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解除婚約
司馬昀說走便走,回房同妻子于氏交代一聲,帶了于氏準備好的點心,只帶著兩名長隨,騎馬趕往城外的白云山。
因為知道宇文世叔與白云寺的主持法能大師關系極好,所以司馬昀直接趕到白云寺,向寺中僧人一打聽,果然宇文一家人借住在此。
司馬昀請僧人入內(nèi)稟報,并不報上自己司馬世家家主的身份,只只以子侄自居,讓僧人前去通報,只說“愚侄司馬昀求見宇文世叔?!?p> 僧人趕緊前往主持大師的禪房,他知道宇文家主此時正在與他家主持法能大師談玄。
聽罷小和尚的通傳,法能大師笑著說道:“宇文老弟的俗事來了,我們且告以段落吧?!?p> 宇文信苦笑著搖了搖頭,拱手道:“凡人俗事,打擾大師清靜了。”
法能大師擺了擺手,捋一捋頜下那部尺余長的雪白胡須,笑著說道:“呵呵,連老納這出家人都不能徹底免俗,宇文老弟又何必這樣說。智靜,快去請司馬家主到這里說話?!?p> 智靜小和尚響快的應了一聲,一陣風似的走了。
宇文信搖頭苦笑道:“只借客堂一用便是,何必……”
法能和尚擺擺手道:“哪里不能說話,禪房客堂本無分別,宇文老弟莫要著相,老納亦有些寺務俗事要處理,便不陪你了?!?p> 宇文信趕緊站起來雙掌合什,頜首道:“阿彌陀佛,大師請?!?p> 法能和尚微笑著走出禪房,在中庭遇到快步走來的司馬昀,便停下來向他點頭微笑。
司馬昀一見法能和尚在前方,立刻加快腳步上前見禮,他雙手合什于胸前,恭敬的說道:“阿彌陀佛,晚輩司馬昀見過大師?!狈芎蜕斜纫呀?jīng)過世的司馬培年紀還大,司馬培在世之時,兩人關系也是很不錯的,所以司馬昀才會行子侄之禮。
法能大師合什為禮,含笑回了一聲:“司馬施主有禮了,宇文施主正在禪房,你快過去吧。”
司馬昀躬身應了,側(cè)身讓路,目前法能和尚離開,方才快步向禪房走去。
“世叔……”推開禪房的門,司馬昀看見宇文信,便高聲叫了起來。
宇文信雖然對司馬昶心懷怨恨,可這并不影響他對司馬昀的觀感,便笑著說道:“阿昀怎么來了?可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要與為叔說?”
司馬昀點了點頭,回身關上房門,疾走幾步來到宇文信的面前,一撩袍子便跪了下來。
宇文信眉頭一皺,立刻伸手去拉司馬昀,口中說道:“阿昀,這是做什么,快起來說話?!?p> 司馬昀搖了搖頭,堅決不肯起身,飛快的說道:“世叔,小侄教弟無方,特來向世叔請罪?!?p> “阿昀,說什么胡話,快起來!”宇文信極著臉,下死力氣將司馬昀拉了起來,不悅的說道。
宇文信記得很清楚,他女兒當日曾經(jīng)說過,司馬昀為了幫助弟弟建立帝業(yè),在未建國之前便戰(zhàn)死在沙場上,其妻于氏旋即殉情自盡。這夫妻二人在世之時,對他的女兒都極為呵護關照,若說整個司馬世家之中,對他女兒最好的,便是這夫妻二人了。
“世叔,小侄已經(jīng)聽阿昶說了所有的事情,雖說夢境之事并不一定是真的,可是心中存了這樣的陰影,若小侄還要堅持完全婚佳娘與阿昶的婚約,必定讓佳娘一生都不得快活,那小侄就太不是個東西了,小侄今日趕來見世叔,便是要告訴世叔,小侄同意解除阿昶與佳娘的婚約。”司馬昀急急的說道。
“什么?阿昶什么都對你說了,你同意退婚?”宇文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驚愕的望向司馬昀,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司馬昀點了點頭,輕嘆一聲說道:“是的世叔,阿昶什么都說了,小侄同意退婚,若在這般情形下小侄還要堅持婚約,豈不是害了佳娘一生。小侄也算是看著佳娘長大的,心中將她視為親妹妹,怎能忍心讓佳娘受那樣的苦楚!”
宇文信長嘆一聲,感動的眼圈兒都紅了,他緊緊抓著司馬昀的手臂,想說些什么,可是喉頭一陣發(fā)緊,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他萬萬沒有想到,本該非常艱難的退婚,竟如此輕易的辦成了。
“世叔,您知道家母性子執(zhí)拗,所以小侄還未向家母稟報此事,求世叔給小侄一些時間,讓小侄徐徐緩勸家母,請世叔暫時莫要對宣布此事,行么?”司馬昀看向宇文信,滿眼都是懇求。
司馬昀的姿態(tài)擺的如此之低,宇文信怎么能不同意,司馬老夫人的性子,他也是知道的,她若真的不管不顧的鬧騰,最終傷的還是他女兒的名聲。宇文信當然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阿昀,千萬別這么說,你能同意退婚,世叔心中已然非常感激,就依你所說,暫時不對外宣布此事,你慢慢勸說令堂。我們兩家是世交,雖然不能結(jié)為姻親,但也不可因此反目成仇。”宇文信急忙說道。
“是是,世叔所言極是,小侄心中亦如此想。”司馬昀趕緊應和,他剛想說這句話,不想?yún)s被宇文信搶先說出來,這讓他不由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只要兩家的關系沒斷,他的弟弟就有重新贏得宇文悅芳心的機會。
“世叔,阿昶原本要來負荊請罪的,可是小侄想著這會兒怕是世叔并不愿意見到他,便沒讓他過來,等世叔回府之后,不知可否允許阿昶登門請罪?”司馬昀試探的問道。
宇文信眼神轉(zhuǎn)沉,聲音也略淡了幾分,“請罪就不必了……阿昶……阿昀,往后,我們兩府的走動,還是多偏勞你吧。阿昶前程遠大,就不要多耽誤他的時間了?!?p> 司馬昀聽了這樣的回答,心中自然很是失望,他并沒有掩飾這樣的失望神色,低聲應道:“知道了,世叔,是阿昶做錯了事,世叔不愿再見他,也是應當?shù)?。?p> 宇文信低嘆一聲:“造化弄人……”便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了。
司馬昀出城之時已是未末時分,到了白云寺,已然是過了申時,他便是飛馬回城,也不能在關城門之前趕到,所以今晚必得在白云寺借住一宿。
宇文信看看外面的天色,知道司馬昀得宿于白云寺,便強行轉(zhuǎn)了話題,笑著說道:“天色不早了,阿昀,就在這里住一夜,明天再回府吧,回頭與我們一起用飯吧?!?p> 司馬昀自是無有不從命的,他還想著找個機會單獨與宇文悅說上幾句話,一來替弟弟賠情,二來,也想試探宇文悅心中是否還有他弟弟。
唉……司馬昀這兄長做的,也實在是無可挑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