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峰剛走出樹林,就遇到一右臉有刺青的黑衫男子飛劍朝他刺來。李逸峰撿起地上的一根樹枝轉(zhuǎn)身格擋,黑衫男子速度太慢,剛到李逸峰跟前,就被李逸峰用樹枝點了穴,不能動彈。
李逸峰凝視了他片刻,緩緩開口道:“你是冥血教的人?”
“我......我是......”黑衫男子被李逸峰的武功嚇傻了,回答得斷斷續(xù)續(xù)。
“你主子是冥血教的什么人?”李逸峰笑著問他。
“黃護法。”
“黃護法?”李逸峰在腦海里搜索這個稱呼,許久才開口道:“冥血教四大護法之一的黃護法?”
“是。”黑衫男子答道。
“他為什么派你殺我?”之前所有人都跟李逸峰說魔教是想捕他,不是想殺他,這個黑衫男子的那一劍明明是殺招,怎么可能只是想捕他?
“我只是普通弟子,對護法的想法不敢妄加揣測?!焙谏滥凶討?zhàn)戰(zhàn)兢兢地答他。
“如果我非要你揣測一下呢?”李逸峰笑著看黑衫男子,眼神中的殺意令人不寒而栗。
黑衫男子眼中充滿了恐懼,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可......可......可能是為了阻......阻止冥光圣女的計劃?!?p> “什么計劃?”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冥光圣女手下的人想......想捕您,所以......”
“所以黃護法就要殺我?”李逸峰冷笑著問道。
“我只是猜測?!焙谏滥凶勇曇艉苄。Z氣里有著對自己言語的懷疑。
李逸峰伸手解開了黑衫男子的穴,冷冷道:“你走吧。”
黑衫男子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哭喊著:“我回不去了,請李公子殺了我吧。”
“人向來都是求生,你為何求死?”李逸峰笑著看他。
黑衫男子哭著說:“小人奉命前來殺公子,公子未死,我回去無法交差,黃護法一定會斬斷我的手臂,這樣還不如死了的好?!?p> 李逸峰笑道:“你要死便死好了,我對人命興趣不大。”
“小人對自己下不去手,唯有求李公子給個痛快!”黑衫男子重重朝李逸峰磕了個頭。
李逸峰偏著頭看他,笑了起來:“你還真有意思,若是你們冥血教人人都因完不成任務(wù)斷臂,那冥血教的獨臂俠豈不是很多?”
“黃護法跟我說,李公子武功平平,我一人即可解決,若這點兒小事都完不成,那這手臂也留著沒用了?!焙谏滥腥私忉尩?。
李逸峰笑得更歡了:“他從哪里得來我武功平平的消息?”
“小人也不知,好像教里都是這樣傳的。”
“我無意殺你,你也不必尋死,我給你指條明路如何?”
“什么明路?”
“你去找你們少主段星祺,他應(yīng)該不是心狠手辣之人,或許可以保住你的手臂?!?p> 黑衫男子用懷疑的目光看著李逸峰道:“李......李公子認識我們少主?”
“不認識?!?p> “那公子怎么確定少主會保我?”
“直覺?!逼鋵嵗钜莘逯哉J為段星祺會保他,是因為他覺得天命閣閣主相信的人不會太殘忍。
黑衫男子因為李逸峰的“直覺”二字愣在原地,李逸峰沒耐心跟他再耗下去,指了指不遠處軍營的大門:“我要走了,你最好去找段星祺,如果再跟著我,你廢的就不只是一條胳膊了?!?p> 不等黑衫男子有所反應(yīng),他就快步朝軍營走去。
李逸峰穿過演武場的時候看到了正要去找他的南彥,他一把拽住南彥,小聲道:“冥血教的人追過來了,我們必須趕快離開?!?p> “李將軍跟我說過,冥血教正從宜穆城趕來,竟到的那么快嗎?”南彥看向軍營外。
“李將軍說的跟我遇到的應(yīng)該不是同一伙人。冥血教內(nèi)部四分五裂,現(xiàn)在有人要捕我,也有人要殺我。”
“殺你?”南彥有些疑惑。
“如果那個教徒?jīng)]騙我,那么殺我的人就是想阻止捕我的人的那批人。”李逸峰答道。
“這件事情有意思?!蹦蠌┞犂钜莘逭f完笑了出來。
李逸峰也笑道:“我也覺得這件事情有意思?,F(xiàn)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我想我們應(yīng)該上路了?!?p> “要通知張姑娘她們嗎?”南彥往心邰、佳人住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用,回去找了冠前輩,我們?nèi)嗽皆珉x開越好。”李逸峰答道。
“好?!?p> 李逸峰、南彥、冠凌煙收拾好東西,剛到軍營門口,身后就傳來阿肖的聲音:“李公子,這是要去哪里?”
“哦,我們出去逛逛,逛逛?!崩钜莘遛D(zhuǎn)身尷尬地笑,手里的包袱即使往身后藏也藏不住。
“公子還是等等佳人和心邰吧,路上人多些總是好的?!卑⑿た粗掷锏陌ふf。
李逸峰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只能尬笑,倒是南彥開了口:“你不跟我們一起嗎?”
“不了,我不會武功,許會拖累你們。”阿肖搖頭笑道。
“你打算去哪兒?”
“我接了個新任務(wù),要去都城一趟。”阿肖回答得誠懇。
南彥不相信她:“你除了那件事,還有別的任務(wù)?”
阿肖沒理會他,回身看向演武場:“佳人她們來了,我就不耽誤你們上路了,后會有期?!闭f完走過去跟佳人等人打了個招呼,便匆匆離開了。
“臭小子,別想撇下我們!”佳人跑過來拍了拍李逸峰肩膀,好像早上跟李逸峰爭吵的事情完全沒有發(fā)生過一般。
“八王爺,你們也要跟我們上路?”李逸峰沒理她,注意力放在了拿著包袱的衛(wèi)毅之和軒轅宇晟身上。
宇晟上前一步道:“李公子,以后叫我阿晟就好。我跟衛(wèi)大哥此番出宮本就有任務(wù)在身,恰好跟李公子同路,希望李公子不介意多兩個同行之人?!?p> “我們連自己要去哪里都不知道,你們怎么知道跟我們同路?”李逸峰嘟噥道。
“這個可以問一問南彥?!庇铌尚Φ?。
李逸峰看了看宇晟,又看了看南彥,瞬間明白了,宇晟的任務(wù)跟南彥有關(guān),所以宇晟說他們是同路人。
“你們說完了嗎?說完可以走了?!惫诹锜熢谝慌陨炝藗€懶腰,表示自己已經(jīng)不想再在空地上站下去了。
八人相互看了一眼,走到軍營的馬廄附近牽了八匹李澤林為他們準備好的馬一同上路。
幾人沿著蘇滬城往南的方向走了一段,楊桃終于忍不住開口問佳人:“咱們這是要往哪里去?”
佳人搖了搖頭,大聲沖騎在前面的李逸峰喊道:“臭小子,目的地是哪兒?”
李逸峰回道:“不知道,走就是了?!彼f的是真話,他真的不知自己要往哪里去,天下之大,好像沒有一個真正的容身之所。
李逸峰不明白這個世界,也不明白自己。他想要自由,卻懷念在飛鴻峰和云淵皇城度過的安穩(wěn)日子;他想回家,春陽城里為他準備的宅子他又不愿回去。他要去哪兒?往蘇滬城東邊一直走就是大海;宜穆城在蘇滬城的西面,冥血教從宜穆城趕來蘇滬,西邊肯定是不能去了;北面穿過兩座城就是軒轅城,軒轅國的是非之地,先遠離了再說;現(xiàn)在只剩南下一條路了。蘇滬城正南方是花溪城,李逸峰打算先到花溪再做打算。
走走打打,離花溪五天不到的腳程變成了七天,從蘇滬出發(fā),走了七天方到花溪城?;ㄏ撬募救缦?,全城街道巷陌都是鮮花,屋院旁皆有溪流,因此得名花溪。到過花溪城的人都知道,花溪最多的不是鮮花,而是竹林?;ㄏ堑慕纪獗榈刂窳?,花溪城內(nèi)每戶人家都種有竹子,花溪城的人對竹子的喜愛深入骨髓,以至于滿城百姓,無論男女,無論老幼皆戴竹笠。因為地都用來栽種竹子,所以城中百姓大多不靠種地為生,而是靠做買賣討生活。花溪城的餐飲、服飾的原材料都靠外地運輸,因而物價是整個軒轅國最高的。
李逸峰等人初入花溪,三個女孩子就被城中無處不在的綠意與花色吸引住了。
“你們看那邊有人在賣花環(huán)!”佳人興沖沖地走到賣花環(huán)的攤子前。
“老板,你這花環(huán)多少錢一個?”心邰和楊桃也走了過來。
賣花環(huán)的老頭笑瞇瞇地看著她們:“花環(huán)三文一個。”
“給我來一個,你們要嗎?”佳人笑著問心邰和楊桃。
“我也來一個?!睏钐疑焓帜闷鹨粋€花環(huán)戴在頭上。
賣花環(huán)的老頭把佳人看中的花環(huán)取下來,用右手拿著遞給她,就在佳人伸手接花環(huán)之際,老頭的笑容變得猙獰起來。他左手拿過花環(huán),右手出現(xiàn)一把銀燦燦的匕首,匕首直刺佳人而去。佳人眼疾手快,伸出右手捉住老頭的手腕,老頭左手出掌,拍下她的右手,抽出自己拿匕首的手。
李逸峰等人見情況不對,剛要沖上前來幫佳人,就看到身邊小販路人都從身上拿出武器,直奔他們而來。幾人一驚,紛紛投入戰(zhàn)斗,沒有空檔再去理會佳人那邊。
佳人正在花環(huán)攤邊跟賣花環(huán)的老頭相斗,心邰和楊桃也都被街邊“路人”纏住。這些襲擊他們的“路人”和“小販”武藝明顯比此前遇到的人強上許多,二十來人與他們八人對打起來完全不落下風。
酣戰(zhàn)一番,那二十來人死傷五六個,不得不速速逃走。
“這伙人此前并未見過,不知是哪門哪派?”李逸峰看著地下的尸體疑惑道。
冠凌煙看著尸體眉頭微皺:“這伙人武功都很不錯,如果我跟南彥不在,你小子估計已被捉走了?!?p> “他們似乎很了解我們?!庇铌擅媛稉鷳n道:“我跟幾位相處了一段時間才清楚各位的武功高低,這伙人一出手就派五六人纏住冠前輩和南彥,派兩三人圍住李逸峰李兄和心邰姑娘,其余人對付我們,很明顯他們對我們武功的高下很是清楚?!?p> “要么他們一路上都有跟著我們,要么他們當中有高手,可以清楚感知出我們的內(nèi)息高低?!崩钜莘迕嫔弦哺‖F(xiàn)出幾分憂慮。
“若是他們當中有高手,接下來就難辦了?!惫诹锜熋嫔弦猜冻隽撕币姷膿?。
“何人在此械斗?”幾人在討論此事時,一個年輕的捕頭帶著一隊捕快趕到了打斗現(xiàn)場。
軒轅宇晟走上前,拿出令牌給領(lǐng)頭的捕頭看了一眼,那捕頭一看令牌,剛想行禮,宇晟就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道:“我們剛?cè)氤蔷捅灰u擊,你們速去查查這些人是什么人?!?p> “是?!蹦贻p捕頭應(yīng)了一聲,便讓人把地上的尸體帶到衙門調(diào)查,然后走到宇晟面前道:“王爺此番入城不知所謂何事?”
宇晟道:“私人出行罷了,你不需要通知城中太守,免得他興師動眾接待?!?p> “屬下遵命。不知王爺還有何命令,屬下馮十一定當竭力。”年輕捕頭低頭小聲道。
“別的事也沒有了,你先回去吧?!庇铌奢p聲說。
“是!”馮十一領(lǐng)著剩下的捕快離開了。
馮十一走后,宇晟走到李逸峰等人面前道:“站在大街上說話不方便,我們?nèi)フ覀€茶館坐下再說吧?!?p> 幾人找了一家有包廂的茶館,坐在五樓邊喝茶邊討論今日遇到的刺殺。
“剛才的事兒你們怎么看?”李逸峰剛坐下就直接問道。
“這群人不是來抓你的,明顯是沖著殺人而來?!毙l(wèi)毅之道。
“火龍還未現(xiàn)世,什么人會迫不及待殺你?”佳人不解。
李逸峰想起了七天前在蘇滬軍營前遇到的那個冥血教徒道:“不希望我落入‘惡人’手中的人?!?p> “李兄這話什么意思?”宇晟不解。
“衛(wèi)正儀和冥血教的冥光圣女都不信火龍傳說,但他們都想捉我,你們說這是為了什么?”李逸峰問道。
“為了得到天下。李兄是說殺你的人是不希望你落入這些人手里?”宇晟答。
“除了這個我想不到別的,因為‘火龍之子’的身份在火龍被斬之前根本觸犯不到任何人的利益?!崩钜莘逭f。
宇晟有些不敢相信:“按照李兄的意思,軒轅國內(nèi)只有我們軒轅一家最有可能派出那些人?!?p> “也不一定。前幾天有個冥血教的教徒想殺我,原因是凡冥光圣女想要的,他們都要讓她得不到?!崩钜莘蹇嘈Φ?。
“按照李兄的說法,這倒是什么人都有可能想殺你了。這伙人現(xiàn)在在暗,我們在明,很是被動,得盡快解決才行?!毙l(wèi)毅之道。
“老朽已退出江湖多年,不知這伙人用的武功,你們這些年輕娃娃可曾見過?”冠凌煙見他們聊了半天也沒聊到關(guān)鍵,開口道。
聽到冠凌煙的話,眾人都沉默了,只有李逸峰道:“我送信的時候倒是見過幾次,出自什么門派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這群人是個殺手組織。”
“殺手組織?”冠凌煙在腦海里搜尋著什么。
宇晟的目光轉(zhuǎn)到了冠凌煙身上,恭敬道:“冠前輩,有個問題我想問您很久了,您是不是一百多年前的冠凌煙,冠老前輩?”
冠凌煙看向宇晟道:“你這個娃娃能看出來我的招數(shù),倒也不笨?!?p> 宇晟和衛(wèi)毅之早就懷疑冠凌煙的身份了,可是冠凌煙使用的劍法在江湖中并未有人見過,他們不敢確定,只敢暗中觀察。經(jīng)過幾天相處,他們越發(fā)覺得冠凌煙用的劍法跟傳說中的“鳴蛩劍法”很是相像。此刻聽到冠凌煙承認自己的身份,宇晟和衛(wèi)毅之皆是大喜,站起來拱手行禮道:“有幸見到百年前名動江湖的冠老前輩,實在是三生有幸?!?p> “現(xiàn)在可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當務(wù)之急是搞清楚那群人是什么人,他們背后的人究竟是誰。如果他們背后真的有高手,即使是我,也保李小子不住?!惫诹锜熌昙o雖大,腦子卻很清楚。
“是是是?!庇铌珊托l(wèi)毅之連聲應(yīng)道。
冠凌煙看向宇晟:“你能認出我的劍法,那你對今日追殺李小子的那群人使用的武功可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