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坊當然也不例外,大開店門迎接各路意氣風發(fā)的賭徒。作為掌柜,郭淮更是笑的合不攏嘴,前幾天機緣巧合之下解決了極樂散來路問題還順便又搭上了孫賀的快車,此后便可繼續(xù)無憂的逍遙自在,豈不快哉?
可喝著小酒的郭淮還沒高興多久,就有一個小廝慌慌張張的一路跑來,看的郭淮直皺眉,“慌什么慌,天塌下來也砸不死你!”
“掌柜,快去看看吧,前門來了個胖子……”
“胖子?”郭淮一愣,“怎的,又是那個輸急眼的賭徒在鬧事?”
“不是!那胖子在下面大聲嚷嚷,說掌柜的你前段時間賣的他極樂散是假的!若不下去給他個說法,他….他便要去到海老爺那告狀!您快去看看吧,下面圍著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了!”
“什么???此人瘋了?”依大秦律販賣極樂散是重罪,但是私自購買者也要連帶受罰,所以往往那些買到次品后知后覺的買家頂多私底下埋怨兩句,報官的話這些人還真丟不起那個人,因此郭淮才敢屢次以劣充好,況且他下手也有分寸,迄今為止坑的都是百十兩銀子的小錢,“前面帶路,我倒要去看看是哪個滾刀肉敢在這里鬧事!”
富貴坊大廳此刻已經稀稀拉拉的圍了一堆好事的賭客,這些人或冷眼旁觀,或興致勃勃的交頭接耳,討論著中間那個指著幾個看場子的漢子大罵的胖子是何方神圣,竟敢在富貴坊撒野。
“哼,你們少廢話!叫你們的王老板下來,那廝一個多月前說是給我介紹一個煉丹宗師,誰成想他收了我的錢,人卻不見了,這是鬧得哪回事?。慷ㄈ皇悄銈兩呤笠桓C串通一氣騙老子!”
幾個看場的漢子面面相覷,此人穿著華貴一看便不是普通人,他們可不敢亂動手,否則鬧出事掌柜肯定把他們推出去送死,所以只能一聲不吭的攔在這個胖子前面,任由他如何辱罵都不還口,反正吐沫星子又淹不死人。
“如此魯莽豈不有失斯文?”郭淮步履穩(wěn)健的從樓梯上走下,指著正在大罵的胖子嚴肅道:“這位客人,不知小店何處沖撞了你,怎的如此失態(tài)?若是輸了太多錢面子上掛不住的話,不妨隨郭某上樓我們慢慢詳談?”
“輸錢?上樓?上了樓怕是下不來了吧!”
“等等,你是……”郭淮摸了摸八字胡,靠近仔細端詳了一番胖子,總感覺在哪里見過此人,“你…..你莫非是之前那個失蹤的王老板?”
“呵,郭掌柜果然好記性!只是怎么你我二人才月余不見,你就改姓了郭不姓王了?”
“啊哈哈…”郭淮尷尬的大笑幾聲緊走兩步,“做我們這行的多個心眼總不是壞事,所以報個假名也正常,倒是王老板,那個煉丹師父到底去了哪,還得請你替郭某人解惑,不如咱們上去慢慢聊?”郭淮這段時間可被他家里的小嬌妻煩的不行,那婆娘自從娘家會煉藥的表哥失蹤以后,便天天哭著喊著要他給自己一個交代,他郭淮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算得到那倒霉表哥是被鬼僧給收去了性命?可是他妻子偏偏還懷了身孕,是說不得罵不得更打不得,而之前那個王老板也徹底沒了音信。
這不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前腳極樂散的事兒才解決,后腳這王老板便自己送上門來了,真是雙喜臨門!
“你!?你這騙子有個屁的要求教!”王老板一把將想過來摟自己的郭淮推開,摔了他一個狗吃屎,“那什么狗屁藥師徒弟收了老子萬兩白銀后邊說讓老子耐心等等,老子左等右等都過了一個月了他還不出現,你說不是你做的騙局還能有誰!你倒好,坑了老子的銀子還倒打一耙問起我了?今兒不把話說明白了誰他娘都別想走!”
“他娘的!”摔了個狗吃屎的郭淮被小廝扶起來后見自己的門牙正帶著血掉在地板上,頓時捂著嘴大怒道:“你這潑賊敢在此撒野,給我上,把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胖子拿下!”只可惜他嘴邊漏風,說出的話語也嚴重走形,逗得旁邊圍觀看熱鬧的人哈哈大笑,就連自己的打手也摸著腦袋疑惑的看著自己。
“打!”郭淮怒急,一腳踹到打手屁股上,這下這幫糙漢子們便懂了,摩拳擦掌的將那胖子圍攏起來逼到一個角落,正欲動手給他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時,一個偏瘦弱高個青年不知從哪里殺出,三拳兩腳便將幾個打手撂翻。
“你是何人???”郭淮大怒,怎么今天他犯太歲還是怎的,一個一個都跑出來和他做對,“識相的話快點滾,否則刀劍無眼在這里丟了性命,就莫怪我富貴坊狠辣了!”
“嘿……這胖子之前我借過這胖子一些銀錢,此番自然是來還債的?!贝巳苏且兹莺蟮牧_生,而假扮為‘王老板’的自然是錦衣衛(wèi)的諜子,“你說對不對啊,王老板?”
“好!少俠頂住,我這邊去官府里叫救兵將這個黑心賭坊查封,事成之后王某必有大禮相送!”說完,錦衣衛(wèi)諜子假扮的王老板便以與身形極其不相符的靈敏飛奔而出,三兩下便越過一堆賭桌板凳消失在大門外面。
“都愣著干什么,還不給老子去追!”郭淮大怒,一腳將還在地上哼哼唧唧裝死的打手踹起來,“別裝死了,都給我起來一起上!將這個多管閑事的惡賊拿下,每人賞紋銀百兩!”此言一出,上一刻還蔫不拉幾看似萎靡至極的打手們,全部生龍活虎的爬起,抄出家伙兩眼放光的沖向羅生。
“賞銀百兩,你很有錢啊…”羅生手持離淵劍不出鞘,隨意的一個斜擋將打手迎面劈來的單刀架開,飛起一腳將他踹成滾地葫蘆連同這人身后兩個打手一起摔做一團,隨即后仰避過正面一記橫斬,游刃有余的劍鞘猛擊打在打手手腕上,只聽咔嚓一聲的手骨斷裂聲和痛苦的鬼嚎。
借著這個當口,兩個繞至羅生身后的雙胞胎打手抬刀就砍,分別對著他上下兩路劈去,任憑他靈敏如猴也不可能躲開這兩路合擊吧?可誰知羅生背后似是長了眼一般,左腳一點地整個人打著旋如同柳絮般飄忽,看似驚險實則輕松的從兩刀的攻擊縫隙中閃過,人未落地便兩記劍鞘連打抽在打手太陽穴上,這對雙胞胎眼中驚愕之色還沒褪去,就兩眼一翻白暈死過去。
“好俊的身手!”賭場內看熱鬧的賭客在打手們抽出家伙以后,就一哄而散跑出賭坊了,畢竟熱鬧再好看也不如性命重要,而剩下的幾個依舊沒有離席的都是有兩把刷子傍身的,其中一個剛二十來歲腰掛單刀,俊俏不似男人的玉狐兒臉青年依舊坐在原地拍手叫好,差點將藏在桌底下瑟瑟發(fā)抖的女荷官嚇尿褲子,“這位爺!我求求你消停點,萬一招惹來這煞星咱兩都得完蛋?。 ?p> “煞星?你懂個屁!”玉狐臉一抖手里的折扇,“這小哥,呃…這位兄臺劍法身法皆是中正平和,一看便知是名門的正派傳承,怎的會是那種喋血煞星?愚婦之見不可說也,你不如隨本公子一起走兩年江湖長長見識,這樣以后也好……呀?這小娘子跑的還挺快,哎!女人啊,你為什么這么不爭氣?”
揮著扇子的小哥在與女官聊天時,羅生已經將第一波近十個打手全部撂倒,第二波趕來的七八個后備援兵眼看撐不住了,終于,郭淮的親弟弟千呼萬喚使出來,與郭淮不同,這漢子虎背熊腰起碼高出羅生兩個頭,背后兩把閃著寒光的鑌鐵大刀光是看看就讓人感覺脖頸發(fā)涼。
“小弟你可來了,之前在后院墨跡呢!?”
“沒,沒啥……幫嫂子撿菜呢?!?p> 郭淮不疑有他,指著將最后一個打手一腳踹飛的羅生怒到:“就是這小子來砸場子,給我將他劈碎了喂狗!”
“好!”大漢聽到自己哥哥發(fā)話便再無顧慮,抽出兩口鑌鐵刀緩緩逼近‘小個子’羅生,雙眼微紅滿是兇光,好似一只站起擇人而噬的妖怪,光那堪比熊瞎子的巨大身軀帶來的壓迫感便讓遠遠看熱鬧的吃瓜群眾心里捏了一把汗,紛紛屏息靜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深怕下一瞬間那少年就血灑三丈魂歸西天。
唯獨一人表情依舊是那般散漫樂觀,那便是旁邊磕著瓜子兒的玉狐臉,這廝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欠揍樣,“上?。∧敲创髠€子吃奶長大的啊,這么畏手畏腳的那不如將那兩口刀換成繡花針,滾回婆娘屋里幫著繡花算了。”
原本大漢內心還有些隱隱不安,但被這么一個娘炮一激,額頭上的傷疤頓時都充血跳動起來,兩把沉重的鑌鐵刀左右開弓如同巨剪直奔羅生腰際,“納命來?。?!”
‘又蠢又笨!’羅生后退一小步支起鐵板橋,整個人與鐵刀呈平行堪堪擦著刀鋒讓過這一鉗,看的旁邊幾個普通江湖人大聲叫好,這一式鐵板橋沒有幾年的硬功夫絕對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