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想要去一個更快樂的世界
看了看不遠處熱熱鬧鬧的同學(xué)們,蘇瀅轉(zhuǎn)過頭,望向窗外。
今天是高考后的第二天,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她恍然記得,得知自己被本市最好的高中錄取的那年暑假,似乎也是這樣一番光景。然而一眨眼,三年就已經(jīng)過去了。
三年,在人漫長的一生中只能算是白駒過隙的一瞬間。可它足以留下一生難忘的回憶,也讓你交到一輩子的好朋友。
“在看什么呢?”
蘇瀅抬起頭,剛剛還在人群中笑鬧的好友楚靜雨已經(jīng)來到她身邊,手里還舉著一杯酒。
“過了今天,我們這幾十號人就要各奔東西了。班長特地挑了這么家酒店吃散伙飯,蘇大美女也給點面子啊?”
“我一直有在看著你們呀,”蘇瀅笑瞇瞇地說,“看到你們開心,我也覺得開心?!?p> 楚靜雨在她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作為蘇瀅最好的朋友,她一早就知道蘇瀅這個不擅長與人交往的性子。何況又是這種充滿激動和悲情的場合,罷了,也不必勉強。
“你一個人坐在這多無聊啊,給你看點好玩的東西吧!”
楚靜雨點了點全息影像腕表,頃刻之間,一只流光溢彩的鳳凰就浮現(xiàn)在她們面前。
鳳凰的羽毛如綢緞般順滑透亮,晶瑩剔透的大眼睛倒映著蘇瀅驚訝的臉。她忍不住叫了一聲:“真漂亮!這是什么呀?”
“這是現(xiàn)在最流行的全息影像游戲‘WORLD’的寵物展示,你沒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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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吶!這個不是火鳳嗎?我看論壇上有人說見到了,還以為是謠傳呢!”
“寵物又沒有什么實際的用處,也就你們女孩子才喜歡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p> “噓,你可知道楚靜雨在游戲里是什么級別的大神?小心她約你城門決斗哦!”
剛剛還在痛哭流涕悲傷話別的同學(xué)們不知何時聚集了過來,圍著蘇瀅和楚靜雨嘰嘰喳喳討論個不停。還有同學(xué)急切地詢問楚靜雨火鳳的捕捉地點,一場畢業(yè)離別聚會頃刻間變成了游戲研討茶話會。
一個游戲,竟能如此左右大家的情緒。蘇瀅在心中暗暗稱奇,卻也感到一絲羨慕。
從小到大,她從不被允許在人前太多地展露自己的情緒。由于家庭出身的關(guān)系,她也一貫沒有什么要好的朋友。WORLD這款全息影像游戲推出的時候,她也曾經(jīng)被街頭巷尾的廣告驚艷過,想過要買一個游戲頭盔回來體驗一番。可是……這是一款全球聯(lián)網(wǎng)的游戲,就算她真的買了,又要跟誰一起冒險呢?
跟同學(xué)一起嗎?她看了一眼身邊正沖她微笑的楚靜雨。WORLD可是直接接入神經(jīng)的,會采用玩家原本的形象。在現(xiàn)實中太熟悉彼此的話,她覺得有些放不開。
正當(dāng)她苦苦思索的時候,眼角余光瞥到窗外的一線景象,卻突然讓她如遭雷劈,愣在當(dāng)場——
隔壁中餐廳窗邊坐著的那對郎情妾意、恩愛有加的男女,她好像認識。
那個男的,不正是她父親蘇政嗎?
可那個看起來跟她差不多年紀的女人,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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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推開大門,客廳里一如既往的空空蕩蕩。為了她高考前能夠不受打擾地復(fù)習(xí),母親給保姆家政全都放了一個月假,自己親自下廚照料她的起居,可以說是非常體貼了。
這樣的母親,知道父親出軌的事情嗎?
仔細回想一下,她復(fù)習(xí)高考的這段日子,父親也經(jīng)常不在家中。在很小的時候,家里人就告訴她,父親管理著很大的企業(yè),工作非常非常忙,讓她懂事,聽話,做一個好孩子,不要打擾父親的工作。
大人對她的要求,她全都努力做到了。可是為什么,父母對子女可以肆意地做出無數(shù)的要求,他們自己卻不用承擔(dān)任何的責(zé)任呢?
“瀅瀅,你回來啦?同學(xué)聚會玩得開心嗎?”
母親不知何時從樓上走下來,看到了正坐在客廳的沙發(fā)發(fā)呆的蘇瀅。她順手拿起一個香蕉遞到蘇瀅面前:“飯后吃根香蕉對身體好,來,吃一個吧!”
蘇瀅接過香蕉,從善如流地剝開。她沒有反駁說香蕉糖分太高不易消化,而她腸胃一向脆弱,只是沉默地把香蕉吃了下去。
比起經(jīng)常缺席的父親,對她過于看重、從而控制欲旺盛的母親,有時候更難講道理。這么一想,蘇瀅默默地咬了一口香蕉,把聚餐時看到父親和年輕女人曖昧的事情一起咽進了肚子里。
吃了香蕉,她借口聚會喝了酒有些疲乏,終于回到自己的房間里。
關(guān)上了房門,倒在床上,遲來的疲倦和無力感如潮水般將18歲的她整個淹沒。
她覺得自己像一艘孤獨的小船,獨自航行在空無一人的冰海之上。天地連成一體,白霧迷蒙,四海蒼茫。
她覺得很冷,全身都很冷。沒有來時的痕跡,也看不到渺遠的前方。
她鉆進被子里,把頭蒙上。她有些不明白,明明是七月的天氣,房間里也沒有開空調(diào),為什么,為什么會變得這么寒冷呢?
空蕩蕩的房間里一片寂靜。許久之后,被子里傳來壓抑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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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瀅躺在床上,看著手機里父親出軌的照片。過了一會兒,她嘆了口氣,關(guān)掉圖片,打開了網(wǎng)頁。
生活總要繼續(xù),不能因為有個出軌的爹,日子就不過了。雖然從那天之后父親就再也沒回過家,但往好處想想,或許他是做了壞事出門被人撞了正躺在病床上呢?
既然父親如此對待她們,她就要努力變得更強,這樣才能照顧自己,照顧母親。
她抬起自己纖細的手臂,看了看,嘆了口氣。
多么希望自己能夠變得更強壯啊。
多么希望,這樣無趣的日子能夠有所改變……這樣一成不變、努力維持一個乖孩子形象的日子,能夠終結(jié)。
多么希望,可以暫時逃避,逃離現(xiàn)實中不如意的一切。哪怕只有一會兒……哪怕逃避過后還要回到現(xiàn)實中來,至少那時候,她可以擁有更多的勇氣來面對現(xiàn)實。
正當(dāng)她陷入沉思的時候,網(wǎng)頁邊緣彈出了WORLD全息影像游戲頭盔的購買廣告。
看著那個散發(fā)著誘人光澤的游戲頭盔,回想起聚會時同學(xué)們從離別的悲傷瞬間轉(zhuǎn)換為討論游戲時快樂的樣子,蘇瀅毫不猶豫地點了進去。
楚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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