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可方手中的暗器散落一地,鮮血隨著劍光噴涌而出,正如鄔然梅,存可方的頭顱凌空飛起。
殺手樓協(xié)助唐門覆滅碧月山莊,只是大都督眾多環(huán)環(huán)相扣計策中的一部分。碧月山莊能夠維久歷史,不是偶然,任何人的成功也都不是偶然。大都督收了唐門的錢,就要替唐門辦事,讓唐門成為西蜀大地,唯一的扛鼎宗派,他辦得到,甚至當傅安澤殺掉四君子中的二人時,便以宣告了碧月山莊的失敗。
但大都督心中還有一個疑惑――他要找到一本書,一部名為《蒼龍訣》的經(jīng)書,那上面記載了碧月山莊自建立初期到覆滅前夕武林中的一切大小事,更記錄了碧月山莊對武林各門派武學(xué)的研究精要。
唐含影的飛刀已經(jīng)祭出,飛刀如鬼魅幻影在半空中劃過一道閃爍的長弧。
他雖是個瞎子,卻有例無虛發(fā)的暗器。
就像一個詛咒,面對他的敵人即便武功再好,輕功獨步,也絕不會逃過唐含影的飛刀。
唐含影此刻只發(fā)射了一枚飛刀,當他的飛刀侵染觸碰到對面沖來人的身體時,周圍圍上來的一圈圈碧月山莊弟子都同時停了下來。
幾乎同一時刻,他們?nèi)嫉沽讼氯ァ?p> 他們身上不同地方都受了傷,無一列外,都是致命傷!
一刀殺數(shù)十人!
這就是唐含影的手段,簡單而粗暴。
唐含影不會多說一句話,他知道自己的實力就是話語,只要有實力,就有話語權(quán)。
因此,唐含影的一柄飛刀便如同他的一句話――一句證明自己身份的話。
“邪影唐宗?你是邪影唐宗!”一位身著黑衣的高瘦長發(fā)男子,眼睛瞪大如兩顆黑溜溜的鐵球,一臉驚疑看著唐含影。他怎么也想不到,唐門東西南北四陣沖殺碧月山莊,當世唐門第一的暗器高手唐含影竟然不去對付夢一秋,而偏偏跑來對付他們這些普通弟子。
是何道理?
道理其實很簡單,一般人卻想都不敢想――唐含影的任務(wù)不是與夢一秋爭雌雄,而是為了唐門在西蜀的地位。
一個宗門日后百年間的興衰,勢必要比一人得失更重要。
唐含影沉默不語,他的飛刀卻再一次代替主人說話了。
閃爍銀光的飛刀,在劃過一道弧線的同時以深深刺入那黑衣高瘦長發(fā)男子的咽喉。他最后一個‘宗’字,幾乎是從嘴里憋出來的。這個‘宗’字剛一出口,他整個人便如凋零的花般倒了下去。
他的眼中還帶著恐懼,嘴張的很大,眼珠子瞪得滾圓,似乎在用些力都能擠出來,眼前的一切充滿著不可思議,卻又讓人不得不信。
唐含影的神情很平淡,并不是因為他看不到血腥殘忍的一幕而變得冷淡,反倒是因為他感受過太多的死亡――倘若一個人在見過太多死亡后,仍能保持對生命的熱愛,對世俗的平淡,這個人若不是像‘袁山老人’北境則那般的世外高人,就一定是像唐含影一般的殘忍殺手。
天堂與地獄僅有一線之隔。
唐含影選擇了后者,就勢必要學(xué)會平淡,他未必會熱愛自己的人生,正如他不會用相同的態(tài)度熱愛別人的人生。
但毫無疑問,他對別人的人生一定會很感興趣。
雖然他看不到,但他的心卻如一雙眼睛般,感受著一個個對手倒在自己的暗器下――真實的感觸與痛感遠比所見的冷漠更高明。
周圍的敵人都以倒了下去,周圍靜悄悄,唐含影環(huán)顧四周,他的心也在顫抖“我……又殺人了……”他這樣想,并不能代表自己的慈悲,相反當他想完這句話時,反倒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痛快!痛快!
此刻,也只有痛快!
一個瞎子卻能發(fā)出例無虛發(fā)的暗器。
這不僅是天賦上的造詣,更是唐含影在自己年少時所做下的努力。唐門百年難遇一天才,誰能想數(shù)十年前,他也僅僅是個任人踐踏,毫無尊嚴的棄子……
棄子?不!恐怕有的時候,連棄子都算不上吧!
唐含影一步步走到今天,感情對他而言,早已變得一文不值。在他的世界中,只有自己與手中的飛刀,才是他最信賴的東西。
因此,唐含影就是唐含影。
因此,唐含影就是唐門當之無愧的第一。
“該走了!”唐含影抬了抬鼻子,聞了下周圍的氣味,西門這邊他已經(jīng)清理干凈了,他接下來所要做的便是幫助其他陣清理碧月山莊的敵人。
“東門那邊……”他的感應(yīng)力一向很準,他已經(jīng)感受到,整個碧月山莊東西南北中五陣中,氣勢最強的在東門,北門與南門的戰(zhàn)斗以逐漸接近尾聲,至于中部區(qū)域……
有兩股熟悉的氣勢,還有一股更加強大的氣勢。
二對一,耗死他!
唐含影對自己的判斷從來都很自信。中部區(qū)域暫時還用不到自己。
他以施展輕功朝東門奔去,東門有一股陌生且濃厚的氣息,這樣的壓迫感,并不是普通弟子能夠施展出的。
碧月山莊的人……會是誰有這樣的氣勢?
――四君子還是夢一秋?
答案當然是四君子。
而且還不止一位君子。
‘扶搖君’李真如與‘雨蒼君’趙嗣源還在等著他。
東門的唐門弟子已被清理完畢,這兩位君子此刻正倚在一顆血跡斑斑的樹下乘涼喝酒。
他們知道東門一旦守住,唐門就會有人來,一定會來!
而且,來者必定是個高手!
于是這兄弟兩不緊不慢的提著一個酒葫蘆,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起來。
也許這是他們最后一次喝酒。
也許這是他們最后一次聚在一起喝酒。
也許這是他們在往后日子中很多次喝酒的其中一次體驗。
三種可能,預(yù)示著三種不同的結(jié)局。
第一種,他們都會死。
第二種,他們中有一人活了下來。
第三種,他們都活了下來。
當然,不管是扶搖君還是雨蒼君,他們都希望是最后一種可能;當然即便不是最后一種可能,他們也希望活下來的是自己。
因此,他們喝酒喝的都很慢,他們在細細品嘗酒味,咀嚼苦澀。
當他們將酒葫蘆中的酒喝完時,唐含影也以到了。