坡下,左拐就是大舅一家所在了。
大舅家是和家婆家一樣的東西向的開門,大門朝著東邊,南邊是坡,四間土坯房混著茅草,上面蓋著磚瓦。
門前的空地上有顆桃樹,可能是品種比較遲,這時候樹上的桃子才開始成熟,三三兩兩的紅了半邊的桃子聚在一邊的樹頂。
楊芳松開林靈的手,跑到桃樹下抬頭望著樹頂?shù)奶易樱终艺抑ρ镜偷奈恢?,發(fā)現(xiàn)只剩沒桃子的枝干,連葉子都不剩多少。
林靈來到大舅家大門口,堂屋內并沒有人,林靈叫了兩聲大舅,沒人應,林靈走進堂屋,隱隱約約聽到屋內有人在哭。
“大舅?大舅媽?”林靈高聲喊道。
“誰呀?來了!”里屋傳來低低的女聲,又過了一會兒,看到大舅媽滿眼通紅的從里屋走了出來,灰色的帶點小白花的褂子配上黑色的長褲,胸前系著個格子圍裙,上面還有點草木灰。
“小玲是你啊,吃早飯了嗎?”大舅媽用手背擦了擦眼睛,說著,“我這還有一個早上煮的雞蛋,你拿去吃。”
“不要了,我吃過了,大舅媽你留著吃吧?!绷朱`小心的摸索著說。
“前幾天你生病了,大舅媽都沒顧得上你,天熱家里的雞不怎么生蛋了,本來要送你家?guī)讉€蛋的?!贝缶藡屴D身進了廚房。
林靈看了眼左手邊的里屋,里面應該還有個人,林靈跟著大舅媽跨過有點高的門檻,邁進廚房,狹窄閉仄破舊。
大舅媽從灶臺的大鍋里撈出一枚放在粥里煮熟的雞蛋,蛋殼上粘著粥,大舅媽用葫蘆瓢舀了點水,將蛋放進去洗了洗,撈起來用抹布擦了下水,將還溫熱的雞蛋遞給林靈。
林靈只好接過那枚小小的溫溫的雞蛋,裝在褲子的口袋里。
“小玲,你能自己剝嗎?要不要舅媽給你剝殼?”大舅媽看了看林靈的右手說道。
“大媽,我要吃桃子,你打點桃子吧?!北砻猛蝗粡耐饷嫣诉M來抱住林靈說道。
大舅媽連忙上前扶助要摔倒的林靈,“慢點,大媽馬上去給你們打桃子,慢點啊?!睆膹N房的角落里拿了根長竹竿領著兩人走出去。
“你兩站遠點,我來打桃子,等會兒再去撿?!贝缶藡屨泻魞扇苏驹谝贿叄约鹤呓覙?,舉起竹竿用力打著桃樹頂部的枝丫。
桃子帶著樹葉和枝丫紛紛的落了下來,打了幾竹竿子停了下,地上散落著不少桃子,樹上剩下的寥寥無幾。
楊芳歡呼著蹦向桃子,開心的撿著,將衣服撩起來好把桃子放在自己的上衣上,露出了小肚臍。
大舅媽拿著竹竿愣愣的站在桃樹下,這顆桃樹不大,兩米長的主干上面分成兩顆枝干,一枝長得又高又壯,桃子主要在這枝上,另一枝則低矮得多,上面的桃子早就不見蹤影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哪家貪吃的小孩摘了去。
林靈走到大舅媽身邊,拉了拉大舅媽的圍裙,大舅媽醒悟了下,說“小芳啊,不要用衣服兜桃子,這個毛桃上有很多毛啊,等會兒你身上會黏上的,癢死了!”
“等著啊,我去給你們找個小籃子!”大舅媽走進堂屋。
楊芳聽到這,不舍得看著用衣服兜著的桃子,又看看林靈,“小玲,快來幫我拿著桃子。”
“你急什么?大舅媽不是去找籃子裝了嗎?”林靈看著這樣的小孩子很好笑。
“你也傻了嗎?小心大傻子過來了,他不讓我們拿桃的?!睏罘加靡苫蟮谋砬榭粗朱`。
“呵呵,不會的,大舅媽都同意的?!绷朱`心虛的說著,心里嘀咕著這大傻子是說誰,難道是屋里那個人。
“哼哧哼哧”的叫聲傳來,兩人嚇了一跳,原來是旁邊的豬欄里豬在邊叫邊撞著門。
“來,你們自己撿在這個籃子里。我去煮豬食給豬吃啊,豬餓急了。記著毛桃要洗了再吃!”大舅媽走了出來遞了個小籃子又急急忙忙的轉身進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