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空中正飄著雨滴,路面上淌著些許水洼,路人們陰著臉匆匆走過,每個人褲腿都沾上了零星污跡,靴子和皮鞋的聲音,沉悶清脆的彼此銜接,而這里是一家咖啡店,或者說是老人咖啡館。
因為坐在這咖啡店里的人都已年過花甲,大多滿頭白發(fā),眼珠凹陷,他們會不知不覺靜待發(fā)呆,好似在仔細聽著一段來自黑膠唱片機里的沉郁旋律。
吧臺有個很年輕的男服務(wù)員在調(diào)制咖啡,也不知是因為不熟悉調(diào)制的流程還是在竭力控制這里的聲響,整個過程的動作充滿了粗糙和笨拙。
“渡部君,店長找你?!?p> 一道嬌小的身影突然靠近他,也是刻意放輕了聲音。
聽見她的聲音,男服務(wù)員,不,應(yīng)該說是渡部守,輕輕放下了手中的模具,點點頭。
“好的,那,橋本桑,這里就交給你了。”
說完,渡部守擦了擦手,便離開了這里。
被稱為橋本的女子張了張嘴,最后看向他離去的背影,終究沒有說出口,只是默默地收拾著這里。
...
今天已經(jīng)是渡部守來到北海道的第六天了。
札幌,這是他在北海道的第一站。
不過他低估了北海道的溫度,來到這里后,第一件事便是又去買了一件較厚的襯衣,也因為這樣,預(yù)算多了一筆額外支出,在補充完一次熱量后,剩下的錢,已經(jīng)不夠他在札幌這里的旅館住上一晚了。
看著札幌與東京無異的夜晚,他再一次感覺到了自己渺小,沉默許久,他走向了公園。
是的,這次“告別之旅”第一個夜晚,他在一個公園里度過了。
第二天,他就在一個酒吧找到了兼職,負責(zé)調(diào)酒,有時還會客串鋼琴師,加上外形出色,吸引到的女顧客不少,所以這份兼職的工資還算豐厚。
可也因為有著不少的女顧客的“騷擾”,他在第三天便沒有再去。
憑著那天的薪水,他住進了旅館,可是沒有后續(xù)收入,這樣的日子可能只是一天,而就算是想要回東京,現(xiàn)在的他也做不到,所以他繼續(xù)找著工作,最后找到了這家咖啡館。
...
“店長爺爺,您找我?”
渡部守來到了一個有些佝僂的老年人身前,這個人便是這家咖啡館的店長,齋藤茂。
不過他的頭發(fā)卻是與他的名字中“茂”不符,禿頂?shù)哪?,還有臉上的老年斑,不認(rèn)識的人只會把他當(dāng)作一個普通老者,難以與一家咖啡館的店長聯(lián)系上。
“嗯,守君,你來這里四天了吧?”
“是的,怎么?”
齋藤茂遞給了渡部守一個信封,渡部守遲疑地接下,微微欠身便打開了它,里面安靜地躺著五張“福澤諭吉”。
“這,店長爺爺,我不能...”
渡部守看著這遠遠超出自己今天理應(yīng)獲得報酬的數(shù)目,而且發(fā)工資的時間也不對,有些疑惑,想要說話卻被齋藤茂制止了。
“這是你應(yīng)得的,除了你的報酬,還有一些是常來店里的顧客給你的。因為你,這幾天我們店里多了不少生機了,你喊我們一聲‘爺爺’,我們這群老家伙也都是把你當(dāng)成自己孫子的,給自己孫子一些零花錢,不過分吧?”
齋藤茂看著還是沉默的渡部守,繼續(xù)開口了。
“守君,你等等就離開吧。”
“店長爺爺,我...”
渡部守驚愕地看向齋藤茂。
“你還有要做的事吧?你的腳步不該停在這里的?!?p> “詩織對你的意思你也可能知道了,但是你并不屬于這里,你早點離開,對你,對她,都好。”
終于,渡部守收下了這份贈禮,深深彎下了腰,良久,起身去更衣室換下了身上的衣服。
齋藤茂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輕輕嘆了一口氣。
...
渡部守并沒有直接返回旅館,而是在便利店買了一份豬排飯便當(dāng),走向了他第一個晚上待的公園。
或許是還早,渡部守想要找的人還在,渡部守快步走到了他躺著的地方,沒有避諱地坐下了。
那個人是一個流浪漢,那天晚上在公園里,渡部守遇到了他。
渡部守曾聽說流浪漢的領(lǐng)地意識很強,原本已經(jīng)打算離開的他,卻是被這個流浪漢留下了,并且借給了他可以避寒的掩體物,自那以后,渡部守每天晚上都會帶上一份豬排飯來見這個人。
他的話很少,沒有說過自己的名字,渡部守每次來的時候他都在吹著口琴,見到渡部守也不會停,直到他自己心滿意足為止。
被叫醒的他,看著這個時候出現(xiàn)的渡部守有些疑惑,但渡部守提了提手上的便利袋,他也不多思考,不客氣地拿過便利袋,拿出便當(dāng)開始吃起來。
渡部守早已見怪不怪,只是雙手撐在身后,望著碧藍的天空,耳邊聽著他吃飯的聲音。
“我要走了,以后不能給你送便當(dāng)了?!?p> 耳邊的聲音停了一瞬,便又繼續(xù)響起。
“那天晚上,真的謝謝你了,雖然你沒有說過你的名字,但我想,我會記得你的?!?p> 聲音再一次停頓了下來,只是停頓的時間有些長,渡部守看向他才發(fā)現(xiàn)他是噎住了,渡部守?zé)o奈地搖搖頭,從便利袋拿出了一瓶礦泉水遞了過去。
終于,等他咽下了這口飯后卻沒有繼續(xù)吃,而是在自己的“垃圾袋”中一陣翻找,最后掏出一個半舊的、細長的收縮袋,結(jié)合他的情況,不難猜出那是口琴。
他看出了渡部守的遲疑,把口琴袋輕輕放在了渡部守的面前,開口了。
“新的,給你。”
說完,繼續(xù)吃起了便當(dāng)并且再也不管渡部守。
渡部守沒有拒絕他的好意,以他的情況,一個新的口琴,應(yīng)該花了不少時間吧。
渡部守輕笑了一下,起身拿起了口琴,走向了公園外,背對著流浪漢,拿著口琴的手揮了揮。
“再見了,朋友。”
“再見了...朋友...”
那個流浪漢停下了吃飯的進程,嘴唇輕輕蠕動了幾下,好似被風(fēng)迷了眼睛一般用袖子揉了揉,便繼續(xù)吃飯了。
...
離開了公園,渡部守買了一套畫畫工具,又買了一身換洗的衣服,便返回旅館退了房間,繼續(xù)開始他的旅程。
...
這一路上他靠著畫畫賺錢,閑暇時吹吹不熟悉的口琴,慢慢的,這次旅行的目的好像達到了一般。
越往北海道里面走,人也越少了,渡部守也越平靜,最終他在一個地方停了下來。
眼前白皚皚的一片讓他無比地舒適,而且回去的路費也早已留存,雖然這里的人很少,但也不重要了,他開始寫生,偶爾遇到人也會幫別人畫一幅肖像,沒有收錢,但對方會從其他方面給與一定的回報。
他選擇在一個書店前停下了腳步,準(zhǔn)備待三天讓這里成為他的終點站。
從書店里出來的人或多或少會讓他幫忙畫一幅,沒有人的時候,便看看新買的書或是吹口琴,而他吹口琴時會有一群比較小的孩子圍在周圍傾聽。
在渡部守吹完了犬夜叉里他十分喜歡的一首歌“穿越時空的思念”,覺得有些口渴,伸手一拿卻是輕飄飄的感覺,他放下已經(jīng)空了的礦泉水瓶,準(zhǔn)備起身,突然面前有一只手遞過了一瓶水。
“可以的話。”
聲音很清脆,是個女生。
渡部守有些好奇這只手的主人,抬頭望去,結(jié)果入目的是正落下的夕陽,夕陽橘紅色的余輝在他的視網(wǎng)膜上泛出淡淡的光圈,女生背對著夕陽,陰暗不明,只能看清她長長的黑發(fā)。
...
明天會放晴么
抽空趕了一章,很快就要新的一年了,希望大家在2020年都能更加開心啊,嗯,也希望我接下來的考試可以過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