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愣之時(shí),北凌天不由自主的伸出了自己的小指,霎時(shí)變得嚴(yán)肅起來,“會(huì)!就在三日后,咱們拉勾為證!”
緋霓含著笑有些羞澀地剛把手伸出,北凌天便迫不及待地一把勾了上去,念到:“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那要是變了會(huì)如何?”
“那便……那便讓暮笛學(xué)狗叫!”
“我?”暮笛哀嚎:“公子,這怎又扯到我身上了???”
北凌天與緋霓相互對(duì)視了須臾,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送君千里,終有一別。
望著二人遠(yuǎn)去的背影,緋霓有些莫名的失落。
雖說那個(gè)誰讓人討厭了些,可也是因?yàn)樗麄儯抛屪约哼@十三年枯燥無味的修行光景有了些許熱鬧活潑。
他們的離開,便意味著從今往后又是自己獨(dú)自一人。
如同北凌天的背影一般,孤單、無聊。
她不由地聳聳肩,自我安慰到:”罷了。我不是還有師傅嘛,有何可難過的。再說,三日后還是會(huì)再見的,說不定日后我也能下山去找他們?!?p> 沖著遠(yuǎn)處已模糊不清的人影揮了揮手,緋霓哈哈哈大笑了幾聲,便快速的折返了回去。
一只腳不過才踏進(jìn)屋子,銅鈴道長便上前問道:“霓兒,你可知昨夜所救的那兩名少年為哪家公子?”
緋霓點(diǎn)點(diǎn)頭:“嗯,知曉。方才送他們二人下山時(shí),暮笛哥哥都與我說了。還說日后要再上山來找我玩兒!”
銅鈴道長笑了笑:“你呀,可有仔細(xì)聽為師所說之話?”
“嘿嘿嘿,霓兒當(dāng)然知道師傅所問啦。那位白衣少年是玄鐵鎮(zhèn)上的北家公子,名喚北凌天。暮笛哥哥則是他的書童?!?p> 道長驚道:“北家?哪個(gè)北家?”
緋霓想了想,答:“就是,就是玄鐵鎮(zhèn)上最最有錢的北家。師傅,這鎮(zhèn)上有錢的北姓人家恐怕也不多吧?”
道長忍不住喃喃自語:“北府,北凌天……難道是他?怪不得,昨夜初見他時(shí),隱約覺著似曾相識(shí),沒想到竟然是他!呵,不過是換了一副皮相而已,我竟沒能認(rèn)出來!”
“他?師傅,哪個(gè)他呀?”
頃刻間,銅鈴道長變得沉默不語。只見他眉頭緊蹙,表情十分嚴(yán)肅。
緋霓很少看見師傅的這般神情,但她清楚,師傅定是遇到難為之事,才會(huì)如此愁眉不展。
果真,不出片刻,道長便讓緋霓簡單的做了一些收拾,打好包袱在屋外等他。
約摸一刻后,道長兩手空空的從里屋走出,牽起了緋霓的手,邊走邊道:“霓兒,為師現(xiàn)要帶你去紫云頂閉關(guān)數(shù)日?!?p> 緋霓抬頭問:“師傅,為何這般突然?之前并未聽您提起啊?”
“修道之人,何來突然之說?行之,睡之,食之,語之……日常一舉一動(dòng),一泣一笑,皆是修行。這道理,你可懂?”
緋霓似懂非懂地點(diǎn)點(diǎn)頭:“哦,霓兒知曉了。那霓兒何時(shí)才可下山?”
道長回頭望了身后的小屋一眼,淺笑道:“待你得到為師全部真?zhèn)?,方可下山!?p> 緋霓不禁嘟嘴腹誹:“師傅道行那般厲害,緋霓恐怕是修一世都達(dá)不到。唉,這下慘了,看不見大千世界也便罷了,如今,還有可能老死在那紫云頂上。真是悲哉痛哉!”
生了半晌悶氣,緋霓又問:“師傅,若是那北凌天與暮笛哥哥上山來尋我,卻不見我,該如何是好?”
道長松開了手,冷聲答道:“霓兒,一切過往皆如云煙。那二人不過是你命中匆匆過客,你又何必記掛在心上?再者,過往之事,待時(shí)間移轉(zhuǎn),你們便誰也不記得誰?!?p> “會(huì)嗎?北凌天與暮笛哥哥真的會(huì)忘記霓兒這個(gè)救命恩人嗎?”
道長輕嘆了口氣,道:“會(huì)。”
卻在心底默想著:霓兒,不要責(zé)怪為師,為師今日所為,皆是為了你的將來。人妖殊途,一旦你與那妖尊陷入糾纏不清之境,受傷的定是你自己。為師只愿你平安快樂,不希望你受到一絲半點(diǎn)的傷害。但愿日后,你能理解為師的一番苦心啊!
銅鈴道長再次牽起了緋霓的小手緩緩前行,而身后的那座小屋,在前行間漸漸化為了虛有。
……
北府。
北老爺站在院子中央,指著趴在長凳上幾乎奄奄一息的暮笛,怒氣沖沖地吼道:“打,給我重重地打,三十大板,一板都不許少!”
北凌天跪在他的腳邊,抱著他的雙腿痛哭流涕,拼命地嘶吼求情:“爹,爹,我錯(cuò)了,我錯(cuò)了!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敢了,爹,我求您饒了暮笛吧!求您了!再打下去,暮笛恐怕沒命了!爹,天兒求您了……”
北老爺沖著他一腳踹下去,冷聲道:“哼,此時(shí)方知錯(cuò)了,翻窗逃走時(shí)怎就沒想過今日?今日我就是打死他,那也是他活該!給我繼續(xù)打,死了便丟那后山上喂豺狼!”
“爹!您當(dāng)真要這般狠毒無人性嗎?他可是陪伴了孩兒十三年的朋友??!”
“朋友?凌天,你怎可與這般卑賤下作之人做朋友?要是如此,此人就更留不得了,以免損了我北府的名聲!”
北凌天怔愣地看著冷酷無情的爹,心中頓時(shí)涼薄一片。
他指著自己,激動(dòng)道:“好,好!那便連我一塊打吧!打死了,丟那山上喂豺狼!”
說罷,他沖過去護(hù)在了暮笛的身上,那未長眼的板子狠狠地在他身上落下,痛的他直皺緊了眉頭。
不過才一板,皮膚便如火灼般疼痛。那暮笛所忍受的十幾板子,又該是如何的鉆心割骨?
一想到素來手無縛雞之力的暮笛竟能有這般的忍耐,從頭至尾未哀嚎過一字半句,北凌天既愧疚難安又驚訝不已。
“住手,快快住手!天兒,天兒……”此時(shí),北老爺火急火燎地制止了那幫手持棍棒的奴仆,將北凌天從暮笛的身上拉扶了下來。
“誰讓你們這幫畜生打我的天兒,他可是我的命根子??!要是傷著了他,我定要將你們碎尸萬段!”
北凌天甩開他的手,嗤笑道:“哼,命根子?爹不是一向視人命為草芥嗎?又有何好心疼的?”
“天兒,那是他們!”
“他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北凌天憤怒地瞪著自個(gè)兒的爹,目中的火焰仿佛要將他吞噬一般,“同是娘生爹養(yǎng),何來貴賤之說?你別仗著自己有幾兩臭銀子,便在這鎮(zhèn)上橫行霸道,為所欲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