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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川舊史

第六十四章 掩耳盜鈴

青川舊史 梁語澄 2129 2019-01-04 17:20:00

  阮雪音不愿順云璽的意思往下想。

  這讓她覺得負(fù)擔(dān)。

  她不通人情世故,未涉男女之事,但也基本明白那些話在暗示什么。

  當(dāng)然不是那么簡單。

  自己確是來借東西,沒作其他打算,看樣子顧星朗也信了大半。但她畢竟于場面上答應(yīng)過崟君,會力所能及幫些忙。

  彼時阮佋上山來求,自是為了送她來祁宮做內(nèi)應(yīng),如天下人所想。老師想看河洛圖,于是將計就計同意了。至于她入宮后要不要幫忙,老師全無主張,只說隨她自己喜歡。

  而事實是,她一來半年多,半個字都沒傳回過鎖寧城,想來阮佋已經(jīng)有些急,卻又不能寫信來催。

  但無論她傳還是沒傳,對崟國幫還是不幫,作為祁君,顧星朗都不可能對她徹底放下戒備。連段惜潤這種到目前為止既無個人本事、又無母國意志、幾乎零疑點的姑娘,他都留了一層小心。

  更何況她。

  并非顧星朗多疑。完全是時局所迫。他能善待甚至親近她們,已算有心有魄力。

  而自己的身份就實在復(fù)雜。既為崟國公主,又是蓬溪山大弟子,入祁宮是要進寂照閣看河洛圖。熟讀青川史,懂謀略;帶著曜星幛,常觀星;甚至看了許多人的星官圖,心里也一定有許多判斷和計較。

  這些還只是目前能看到的牌面。

  如果她是顧星朗,一定離這樣的姑娘遠遠的,如非必要絕不過多往來。

  就像他一開始那樣。

  因為如果她還有隱瞞,對他、對祁國來說就是重大風(fēng)險。

  而保持距離,盡管不能保障什么,至少可以降低風(fēng)險。

  所以哪怕他和她現(xiàn)下相處不錯,甚至頗熟悉,但也就止步于此。他絕不會真的怎樣。

  怎樣是怎樣呢?

  她拒絕往下想。總歸她不可能與人分享夫君,不可能一直留在祁宮,那么所有這些便不用花時間考慮。它們并不存在。

  腦中一通急轉(zhuǎn),她有些頭疼。手握小銀匙再舀一口紅參湯,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見了底。

  云璽不知何時開始整理起她的衣櫥,那些湖水色按深淺被她排得層次分明,阮雪音心下微暖。

  “差不多就可以了,總歸都要用,哪里需要整理這么好?!?p>  云璽轉(zhuǎn)回身笑道:

  “夫人的衣裙全都一個顏色,有時候單拎出來,根本分不清哪件是哪件。還是大致排一排,有比較,取用時也方便些?!?p>  她說完才發(fā)現(xiàn)阮雪音臉色不大好,

  “夫人可是累了?尚在未時,正好午睡,夫人去眠一眠吧。奴婢這就收拾好了,馬上出去?!?p>  阮雪音越發(fā)覺得頭疼,略點點頭,起身往床榻去。

  云璽加速將衣櫥拾掇利索,便輕手輕腳掩上門離開。

  午后宮中總是更安靜些,兩三個婢子正蹲在前庭打理那些白色銀蓮。

  “這銀蓮花最忌高溫多濕,好容易熬過了暑氣,千萬少澆水,且只能往土里澆,切記別朝花朵兒噴水?!?p>  說話的是棠梨。便是數(shù)月前折雪殿走水,與那名領(lǐng)頭侍衛(wèi)講話的姑娘。

  云璽聽著頗滿意。棠梨今年十七,相比那些十四五歲的小丫頭,也算有些資歷,雖然愛聊天閑話,但做起事來從不含糊。云璽平日里多在照料阮雪音,殿中其他事務(wù)便一應(yīng)由她張羅。

  “這銀蓮白朵兒黛蕊,當(dāng)真是好看,可惜只最后一茬兒了?!?p>  “那有什么,咱們折雪殿遍植奇花異草,這銀蓮謝了,還有金花茶,最近曇花也還在出苞,前兒夜里我見了一朵正開的,當(dāng)真美極。改日也該請夫人來看一看。”

  “夫人每日大夜里從挽瀾殿回來,忙著梳洗安置,哪里有空熬著看曇花?!?p>  “也是。說起來我入宮四年,還是頭一回見挽瀾殿的輕輦載除君上以外的人。便是瑜夫人也不曾有過這般待遇?!?p>  “誰說不是呢。而且夜夜來接,從前哪里有過這樣的事?!?p>  “但君上至今未來過折雪殿。聽雪燈也沒有亮——”

  那兩名小婢你一言我一語說得熱鬧,論及此對視一眼,都明白對方疑惑,又還是小姑娘,覺得不太好意思,就此頓住。棠梨騰出手來戳其中一名小婢的額頭:

  “你們才多大點兒,就操心這些事,也不害臊。”

  那被戳了額頭的小婢反而褪了臊意,巴巴道:“咱們在折雪殿當(dāng)差,自然處處為夫人著想。前幾個月咱們這兒跟冷宮也沒大區(qū)別,不知遭了多少笑話白眼,如今夫人總出入挽瀾殿,御膳司、造辦司那幫見風(fēng)使舵的,才對咱們上心些?!?p>  她歪著頭想一想,不解道:“但是棠梨姐姐,君上既同夫人要好,為何不來折雪殿?”

  另一個小婢趕忙呼應(yīng):“可不是。君上不來折雪殿,聽雪燈亦沒有亮,那咱們夫人到底是承寵了還是沒承寵?”

  云璽聽她們越說越過火,終于忍不住佯咳出聲。

  午后庭中寂靜,這一聲咳可謂振聾發(fā)聵,那兩名小婢連帶著棠梨都唬得一跳。

  “云璽姐姐?!?p>  “膽子越發(fā)大了。夫人一向不喜歡咱們議論這些事,你們倒好,大白天站在這兒說?!?p>  棠梨嘻嘻一笑,扯了云璽一角衣袖軟聲道:“姐姐莫怪,此刻夫人在內(nèi)殿,也聽不到。咱們這不也是替夫人著急。”

  云璽伸手點一點她鼻尖:“夫人都不急,你們急什么。傳出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夫人天天盼著圣寵呢。”

  其中一名小婢不解:“云璽姐姐,這后宮里,哪位主子不盼圣寵呢?”

  關(guān)于阮雪音的身份,關(guān)于青川時局,祁宮中不是全無議論。但她們都還是十幾歲的小丫頭,哪怕有所耳聞,到底不會真正放在心上。自家主子是否承寵,有多少恩寵,才是她們最關(guān)心、也最樂意談?wù)摰脑掝}。

  只聽另一名小婢若有所思道:“不過說起來,瑜夫人好像也不盼圣寵。但聽說最近兩個月,倒去了好幾趟挽瀾殿?!?p>  云璽不意她們竟消息靈通,無奈笑道:“很多事情,咱們做下人的并不清楚。所以主子的事不要胡亂揣測,更不要妄自議論,做好分內(nèi)之事便好?!?p>  先前發(fā)問的小婢撇撇嘴,小聲道:“唉,聽說君上與瑜夫人青梅竹馬,自幼一起長大。這聽雪燈就是要點,怕也不會是為咱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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