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周一聽李豐的話，說道：“我倒是想見一見！”
韋師已經(jīng)和李豐相處了一段時間，又見他說話如此斬釘截鐵，知道他可能有八九分把握，于是道：“此處也沒有膽礬，不知李大郎如何煉銅？”
李豐說道：“膽礬是藥物，其性辛、寒、有毒，可以明目、治蟲牙、治口舌生瘡；可以預(yù)防霍亂、治療關(guān)節(jié)痛、肩周痛，因此，本縣藥房中肯定有此物！”
韋師一聽，轉(zhuǎn)頭就對黃堅與張弘二人道：“黃護衛(wèi)、張護衛(wèi)，煩請二位去跑一趟，買幾兩回來，讓李大郎試試，我等也好開開眼界！”
……
膽礬石是含水硫酸銅結(jié)晶體，化學分子式為：CuSO4·5H2O，也稱為“五水硫酸銅”，其晶體為藍色，溶解在水中之后，水也是藍色。
晶體加熱到一定溫度之后以后，失去水分之時，就變成了白色。
張弘和黃堅二人花了半個時辰不到，就在縣城藥鋪買了二兩膽礬石回來。
李豐已讓驛館的侍者準備好了一個白色的大瓷碗、清水、小木槌以及一把磨得很光亮的廢舊菜刀等物。
試驗開始：但見李豐將買回來的藍色晶體狀膽礬石使勁用小木槌敲碎，再放入白色的大瓷碗當中，然后倒入清水。
經(jīng)過不停攪拌之后，膽礬石很快就溶解在水中，一碗水就變成了藍色。
最后，李豐又將廢舊菜刀直接放在大白碗當中，一切做完之后就對韋師斯與馬周說道：
“韋公、馬公，只消再等上一個時辰，鐵就會變成銅。當然，要想多變一些銅出來，就需要更多的膽礬石才行，這也就是在銅山用膽礬水煉銅的道理！”
其實，這不過是中學化學實驗當中的一個很常見的小試驗而已，李豐操作起來幾乎沒有任何難度。
眾人等著看李豐的試驗結(jié)果，隨后馬周、韋師二人聊些閑話。
馬周問道：“韋公，我前幾日到州衙去，聽鄧長史說，今年洋州要辦西鄉(xiāng)詩會，想不到韋公還有如此雅興！”
韋師笑道：“這是鄧長史建議的，如今科舉大興，鄧長史出身寒門，他希望能有更多的寒門舉子通過科舉入仕，因此就提議辦西鄉(xiāng)詩會。
按照他的計劃，今年就取西鄉(xiāng)詩會的前三名作為鄉(xiāng)貢舉送吏部，我覺得他這提議很好，就同意了此計劃?！?p> 馬周聽完之后不覺高聲贊嘆道：“韋公，鄙人代替天下的寒門舉子感謝韋公之善舉！想不到韋公出身高門，居然也為我等寒門舉子著想，真是難得。
很多高門士人，很看不起我們寒門出身的舉子，門戶之見極深，不免令人氣憤。
自九品中正制被廢，我等寒門舉子才有了登高門的機會，韋公之舉必定有示范之效，實在是寒門之幸。”
韋師急忙道：“馬公過譽了，現(xiàn)今雖然依舊有門戶高低，婚嫁講究門當戶對，這種舊俗一時難以廢棄。
不過，在人才的選拔上，最近一二百年以來，寒門出生的人登上高位多了很多，因此只要苦讀經(jīng)史，也倒是不分什么寒門和高門了！馬公不就是出身寒門，我等高門士子又有幾人能及？”
馬周嘆道：“現(xiàn)在科舉初興，的確給了天下寒門舉子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不過錄取之人還是太少。
最近若干年，秀才僅僅一或二人，進士科不過十余人，最少的一次才五人；明經(jīng)科倒是多一些，有三四十人。
不過和天下數(shù)萬官員相比，仍然是杯水車薪，要是哪一次多錄取些人就好了，天下更多讀書人就有科舉出仕的機會！”
韋師搖搖頭：“馬公，我覺得現(xiàn)在這樣最好，要是錄取的人多了，也就顯不出科舉的價值。
其實，只要大力發(fā)展國子監(jiān)、以及州縣、鄉(xiāng)里的學校教育，不一定非得要重科舉，一樣可以培養(yǎng)出人才。
比如說像馬公這樣的大才，不是同樣沒中科舉？再說，那些流外入流之人，一樣是讀書人，只不過入仕的途徑不一樣而已！”
李豐一聽，暗自贊嘆道：要說起來，韋師的看法比馬周的看法更高明。物以稀為貴，你要是一次錄取個幾百名進士，就沒意思了。
也就在他們二人討論西鄉(xiāng)詩會的同時，只聽得旁邊黃堅說道：“咦？快看，鐵已經(jīng)開始變紅了，莫不是銅已經(jīng)變出來了！這……這真是太神奇了！”
眾人一聽，忙都圍攏過來細看。果然，只看見那原本已經(jīng)洗得很干凈的菜刀之上，居然出現(xiàn)了許多紅色粉末物。
韋師問道：“李大郎，這菜刀之上的紅色之物莫不就是銅？”
李豐笑答道：“的確如此，將這些粉末收集起來，融煉后就會變成銅錠?！?p> 韋師一聽，笑著對馬周說道：“馬公請看，李郎之法著實不虛，若那饒州與紹州果真有大量的膽礬水，此法可是最簡單的煉銅之法，雖然要耗一些鐵，不過人力卻省了許多！
再說，鐵礦石還是比銅礦石更容易尋找。以我看來，我等可以向今上推薦此煉銅之法，以便讓少府監(jiān)盡快推廣下去，或可解當前之銅荒?！?p> 這下馬周終于認可了：“嗯！若非親眼得見，哪能相信還有如此簡便之煉銅法？回京之后，我立刻向今上請求饒州冶監(jiān)采用此法煉銅。
同時，對于銅山要管起來，嚴禁私人利用膽礬水煉銅牟取暴利。李大郎，你這可是大功一件，韋公善于發(fā)掘與培養(yǎng)人才，難得！”
韋師道：“我等地方官員，除了維持地方治安，安撫一方百姓，勸課農(nóng)桑之外，向今上舉薦人才，也是我等的責任！”
這時馬周又突然問道：“李大郎，你說的新煉鋼法或許沒有真正試過，有幾成把握能成功？”
李豐淡然而答：“十成把握！”
“好！你抽空簡單把你的方法寫出來，我回京之后，立刻呈報給今上！”馬周說道。
幾人正聊著天，忽然聽得外面有人進來稟報：“馬舍人，黃金縣令劉仁軌前來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