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新綠色的嫩芽兒從土里鉆了出來,在一束月光照耀下生機盎然,肉眼可見的新綠緩緩舒展,枝條慢慢上長,月輝光澤在其上隱隱綽綽的閃爍。
當婦人三人跑到此處的時候,那抹新綠色還輕輕搖擺了一下。
“秦早朝你知道我廢了多大勁才找到那么契合大道的體魄么?”骨人壽公臉上看不出表情,但從他一張一合的嘴里傳出的聲音就能聽出滿腔的怒火。
“老烏龜,你知道你身上有多臭么?”秦早朝反問道,慢慢行走向披著殘破暗紅衣袍的骨人壽公,身上拳意自然流淌。
幽綠色火焰在骨人頭骨上燃燒,抬起白骨右掌,指骨曲張,指節(jié)間“咯嘣”作響。
秦早朝由行走變成奔跑,抬起拳頭輕輕伸出,正前方砸來的巨大石柱觸之即潰,崩碎的碎石里有青色風團繼續(xù)砸向骨人壽公。
披上殘破暗紅衣袍的骨人,骨架身子詭異扭曲折疊,腰部后仰對折向下躲開了青色風團,就算如此,殘破的暗紅衣袍上不停鼓起無數(shù)暗紅小點,宛如沸騰的水。
“秦早朝,原本你不該死在這里,但今日你非死不可”
直起身的骨人看到一個拳頭遞到了眼前,沒有風,但頭骨上的火焰被吹散熄滅。
拳未到,意先行!
其實從很久之前,要從上劍山的第二年開始說起,秦早朝從劍經(jīng)樓里找到了一本山下江湖人成批量販賣的小拳架冊子,只有一個普通到三歲小孩都能在小人書上找到的拳架,剩下講的都是拳法練武的進程與境界。
小冊子的最后一頁最下方有一行蠅頭小字,若是不注意看一定就會被忽略掉,更別說這種不值錢的小冊子“拳法易學,拳意難養(yǎng),天下萬千拳,拳意顯現(xiàn),拳法自成”。
秦早朝本就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更是尤為的對這一行蠅頭小字印象深刻。
拳意這東西有人一輩子只苦練一種拳法,卻連一絲意都養(yǎng)不出來,只要意成,自己苦練的拳法就能不再是那受條條框框所限制的小河,小溪,而是匯入大海,自由馳騁,卷浪摧山的大浪大濤。
因此小冊子上一小行可以說對,但不能說全對,意一,拳二,一絲意思到了,全憑意思打人?這是秦早朝翻開小冊子到合上之后最大的疑惑。
不過沒多久他就沒有這種疑惑了,月光下擺著拳架,經(jīng)常是馬步一扎下只有倒地再也起不來的時候才會停止一夜的揮拳和鍛體。
別人一輩子也養(yǎng)不出的意思,天才秦早朝快就找到了那股意思。
秦早朝沒覺得自己打了幾天的拳,好像也就是從夏天再到夏天的時間,之后的自己每次扎馬揮拳都有洶涌澎湃的東西在全身游走,他知道這就是小冊子上說的拳意了。
那么問題又來了,怎么打出身上的拳意?只有拳意,不會拳法的秦早朝苦惱了很久,那些在身上日漸洶涌的拳意就像是沒有堤口的大壩不停的蓄著水,大壩后的水卻找不到出口,合適的出口。
后來秦早朝通過那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拳架稍稍的打出一絲拳意,卻只如壩后大水里濺起的一小點水花。
秦早朝覺得自己遲遲撞不開二重天的天頂一定也與這有關系,當然最大的還是沈宓打在他穴竅關隘里的紫雷的關系。
就在剛才,二重天頂豁然開朗,自己只是輕輕的邁步就走進了武夫的第三重天里。
雖然紫色雷電在穴竅關隘內(nèi)肆虐暴走的痛感直入心髓,但與沈宓的拳頭相比這些都是小巫見大巫。
一腳踏進三重天之后,秦早朝好像摸到了打出拳意的方法,就像爺爺所說,相信自己一刀能劈天,正如相信自己這一拳一定會打到,就算拳頭空了但一身拳意也能盡數(shù)打到身前之人的身上,我這一拳無人可躲,拳收在腰后筆直打出就是了。
骨人壽公的身影在身后的土墻上撞出了一個深坑,秦早朝踏步追了進去,身上破爛不堪絲絲縷縷掛在身上的布條無風自動。
秦早朝剛沖進去,骨人撞開的深坑轟然閉合,巨大轟響聲甚至震的整個土洞都在搖晃,泥沙一捧一捧的往下掉落,卻唯獨月光灑下處安然無恙。
周圍的泥沙石塊將秦早朝擠在了其中,秦早朝似是清楚的知道壽公所在的方向,一拳一拳打出了一條通道。
通道塌陷,秦早朝落入了一個鋪滿腐尸尸體的土洞內(nèi),其中還有一人,秦早朝見過正是之前護送那位公孫公子一干騎將的其中一個。
手握這掛滿黑色碎肉長刀的楚騎卒正在吃力的和身前的一個高大骨人廝殺,可見骨人爪下的長刀迸射出點點火星。若是不出意外,這名楚騎卒沒有后手,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死在這個骨人抓下。
上方塌陷下來的身影,楚騎卒都沒有功夫去看,如果再來一個這種變態(tài)的骨人也只不過加快自己的死亡罷了。如果是同僚說不定就能獲救,但他快速回想了一下掉進地洞里的種種后,若是同僚與自己遇到的是同等境地,想來也不會有脫困的機會了,除非能等到尹都。
想它作甚,殺敵就是了,死也要砍掉這東西一條胳膊,同僚再遇到他也能多些勝算!
“殺!”楚騎卒大吼一聲長刀不再回防,筆直捅向覆著黑色鱗甲的心竅上。
骨人的一只骨爪抓住了刀劍,另一只骨爪即將劃開他的咽喉。
“砰!”
一只拳頭在骨人的后方打碎了它的心竅。
“順著通道往后跑,找到一處月光下可以活命!”
楚騎卒看著有些熟悉的少年臉龐,還來不急問什么,就見少年兩拳砸碎了身后的土墻,拳響聲不絕于耳,沒一會兒就看到了一個深坑通道。
秦早朝跳進深坑通道里的前回頭看了眼那名楚騎卒指了指他頭頂上自己落下來的洞口。
楚騎卒終于想起來這名少年在哪里見過了,官道的清水潭邊,一個二重天的少年郎只不過短短幾天后再見就已經(jīng)是三重天的境界了,可怕的不是這個,最可怕的是少年揮拳行走間可見滔天拳意,凝聚如龍。
也就代表著這個剛進三重天的少年可以隨時毫無阻礙的踏進四重天里。
若有人與他說世上有如此天驕,他會嗤笑一聲說有我家都尉厲害?但今日他確實親眼看到了比自己都尉年輕,卻隨時都會領先自家都尉一個境界的人間蛟龍。
楚騎卒甩了甩腦袋將長刀上的碎肉在身下的骨架上蹭干凈,沒有去往秦早朝所說的月光下而是緊隨其后跳進了深坑。
我大楚精騎要去安全之地讓一個少年郎來救,說什么笑話,就算那個少年是人間蛟龍,但是與實力沒有關系啊!
楚兵只死百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