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狼人殺恐怖夜(八)
“小鐸?!?p> 溫婉慈愛的女聲,將顧鐸飄遠(yuǎn)的思緒喚回。
顧鐸全身肌肉繃緊,僵硬地任由冰冷的手指在自己脖子間游移。
“小鐸真是個好哥哥呢?!迸晣@息般笑道,“殺父屠母的滋味兒,很不好受吧?”
是的,自妹妹一死,顧鐸就變了。
他恨逼死妹妹的父母,恨將妹妹送上絕路的鄰居,恨那些打著“不管家務(wù)事”的名義冷眼旁觀的人們。
正是法制的縱容,才會釀成這起家庭悲劇!
他更恨……曾經(jīng)聽著電話那頭的妹妹哭泣而對此懵然無知的自己。
他揣在心窩里疼愛的妹妹,竟然會以這般慘烈的方式,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
顧鐸舉起妹妹死時緊握在手里的尖刀,朝著這些人揮了過去。
他曾希望,妹妹這只手只用握筆寫字。
可最后,她卻握上了傷人傷己的刀子。
那些死死藏在大腦深處的記憶,就這樣被紅果果地掀出來,攤開在公眾之下。
顧鐸突地攥緊了椅子的扶手,怒意再次主宰了他的軀殼。
“當(dāng)然好受?!彼嫒菖で氐?,“你們,不配為人父母,死不足惜!”
他把手伸進(jìn)褲兜里,想掏一支煙來緩解緩解情緒。
煙嘴叼在嘴里,打火機(jī)明明滅滅,他卻遲遲沒能將煙頭湊過去點(diǎn)燃。
他突然在想,既然死去的母親可以回來,那,妹妹呢?
借著打火機(jī)搖曳的火光,他慢慢地、慢慢地扭過了頭。
一具沒有頭顱的軀體,正緊挨著他的肩膀。
她脖子以上的位置空蕩蕩的,只有牽扯不清的血絲和肉沫。
是了。
媽媽當(dāng)然不會有腦袋。
因為,是他親手摘下來的。
他將它們砍成一段一段的,用最激烈的方式發(fā)泄著自己無處申訴的憤怒。
顧鐸忽然笑了起來,面上怨恨與憤怒交織,扭曲至極。
“媽,爸爸說用你做食材燉的湯,很好喝呢。很可惜,沒讓你也嘗一嘗用爸爸的骨頭燉出來湯是什么味道?!?p> 他回味似的砸吧著嘴。
“爸爸的腸子,洗凈切段,拿青椒和蔥花在熱油里一炒,特別的香,那個出賣妹妹的鄰居大嬸,她一口氣吃了兩大碗。我看她那么喜歡吃,就又給她炒了一道菜,當(dāng)然,這回的主菜,是她自己的腸子?!?p> 直播間里,管理員再次發(fā)布了一條信息:“對于被公投出局的玩家顧鐸,你認(rèn)為他是否應(yīng)該接受懲罰?”
這一回,觀眾們激憤地刷起了彈幕。
“當(dāng)然應(yīng)該!死不悔改,一定要罰!”
“科普一下,這位顧鐸就是幾個月前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滅門慘案的兇手,他殺掉了全家人,包括爸爸、媽媽,以及一個十七歲的妹妹?!?p> “聽說他妹妹死的時候,下//體撕裂,肚子上有三十一道傷口。這個禽獸,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不放過,真該死!”
“父母生他養(yǎng)他,妹妹跟他一脈相連,他居然也下得了手,這個毫無人性的敗類!”
“他還殺了幾個鄰居、社區(qū)員工跟妖妖靈,把對方做成一盤盤菜,逼其他人吃下去,簡直喪心病狂!”
“建議活體肢解?!?p> “煙熏走起!烤全羊!”
小黑屋里,顧鐸被高高架在十字架上,下面堆放著紅彤彤的煤炭。
煤炭熏出的黑煙,嗆得他咳嗽不止。
“只要你肯認(rèn)錯,或許那些人會放過你呢。”溫婉慈愛的女聲在他耳畔說道。
顧鐸不知道“那些人”是誰。
黑煙越來越濃,彌漫在整間小黑屋里,循環(huán)往復(fù),他幾乎連肺臟一并咳出來。
煤炭離他的腳心很近,雖然不至于令他被炭火燒死,但這些熱氣足以燙傷他的皮膚。
再這樣下去,他不是被活生生熏成//人肉干,就是會因煤氣中毒而亡。
顧鐸咳得厲害,眼神卻狠厲如鬼,毫不猶豫地道:“做夢!我沒有錯,錯的是你們,錯的是這個骯臟邪惡的世道!哈哈——咳咳,哈哈哈哈——”
誰讓他們逼死妹妹!
他們該死!
他錯就錯在……沒有早一點(diǎn)兒弄死他們!
一只軟軟的小手,輕輕地環(huán)在他腰間。
冰涼的臉蛋,貼上他的脊背。
顧鐸一震,眼眶瞬間盈滿淚水。
“謝謝你,哥哥?!?p> 有細(xì)細(xì)的嗓音,低低地響起。
“哥,你別這樣,我好害怕?!?p> “囡囡,囡囡……”隱忍已久的眼淚,終于滑落,顧鐸顫抖著偏過頭,“囡囡帶哥哥走吧,哥哥知道錯了,以后哥哥會好好保護(hù)你,再也不會讓別人欺負(fù)你,好不好?”
良久。
“好。”
炭盆,越燒越旺。
顧鐸的咳嗽聲,也從激烈趨于平淡。
不知燒了多久,他的腦袋無力地耷//拉著,肌膚漸漸呈現(xiàn)出一種暗紅色,遠(yuǎn)遠(yuǎn)望上去,像極了一大塊掛在屋檐下風(fēng)干的臘肉。
“憤怒,戒之在怒,黑煙罰之?!?p> 而與此同時,大廳里的八位玩家,在徹底翻查古堡之后,一無所獲。
黑夜,再一次降臨。
死亡的陰影,也再一次籠罩著整座城堡。
玩家們帶著滿懷心事,憂心忡忡地回了各自的房間。
薛靈均前腳剛回到9號房,后腳房門就被人敲響了。
誰?!
他回頭,幽深的目光定定望著貓眼。
打開門,打扮性//感艷//麗的江瑤一撩長長的卷發(fā),紅艷艷的指甲穿//插在棕色發(fā)絲間,格外引人注目。
“嗨,薛哥。”江瑤嬌滴滴地打了聲招呼,刻意地側(cè)了側(cè)身子,凹出一個自以為誘人的身形,“關(guān)于游戲的事情,我想跟你探討一下……”
她話還沒說完,冷不丁房門被重重關(guān)上,門板砸歪了她拿硅膠填充的鼻子。
“沒興趣。”薛靈均冷淡的聲音,從門內(nèi)傳出來。
“喂,薛哥,薛哥!”
怎么拍門都不見開,江瑤氣得鼻子都歪了。
哦不,她的鼻子不是氣歪的,是被門板給撞歪的!
江瑤小心地掰正了自個的鼻頭,身形一轉(zhuǎn),跑去敲1號房間的門。
“嗨,小馬哥~~”
門開了,馬鴻光望著門外搔首弄姿的女人,兩眼發(fā)直,喉嚨發(fā)干。
江瑤側(cè)過身子,嫵媚地一撩棕色長卷發(fā),“不請我進(jìn)去坐一坐嗎?”
1號房門關(guān)上。
“嘖嘖?!毖蕴}靠在6號房門上,指甲輕輕剮蹭著下巴,目光頗有些意味深長。“到底是‘坐一坐’呢,還是‘做一做’呢?”
似有所感,她忽然轉(zhuǎn)過頭,撞上不知什么時候打開的9號房,薛靈均的視線平靜無波。
言蘿扯開一抹微笑,伸出爪子,打了個招呼:“哈……”
“砰!”9號房門,再次毫不留情地關(guān)閉。
“嘍。”
言蘿吐出梗在喉間的下半句招呼,嘴角一抽。
嘿,這男人,注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