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石村到長樂集,八里地,要走大半個時辰。其中有幾里地還要途徑從漢中經(jīng)子午谷進入到關(guān)中的官道之上。
子午谷是從關(guān)中翻越秦嶺進入蜀地的四條道路之一,另外三條道路從西向東依次是:陳倉故道、褒斜道、儻駱道。
子午谷處在最東邊,也是離長安最近的一條道,當(dāng)然也最難走,大部分都是高山峽谷當(dāng)中的棧道,絕壁千尺。
艷陽高升,天空一片蔚藍,幾朵白云飄蕩,天氣晴好。微風(fēng)襲來,讓人感到無比涼爽。
李紀(jì)問道:“哥,你啥時候成婚呀?”
“還早呢,最遲要到明年吧!”
李豐想,結(jié)婚,還是越往后越好,自己現(xiàn)在身無分文,何苦還要連累人家過苦日子?
“哥,我聽娘的意思還是要趁早一點,聽說嫂子容貌不錯,很多人在打她的主意呢!”
“已經(jīng)送了定金,兩家有婚約,他家怕是不好反悔!”
“哦!”李紀(jì)終于放了心。
他不知道唐律的規(guī)定,只要雙方有婚約,除非男方提議解除婚約,否則女方絕不可以悔婚,否則要受到嚴(yán)厲的處罰。
二人剛走到村頭,只見村正林暄帶著兩個村民在村口進行盤查三個騎馬人。
李豐兄弟二人和林暄等人打了聲招呼,李豐說了目的地,林暄道:“去你岳丈家?最近長樂集上商客多,人也繁雜,大前天還有商人被殺,你們可要天黑之前早點回來!”
“多謝林叔!”李豐謝過。
他心想,自己兩個窮兄弟,人家不會搶劫自己的。
想到這里,情不自禁地又看了看那三個騎馬的人,為首的是一名男子五十余歲,長須飄飄,身著灰白色團花綾圓領(lǐng)長袍,頭戴黑色幞頭,腰帶飾銅,腳蹬一雙黑色皮靴,腰上掛著寶劍,看著像是富人。
跟著他的那二人,裝扮雖然差不多,不過布料差了好幾個檔次,二人腰間都掛著刀與箭葫蘆,背上挎著弓,顯而易見是他的護衛(wèi)或者跟班。
不知道這三個人是干什么的?當(dāng)官的應(yīng)該不是,因為官道不遠(yuǎn),他們可以住驛站,而且從腰帶飾銅也可以看出來。
稍微熟悉唐史的李豐知道,這個時候禁止工商之人騎馬的禁令還沒有出來,什么人都可以騎馬。
正想到這里,只聽見林村正對那三人說道:“你等既然是行商,一定要注意安全,這里距離長樂集也不遠(yuǎn),對了,那兩位小郎君也是去那里,他們可以給你等帶路!”
林村正指了指李豐。
李豐心想,那三人昨晚肯定是在本村“大石風(fēng)酒肆”住宿的,本村靠近官道,有時官道上的客棧住滿了人,剩余客人會被引薦到本村。
聽了林村正的介紹,為首的男子看了看李豐,就牽著馬過來和他二人打招呼:“兩位小郎,我們一起趕路如何?”
李豐點點頭:“好!老丈跟我們走就是!”
今日并非趕集的日子,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因為好多人還要忙農(nóng)活。
幾人一路前行,很快就聊熟了。
那為首的男子姓韋,關(guān)中人,他說因為本地金銀銅鐵等五金多,自己是來本地考察投資的,隨便做些絲綢、山貨生意。另外兩人是他的護衛(wèi),一人姓張,一人姓黃。
那韋老丈非常健談,不停地問這問那,似乎對此里的風(fēng)俗很感興趣。當(dāng)然更感興趣的是本地的黃金、銅鐵鉛錫等。
“李大郎,此附近深山中,可有什么人偷采銅礦、金礦?”韋老丈道。
李豐回答道:“如今朝廷管得嚴(yán),本地也有冶監(jiān),因此都要按令繳稅,偷采倒是沒有。
再說,據(jù)晚輩所知,本地所采均是沙金的,沔(mian)水上游才有金礦,這里的沙金大多數(shù)是上游沖刷下來,不過本縣未開采的銅礦鐵礦肯定有的!”
韋老丈一聽,似乎來了興趣,接著問道:“既然如此,你又如何得知有未開采的鐵礦?銅礦?”
李豐一聽,心想,這還用說嗎?我前世就是學(xué)這個專業(yè)的,秦嶺山中大部分都是火成巖,當(dāng)中有黃金等五金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
而且據(jù)自己所知,漢中金礦還不少,其中的勉縣金礦自己大學(xué)時還在這里實習(xí)過。
至于磁鐵礦等其它金屬礦,則是好多地方都有,就是量大量小的問題,這黃金縣就有。
不過自己是一個穿越者,有些話自然不好明說,想到這里他說道:
“老丈,晚輩閑暇時,愛看些五金冶造之書,平日里也經(jīng)常去山中轉(zhuǎn),此地以北山中,有豐富的鐵礦石,銅礦也有一些。至于鉛鋅礦,也是上游為多,此地極少?!?p> 他穿越過來之后,第一次遇到對五金感興趣的人,所以信口就說,一直沒有收住話,等他想停住時已經(jīng)來不及。
完了,因為他發(fā)覺有一句話說錯了,因為,這時候還沒有冶鋅技術(shù)。旁邊,他弟弟李紀(jì)也不知道哥何時看了這些書,卻對他更加敬佩。
果然,那韋老丈一聽,臉上立刻生出了巨大的疑惑來:“小郎,剛才你好像說了鉛什么礦?老夫與五金打交道多年,如何沒有聽說過這種礦?”
李豐一聽,心想,你不過是一個外地商人而已,自己也沒什么好怕的,于是說道:
“晚輩說的是鉛鋅礦,這鋅其實也是與錫差不多的一種金。這是晚輩一日到親戚家看他人燒瓦時,偶然發(fā)現(xiàn)的一種冶煉技術(shù),此技術(shù)書上并未記載,怕是知道的人很少?!?p> 其實,李豐沒有說出鋅在此時的最大用途------煉黃銅,也就是鍮(tou),鍮的價值是銅的八到十倍。
他怕自己貿(mào)然說出來之后,被這些人脅迫搶了去就不好,搞不好還會丟了性命。至于錫,是一種很常見的金屬,并不奇怪。
果然,姓韋的老丈一聽,更加驚喜:“小郎如此年輕,居然發(fā)現(xiàn)了新的一種金,真不簡單!看來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呢!”
這時他旁邊那姓張的護衛(wèi)滿不在乎地提醒道:“韋公,如何輕信于他?如果真的有什么鋅這種金,為何幾千年來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
韋老丈一聽,搖搖頭道:“也不盡然,我看這李大郎不像是說謊之人!”
隨后他又問李豐:“李大郎,不說這鋅了,我對他也不大感興趣。我想問你,你可知鐵礦與銅礦的大致位置?”
李豐道:“大致位置知道,不過要找到可以開采的礦脈,還是很花功夫的!怎么,韋老丈有興趣要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